慕輕晚與慕秉鴻見麵的地點定在儀軒。
止歌和慕輕晚一走進儀軒,管著湖州城儀軒的貞娘便迎了上來,將二人帶到一樓偏廳後麵一間蔽的小房間裏。
看著止歌的背影,貞娘心裏很是複雜。
當年寒青是被寒素撿回去的,而貞娘則是被寒青撿回來的。
從被寒青撿到的那一天起,貞娘就一直跟在寒青邊,後來更是得了寒青手把手的教導,可以說是被寒青當作左膀右臂培養的。
在止歌出現以前,雖然寒青多次言明並不是鳴閣與儀軒的真正主人,也知道寒青這麽多年來都在等一個人,但貞娘一直認定那不過是寒青的推之辭。所以,在止歌出現之後,貞娘對自己敬重的嬤嬤居然要奉這樣一個小娃為主很是不忿,一個小娃如何能承擔得起鳴閣與儀軒的未來,又如何能在虎狼環飼的況下保住鳴閣與儀軒?
偏偏,因為止歌的存在而對湖州儀軒的看重,寒青在離開湖州回京城時特意將貞娘留在了湖州,還再三待,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滿足止歌的任何要求,且遇到麻煩時可以向止歌求助。
貞娘不認為自己會有需要向止歌求助的時候,其實非常想拒絕,但多年來對寒青的敬重讓開不了口。
於是,便這樣留在了湖州城,且一留便是六年。
這六年來,貞娘也從止歌上到了諸多驚奇。
本以為,一個八歲的小娃,在麵對儀軒中能令名媛貴婦們瘋狂的華服首飾時必定不能把持自己,又有寒青的招呼在前,恐怕會將儀軒當家後院。沒想到六年裏止歌都鮮出現在儀軒,就算偶爾在儀軒裏選了東西,轉天總會分文不的付了銀子。
本以為,八歲的小娃就算出侯門也懂不了什麽,沒想到這六年裏特意將鳴閣遇到的一些小麻煩報給止歌,最終卻得到了令相當驚喜的答複。
這位能讓嬤嬤完全放心將鳴閣與儀軒到手上,在湖州城聲名不小,卻從未在外過麵的家大姑娘,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即使過了六年,貞娘心裏仍有著這個疑問。
……
儀軒並不接待男客,陪同的男客都會被請到一樓的偏廳奉茶。
而在一樓偏廳後麵,還有一個小廳,這個小廳極不起眼,門上又刷了與外牆同的漆作偽裝,這麽多年來偏廳裏來來往往的人不,但恐怕還沒人注意到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止歌與慕輕晚,便是在這裏見到了慕秉鴻。
慕秉鴻這幾天的心顯然和慕輕晚是一樣的,即使休息了兩天,眼下還是可見一片深青。
本來在小廳裏左右踱著步的他一聽到靜便迅速轉,看到慕輕晚的那一刻,即使他是個大男人,雙眼仍是瞬間變得潤。
“阿晚!”慕秉鴻聲音有些哽咽。
慕秉鴻到底是個大男人,雖然激但也刻意控製著緒,但慕輕晚就不一樣了,這二十年,一大半時間都獨自生活在水軒裏,普通人離群而居有個十天半月恐怕就要陷瘋狂,慕輕晚之所以能在那種非人的日子裏堅持過來,靠的就是時從家人那裏得到的溫暖,若不是後來有了止歌,心中多了寄托,恐怕本等不到如今與慕秉鴻相見。
所以,在慕秉鴻轉的那一剎那,慕輕晚眼中的淚水便已止不住地奪眶而下。
“三哥!”泣不聲中,慕輕晚喚道。
當年的慕父疼閨,也自小就教育三個兒子要護妹妹,所以慕家三兄弟從來都見不得妹妹半點委屈,如今見妹妹這淚如雨下的樣子,慕秉鴻急得又是撓頭又是跺腳的,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好半晌,他才遲疑著出手,將慕輕晚輕輕擁懷中,一手在背上輕拍。
“阿晚乖,有哥哥在。”如時般低聲哄著。
人總會在最親的人麵前流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麵。
慕輕晚即使被趙君那樣對待都從沒流過一滴淚,但此時聽到這隔了二十幾年的悉話語,這麽多年在心底的委屈瞬間湧上心頭,眼淚更如決堤的河流般怎麽也止不住。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看到站在一旁當擺設的止歌眼中淡淡的笑意,才微紅著臉幹了眼淚。
想到自己快四十的人了,還在晚輩麵前掉淚,慕秉鴻黝黑的臉上現出尷尬,輕咳一聲,他道:“阿晚,這些年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們一點關於你的消息也打聽不到?”就如同,自從威遠侯府遷至湖州以後,這世上便再無慕輕晚這樣一個人般。
後麵的這句話,為免妹妹傷心,慕秉鴻沒有說出來。
方才發泄過一通之後,慕輕晚心裏前所未有的輕鬆,當然也就能平靜的將當年發生的一切一一道來。
待說完,慕秉鴻重重一掌拍在邊的小幾上,他本就是行伍出,又是含怒出手,隻聽得“啪”的一聲,那價值不菲的黃花梨小幾竟在這一掌之下變一堆碎木。
“麟這個混帳!當初娶你的時候他是怎麽說的,這才多久就讓你這種委屈!”慕秉鴻雙目赤紅,若不是慕輕晚拉著,恐怕立時就要去找麟算賬。
“還有那清平長公主,以為長公主便可以為所為了嗎,哥哥們雖然不材,但我們慕家可不出慫包,就算是長公主,也斷不會怕了去!”說到這裏,慕秉鴻瞪向慕輕晚,“阿晚,這麽大的事,你當初怎麽能一個人抗著,否則就算是不做那勞什子的,哥哥們也不會讓你這等委屈!”
其實就如慕秉鴻所言,當初這事若真是鬧大了,清平長公主半點好也討不到,慕輕晚也許會沒事,可是慕家其他人就好說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慕輕晚才會選擇忍,而且一忍就是這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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