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了那麼久,在彭氏心里,終究是個無足輕重的。
絕之下的顧嘉想去求見自己那侯爺爹,看看那爹怎麼說,若是爹也抱著這個想法,那真是沒活路了。可是走到了侯爺爹的書房外,卻沒能見到。
顧子卓在,顧子卓看了眼顧嘉,說爹忙著公務,有什麼事和我說吧。
顧嘉在這個大哥面前是不自在的,況且這是兒家的私事,和大哥講總是別扭。不過想想如今的境,到底是說了。
顧子卓看了顧嘉一眼,沉默了很久,才說,這些事,你還是和娘商量下,看看娘那里怎麼說,或者讓和爹說一下吧。
顧嘉聽到顧子卓那話的時候就明白了。
沒有人能為做主的。
這個明的大哥不過是在裝糊涂罷了。
著那顧子卓,難得對他笑了笑,笑了下后就走了。
走之前,還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顧子卓又進去爹的書房了,書房里仿佛有茶在飄香,他們應該在說話,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不過無論說什麼,都和無關的吧,也走不進去的。
回去后就病倒了。
病倒后,顧姍來看。
顧姍看的那眼神,仿佛盼著早點死掉才是:“雖說齊二爺如今居高位,可是那又如何,你四年無出,孟國公府這邊,是容不下去你的。”
說著,猶豫了下,才道:“我……我可能要和離了。母親的意思是,看看讓我再挑一個。”
顧嘉當時不明白,不明白這些和有什麼關系,又太累了,病得厲害,躺在那里,本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
后來臨死前,想明白了,卻已經晚了。
其實早想明白也沒用,婆家娘家,沒有人能幫。
唯一期盼著的齊二,最后也沒來得及說句話。
顧嘉抬起頭,向這輩子的顧子卓。
顧子卓把這些過去的事講給顧嘉聽,自然是不希給博野侯知道。
顧嘉明白顧子卓的意思,也就不講了。
如果博野侯知道了,必然是大怒的。本來博野侯和彭氏的關系已經冰冷疏遠,再有這種事,被騙了十幾年的博野侯還不知道怎麼生氣。
回去了博野侯府后,顧嘉想想這事兒,也是覺得沒意思。
其實當時以為自己死了,那就一直這麼以為好了,那為什麼還要接回來呢?在是個病弱的襁褓嬰兒時就把拋棄了,那后來再接回來又有什麼意思?
一時心里有些蕭條,想著果然自己是要想辦法離開的,等蕭平找到好先生的事塵埃落定,就可以走了。
而自那日回來侯府后,顧子卓仿佛看出顧嘉的意興闌珊,便刻意對顧嘉上心,每每過來和說會子話,看那意思,仿佛是要告訴顧嘉,其實彭氏對如何如何。
顧嘉心里明白,他的本意顯然是盼著一家子能好,這才告訴自己真相。可是他不是自己,不是自己就無法會在這個位置上的滋味,更何況是死過一次的人。
和彭氏之間的母,就如同在那天里用冷的柴來燒火,再是費盡力氣,也燃不起半火苗兒,勉強再燒,放出的也不過是悶煙罷了。
顧子卓見此,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只是讓“再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
顧嘉一時話都不想說了,不需要好好想,只想掙銀子,離開。
這一日,齊二命人給顧嘉送來了信,說是已經約好了,可以過去見那位柯先生了,顧嘉大喜,先過去找了蕭平,帶著蕭平一起,又來到了城門外等著齊二過來。
蕭平顯然是有些張的,在那里兩腳倒騰著踩地:“姐,人家柯先生能收下我嗎?也不知道人家會問我什麼問題,我能答上來嗎?”
顧嘉見此,笑了,了他的腦袋:“若是人家柯先生問你,盡你所能就是,人家既然讓你去,自然知道你的況,也不會太為難你吧。”
其實依顧嘉的意思,既然能過去見一面,應該八九不離十了,況且不是還有齊二從中幫著說話嘛。
那個柯九躍和齊二關系不錯,想必是會給這個面子的。
蕭平見顧嘉這麼說,才稍微放松些,卻是又道:“齊二爺可是今科狀元郎,結果卻幫我尋先生,他人真好。”
顧嘉頷首,笑了笑沒說話,心里卻是想著,以前以為他是個大好人,天底下獨一份的大好人,可是如今嘛……
卻看得清清楚楚,那天在茶室里,竟然有那樣的反應,實在是太……
顧嘉不知道怎麼說了。
以前可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的。
正想著,就聽得一陣馬蹄聲,抬頭看時,只見草長鶯飛的三月明春里,年騎著一匹棗紅馬,穿了一寶藍緞長袍過來。
他見到了自己,便翻下馬,姿矯健。
到了近前,齊二對著顧嘉拱手見禮:“顧二姑娘。”
一時又對那蕭平道:“蕭小公子。”
蕭平沒想到這齊二如今都是狀元郎了,竟然還這麼平易近人,當下忙恭恭敬敬地見禮,又拘謹地道:“勞煩二爺為我心跑這一趟了。”
齊二輕笑道:“蕭小公子客氣了。”
顧嘉從旁瞧著,見這齊二上那緞袍都是簇新的,腰間還掛了一塊玉佩,看,那玉佩應該是沒怎麼佩戴過的,怕不是翻箱倒柜才拿出來戴。
這和以前知道的齊二真不一樣,想笑,但是忍住了。
齊二自然瞧見顧嘉打量自己的那目。
一看他,他便覺得子僵,不自覺板正了姿。
好像還注意到了他的玉佩,他想了想,那玉佩還是前幾年做的,一直沒佩戴過,不知道是不是樣式不好了,是不是不新鮮了,他是不是應該讓人再做幾件新的?
他知道燕京城里講究的年都會戴這個的,只是他一直不習慣。
之后他便注意到眼里帶著笑,嫣紅致的角勾起,看樣子是想笑,不過略抿了抿,努力忍住了。
憋著笑的時候,左邊那里有個小酒窩窩。
他頓時臉紅了,想著也不知道在笑什麼,是笑自己這玉佩不夠新鮮嗎?
“二爺?”
“二爺?”
聽得這聲音,齊二如夢初醒,這才見顧嘉和蕭平都著自己,忙道:“顧二姑娘,怎麼了?”
顧嘉看著齊二那略有些手忙腳的樣子,越發覺得好玩又好笑,真是想故意逗逗他,不過想想正事,還是道:“二爺,時候不早了,我們過去柯先生那里吧。”
齊二忙道:“好,這就出發,柯先生家此去出城二十里地差不多就到了。”
顧嘉頷首,上了馬車,蕭平本待也要上馬車的,不過看看齊二騎著馬,眼里出羨慕來。
他沒騎過馬的,鄉下的時候見過別人騎驢,不過也就慢悠悠地騎,估計和騎馬不太一樣。他不過是十歲出頭的男孩子罷了,哪有不喜歡騎馬的,這都是天,是以眼睛便不自覺地著齊二的馬。
齊二看到了:“蕭小公子要騎馬嗎?”
蕭平頓時有些臉紅,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會騎馬。”
齊二道:“騎馬并不難,若是蕭小公子不嫌棄,我來教你就是。”
蕭平大喜,不過又有些不好意思:“真的?”
……
顧嘉坐在馬車里,偶爾間往外看,只見齊二果然教蕭平騎馬,騎馬的坐姿,怎麼駕馭馬,都認真地教了。
齊二這次隨帶了兩個小廝的,把其中一位小廝的馬給了蕭平騎,那都是溫順的馬,如今被蕭平騎著,倒還算聽話,不幾下蕭平就上手了。
馬蹄兒噠噠噠地踩在道上,蕭平攥著韁繩隨了齊二往前騎,興得眉飛舞。
顧嘉看蕭平這樣子,忍不住笑了。
想著,蕭平如今過來燕京城,其實是需要增長點見識的,只是自己也沒什麼能耐,又是兒家,不能幫襯著。
一時又看向那齊二。
誰知此時騎著馬的齊二恰好也抬眸看向這里,四目相見間,他在馬上沖笑了笑。
抿,放下了車簾,趕不看他了。
……
到了那柯先生家中,齊二帶著顧嘉并蕭平進去拜見,那柯先生是個健談的,說了一會子話,柯先生的意思是要單獨和蕭平談談,齊二便和顧嘉出來了院子里。
這柯先生家因是在城外鄉下,院子大得很,一大片桃花林并有小橋流水,兩個人隔著約莫半丈多遠站在涼亭旁。
此時春滿園,桃花灼灼,偶爾間一陣風吹來,那一簇簇或者深紅或者淺的桃花撲簌而落,迷離妖艷。
齊二假意看那桃花,微微側首,這樣就能看到顧嘉了。
顧嘉著那桃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看樣子想得很神。
或許是被那桃花映襯著的緣故,瑩雪一般的上散發著淡淡的澤,仿佛涂抹了一層胭脂般人。
齊二的結不自覺了下:“二姑娘?”
顧嘉正琢磨著以后逃離燕京城的事,復又想起顧子卓帶自己看的那長明燈,突然間聽到齊二這麼喚自己一聲,下意識地“噯”了下。
齊二聽那聲“噯”,倒像是和他稔得很,隨意親切,心中泛暖,便不自覺笑了:“二姑娘剛才看著這桃花神,在想什麼?”
顧嘉琢磨著的事哪里能告訴他,趕搖頭:“沒什麼事,就隨便想想。”
齊二頷首:“嗯,沒什麼,我也就隨便問問。”
顧嘉:“……”
他在逗嗎?他也會說個調皮話?
瞥了他一眼,卻見他一本正經地著自己,就跟上朝面圣一般。
齊二看端詳著自己,眼神格外專注,便有些不自在,不過想想自己要說的話,還是輕咳一聲,問道:“二姑娘,凡事不可太過為難自己,若有什麼事,大可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顧嘉:?
詫異地看著他,心里很是意外。
他到底知道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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