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出遠門,去東海那個繁榮的大城市,林小慧很張甚至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激興。
喜歡熱鬧,最怕的就是寂寞孤獨。
小時候家里孩子多,爸媽帶不過來,把最小的送到了爺爺的船上。
船板隔開了外面的世界,貨多需要幾條船編船隊運輸的時候,可以跟咸魚等船上的孩子一起玩。但大多時候是一個人,只能靠在甲板上發呆,江河再天。
父母又不在邊,直到六七歲還穿開。
剛開始每天都盼著上岸,好去岸上買糖吃,說不定能在碼頭到父母的船。后來稍微懂點事,見咸魚上岸去他外婆家那兒上學,很羨慕咸魚有好吃的好玩的還有新服穿,又掰著指頭算再過多久能上岸讀書。
好不容易等到上岸又有了新的煩惱。
船上的孩子在岸上很孤獨,開家長會的時候別的同學都有父母陪伴,只有邊的座位是空著。家里又窮,一件服從大姐開始往下傳,到的時候服已磨出好幾個,總是被同學們嘲笑。
從之前的天天盼著上岸,變了盼著爺爺和爸爸媽媽早點回來,夜里想爸爸媽媽想得流淚。
有時候實在想爸爸媽媽,就一個人跑到河邊看。
從現在開始又要一個人生活,肯定會很寂寞很孤獨。
盡管如此,還是喜歡岸上的生活,兩條一邁開想去哪就去哪兒,再也不用被困在區區幾米寬的水泥船上。
船上的日子真過夠了,每到夏天,酷暑難耐。
江面上沒遮沒攔,太火辣辣地炙烤著甲板,有的貨怕曬還得蓋上防曬網。船開起來有風好些,一停下船上的溫度就蹭蹭往上升,熱得連早飯都要拿到外面吃。
最討厭的還是冬天,一天到晚寒風嗖嗖地刮,干活時手凍得都不出來,更可怕的是江水驟寒,甲板上濺上水就結冰,一不小心就會跌倒甚至掉江里。
現在好了,可以去東海賺錢,可以見世面,甚至可以自己做新裳給自己穿,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正憧憬著好的未來,不知不覺已騎到了港北橋。
航運公司的孩子對這一帶都很悉,不知道經白龍港船閘出過多次長江。
距沿江派出所不遠了,又張起來。
現在最多六點,人家肯定沒上班,可能都沒開門。要是站在門口喊咸魚,一定會被派出所里的人聽見,到時候多不好意思。
來得太早,可來晚了會趕不上船的。
這時候,突然看到一個瘦小的影站在橋下面。
“小慧,我在這兒呢!你不是說六點半麼,怎麼來這麼早?”
“我……我擔心趕不上船,你怎麼也起這麼早。”
林小慧終于松下口氣,連忙勒住剎車,一腳撐地。
終于接到了,韓渝一陣悸,迎上來扶著車龍頭,笑看著問:“這子是你自己做的?真好看,我差點沒認出來。”
船上沒岸上那麼多規矩,船上的姑娘都很潑辣,不然林小慧也不敢一個人去東海。
那天在河邊之所以害,主要是人太多,還有好幾個喜歡嚼舌頭的。
可這會兒周圍沒人,依然覺得有點難為,著角小心翼翼地下車,看著這幾年似乎沒什麼變化的韓渝,有些張地說:“我只會做不會裁,是師傅幫我裁的。”
“昨天下了場雨,今天就降溫了,早上又涼,你冷不冷?”
“剛出來時有點,現在不冷。”
林小慧抬頭看了看遠的二層樓,再看看他上的制服,又不住笑道:“你穿公安的裳,我剛才也差點沒認出來。”
韓渝今天五點二十就起床了,頭發太,一覺醒來有好多頭發是翹著的,怎麼梳都沒用,不好看。
以前糧食張,有錢沒糧票在外面連飯都買不到。
現在糧食不張,很多地方都只收錢不用糧票。
姐姐用剩下的糧票換了幾瓶洗發水,上次從姐姐家帶來一瓶。
平時舍不得用,今天早上洗頭時用了,不但把總是翹著的頭發洗得服服,而且香噴噴的。
至于穿什麼,更是糾結了近二十分鐘。
要是穿警服,昨晚值班的老章和昨晚沒回去的徐所肯定會笑話。可要是不穿警服,林小慧就看不到自己穿警服的樣子。
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把警服穿上了!
今天穿的是春秋常服,領子跟徐所老章他們的不一樣。
韓渝下意識了領口,笑道:“我平時不怎麼穿,主要是早上有點涼。”
航運公司的那麼多同齡人,上學時數他績最好,現在數他最有本事,竟做上了公安。
林小慧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羨慕地說:“穿上公安的裳就是威風。”
“威風什麼呀,工資又不高。”
“多錢一個月?”
“見習期五十三,要到明年這時候才能拿到九十七塊五。”
這工資是不多,陵海的鄉鎮企業多,私人開廠的也多,隨便去哪兒上班一個月都不止一百,但林小慧依然覺得他有本事,低聲道:“你才上班,你們干部是算工齡的,上幾年班工資就會漲。”
“不說這些了,走,我帶你去吃早飯。”
“我吃過來的。”
“騎了二十多里路,就算吃過也消化差不多了,再吃點。”
“我真不。”林小慧現在關心的是另一件事,停住腳步,轉了個:“咸魚,幫我看看,后面有沒有濺上泥水。”
韓渝扶著車把回頭一看,發現昨天下過雨,路上有積水,這輛自行車的后上雖然有擋泥板,但擋不住被車卷起的泥水,背后斑斑點點的濺上了好多。
“有。”
“多不多?”
“不。”
早知道就不穿新裳騎車,臟兮兮的怎麼去東海,林小慧追悔莫及。
韓渝知道孩子喜歡好看,連忙問:“有沒有帶換洗裳。”
林小慧扶著綁在自行車后座上的包,苦著臉道:“帶了,在包里。”
“去十六鋪的船八點十分才檢票,現在早著呢,我帶你去宿舍換。”
“你有宿舍?”
“沒宿舍我住哪兒啊。”
“你宿舍幾個人?”
“就我一個。”韓渝把車推到掛有“陵海縣公安局水上警察隊”牌子的派出所門口,抬起胳膊指指院子里的辦公樓:“我住二樓北邊的第二間。”
當干部就是好,有樓房住,還是單人宿舍!
林小慧抬頭看了看,張地問:“我能進去嗎?”
“能啊,為什麼不能。”
“這是派出所,你們領導會不會說什麼。”
“別害怕,我們領導可好了。”
本來打算拿上船票就去碼頭的,可咸魚就是不提船票的事,而且不換干凈裳沒法兒見人……
林小慧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好吧。”
徐所昨天把床從樓上搬到了辦公室,這會兒也起床了,正在所長辦公室跟剛起床的老章說話。
一看見他推著自行車,帶著林小慧進了院子,二人就微笑著走了出來。
虛榮了一次,穿制服去接同學,被他們抓了個現行,韓渝尷尬的恨不得找條地鉆進去。
“咸魚,這位就是你同學?”
“也是鄰居,小慧,這是我們徐所長,這是章叔。”
他們都是公安啊,林小慧嚇一跳,連忙道:“所長好,章叔叔好。”
這小娘是蠻好看的,比小咸魚高半頭,白凈的瓜子臉,彎彎的眉下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皮很白,扎著馬尾辮,穿著一件碎花連,真是亭亭玉立。
徐三野本以為小咸魚的同學是個在船上被曬得黝黑的姑娘,沒想到小咸魚的眼這麼好,不笑道:“小慧是吧,你好你好。”
老章則微笑著說:“小韓,老錢剛才倒籠網倒了幾條魚,正在燒魚湯。你先帶小慧上樓,等會兒一起吃魚湯面。”
“好的,謝謝徐所,謝謝章叔。”
“章叔叔,我不……”
“不可以喝點魚湯。”
所長和老章很給面子,韓渝打心眼里激,急忙停好自行車,解開綁在車上的行李,帶林小慧上樓。
打開宿舍門,請林小慧進來。
林小慧大吃一驚,喃喃地說:“還有電視!”
“所里的,不是我買的。”韓渝放下行李,打開屜,取出船票:“我先出去,你趕換服,等會兒一起吃面。”
“我真不。”
“多吃點,不吃我們所長不高興。”
“好吧。”
“我先出去了。”
人家換服,不能看。
韓渝幫著拉上窗簾,走出來帶上門。
等了五六分鐘,門開了,林小慧換上了一件白的確良襯衫,穿上一條黑子,涼鞋也換了布鞋。
沒穿連那麼洋氣,但依然很好看。
“看什麼?”林小慧漲紅著臉問。
韓渝連忙道:“沒什麼。”
“林小慧把換下的服塞進包里,嘀咕道:“我就那一件出門的裳。”
“我不怎麼出門,連出門的裳都沒有。”
韓渝不想再被所長老章看笑話,拉上床與辦公桌之間的簾子,走進去下制服,趕換便服。
林小慧看著辦公桌上的法律書籍和各種規定通知,幽幽地說:“還是上學好,去年畢業時我媽先是問我上不上高中,又說上高中沒什麼用。我能說什麼,只能聽的去學紉。”
“想學可以參加自學考試。”
“什麼自學考試?”
“只要有初中畢業證就可以報名,有好多專業可以選,所有課程都考過了,就能拿到國家承認的中專文憑。我也報名了,報的是大專。”
“你從小就聰明,學什麼都快。我就算了,還是好好學手藝吧。”
“學紉也不錯,東海人穿的最洋氣,你在東海學兩年就能回來開店。”
“我媽也是這麼說的。”
韓渝換好便服拉開簾子,見在看船票,笑問道:“小慧,你有沒有帶份證?”
林小慧抬頭道:“我沒份證,坐船要份證嗎?”
“坐船不用,到了東海可能需要。”
“哪兒要。”
東海不是陵海,東海對外來人口管理是很嚴的。
想到上次吃飯時老章提過的一件事,韓渝追問道:“有沒有帶別的證明?”
“沒有,我媽沒說,再說去東海要什麼證明。”
林小慧被問得一頭霧水。
這不是一件小事,韓渝很認真很嚴肅地說:“東海對外來人員管理很嚴,到了東海沒有份證就辦不到暫住證,沒暫住證要是被查到,就算有份證都可能會被收容遣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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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楊間,當你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死了......”一張詭異的羊皮卷,一只窺視黑暗的眼睛,這是一個活下來的人經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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