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嶸開車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

拎著手機袋子進門前，他還特意斂了斂臉上的表，抬手放在指紋鎖上，滴滴一聲，門打開，客廳里靜悄悄的，水晶吊燈沒開，只留下墻壁上和的壁燈。

人呢？

男人眉心微蹙，換下拖鞋后朝二樓走去。

他故意放輕了步子，這也是當年他在救援隊學習過的一項，哪怕實在神經半夜也不會讓人聽見靜。

戚嶸走到次臥門口，那紅木門虛虛掩著，屋子里明亮的燈打在走廊地板上，照出一條亮。

他輕輕走過去將門推開，隨著門打開那一道小的影也映眼底，孩腦袋著床面，雙跪坐在床邊的地攤上，長翹的睫搭在眼瞼，儼然已經睡著。

原本應該擺在桌上的筆記本此時就在腳邊，而電腦旁邊還有一個方正的小本子。

戚嶸邁進屋子，走到跟前，緩緩蹲下子將那本子拿起來，清秀整齊的字映眼里，麻麻的記錄著各種類型的兼職。

促銷員，服務員，打字工，甚至還有傳單派發員，每一項工作后面都標注著薪資和工作時間，戚嶸一一看下去，在看到一個寫著‘日薪五百，ktv晚班’的工作時，頓住了視線。

他只用了一秒便知道這工作是怎麼回事，私人ktv打著高薪招聘的幌子，其實就是騙這些缺錢的大學生，什麼晚班，就是去做公主的，陪客人喝酒聊天唱歌，尋常的兼職哪有這麼高的工資。

戚嶸將那一頁紙撕下來，不知是不是滋滋啦啦的聲音吵醒了，原本趴著的孩迷離的睜開眼睛，看到他的時候還有些緩不過神來，“戚嶸？”

季溏心看清他手里拿的東西，秀氣的眉頭擰，一下子坐起來，見他撕下一頁，手搶了回來，“你干嘛撕我筆記？”

“找工作就踏踏實實的，別想著歪門邪道，ktv不準去，聽見沒有？”他像是長輩一樣教育。

大八歲，也的確是半個長輩一樣的存在了

但這話季溏心并不往心里去，只覺得他想的太多，顧慮太多，敷衍的應承著，“知道了。”

‘咚’的一聲，白的紙袋落在眼前床面上。

季溏心不解的抬眸，“這是什麼？”

“手機。”

仔細看才發現帶子上那一個銀燦燦的大logo圖標，這個牌子手機很貴是知道的，當初很多同學都在用，一直羨慕來著。

季溏心一把拿過來，將帶子里的手機盒拿出來打開，最新型號，還是最喜歡的玫瑰！

“好看哎……”

戚嶸見不釋手，眼睛里都快放，無奈之余，那種送東西被認可的喜悅也涌上心頭，上卻不忘奚落，“沒出息。”

季溏心噘，“像你們這種有錢人當然不屑一顧，但這手機我可是要打工好久才能買得起的。”

就算是買得起，也不見得真的舍得買下來。

在心里，每一分錢都能換算唐如意的藥用量。

季溏心以為他又要說自己仇富自怨自艾的時候，這人卻忽然問道，“季偉這點錢也不給你？”

提到季偉，季溏心低下頭，自嘲的笑了下，“他不會給我錢的。”

“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但他不我母親，看到我會讓他覺得自己被威脅。”

“威脅？”

季溏心想到小時候發生的事，其實已經記不太清了，但是唐如意不止一遍的跟提起過，每提起一次都是在那傷口上重新刻上一道，在無形之中將這樣的而痛苦也加注在上。

沉默了一會兒才又說道，“我是季偉的私生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吧，當初他給了我母親承諾，可生下我之后卻變卦，十歲那一年，我母親得知自己有病后，為了讓我以后能有口飯吃，便威脅季偉如果不將我帶回季家，就把這件事曝，我是進了季家，但是季偉每當看到我都會想起這一幕，會想起自己的不甘和懦弱，所以他討厭我，更不會為我花錢。”

戚嶸在調查的時候，多得知了季家的事，可知道歸知道，聽親口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除去別的不說，眼前這個二十歲的孩經歷的不幸實在太多，這其中也包括遇見他，想到自己娶的原因，戚嶸眸暗下來，想要安的手也沒能出去。

他看著那拆封的手機，淡淡開口，“手機錢不用還了，我扔了你一部理應當賠給你新的。”

季溏心不想欠他人，想要說什麼還沒等開口，那人已經轉走出了臥室。

看著那道高大欣長的背影，季溏心第一次對這個男人泛起嘀咕，他把手機送給自己明明不是一件壞事，為什麼他非要表現出一副壞人的模樣呢？

……

季景然當天回到公司理完工作之后，索睡在了辦公室的休息間。

助理和書站在辦公室外，不知道該走還是不該走，這季總第一睡在公司，手底下的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除去開會的時間，季景然從下午到晚上，不停的撥打著那個悉的號碼，可是除了無人接聽還是無人接聽，打到最后手機都沒電了，依舊沒有任何回音。

口那拼命抑著的火氣越燒越旺，有對季偉白玲玲的，也有對季溏心的，從來都不是一個任的孩子，可這次卻做出這樣的事。

難道出國這一年回來，已經覺得他這個當哥哥的不重要了嗎？

‘篤篤篤’——

門外，助理抖著膽子小聲敲了敲門，“季總，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回家了，我老婆還在家里……”

“沒事的都走，不用匯報了。”季景然煩躁的抓了抓頭發，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燈火闌珊的夜景，他心里卻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一轉眼到了晚上十二點，還是找不到人，而除了等待之外，他竟毫無辦法。

這麼晚了，在哪里呢？會不會跟那個男人在一起？孤男寡會不會做些……

季景然搖頭打斷腦子里的胡思想，可是越想要停止就越停止不住。

在他心里，季溏心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姑娘，不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也不會跟別的男人結婚，可現在這一切都發生在眼前。

季景然走到辦公桌前，狠狠揮拳砸在桌面上，那個他看著長大小孩就像是掌心里的流沙，怎麼抓都抓不住，心頭忽然涌上一陣濃重的無力。

他這才發現，那個被自己保護著的小孩已經不知不覺中長大了。

季景然幾乎一夜沒睡，每當瞌睡來襲的時候，眼前都會閃過季溏心的臉，他便再一次驚醒，終于，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接到了季溏心的回電。

看著屏幕上那串悉的號碼，季景然沒有一猶豫的接了起來，開口的聲音是他自己都沒想到的冷然，“季溏心，你膽子大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