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周蕓蕓就明白了，果然又把自己給坑了。

也許在三囡眼中，這世上的東西都分為好吃的和不好吃的，可惜在周家阿眼中，卻只分為能賺錢的和不能賺錢的。很不幸的是，黃金旋風塔一看就是能賺錢的。

這還不是悲劇的源頭，真正讓周蕓蕓到絕的是，全家都是蠢貨，居然沒一個能功的將土豆切螺旋狀！！

興許這麼說略武斷了一些，可事實就是如此，明明都是差不多形狀大小的土豆，擱在周蕓蕓手里，三下五除二的就能完螺旋式切割，再用竹簽子這麼一撐，最難部分就過去了，結果這些蠢蛋要麼就是在切割的過程中把土豆切斷，要麼干脆就是切的太厚了，拿竹簽子一撐就斷，就算勉強撐開，也是短小的可憐。

旋風薯塔這玩意兒，要的就是薄和均勻，哪怕土豆本并不大，用竹簽子撐開后卻是長長的一，才能吸引人購買。

切斷那是完全沒救了，切的太薄看起來會短小，哪怕你告訴旁人那就是一整個兒的土豆，也沒人會相信，或者掏錢購買。還有就是土豆片太厚，味兒進不去，口也會變得很差。

偏生，整個周家上下，包括素來心靈手巧的大堂嫂在都拿土豆沒法子，氣得周家阿連連跳腳，恨不得將家里的這些蠢蛋一并干掉。

無奈之下，周蕓蕓被迫頂上。

以周蕓蕓的速度，切一個土豆包括用竹簽子撐開，也花不了太多工夫。可切一個兩個乃至十個八個都無妨，要是切小山似的一堆土豆呢？！

事實上，周蕓蕓就坐在太平缸旁素來坐的位置上，左手邊是一盆已經洗干凈了的小土豆們，右邊則是一大把干凈的竹簽子，前頭則放著一個半人高裝滿七八分滿的水桶，等著周蕓蕓將旋風薯塔丟進去。

周蕓蕓連為自己哀悼的時間都沒有，就被迫接了切土豆這一艱巨而又偉大的任務。

頭一天，因著是從下半晌干起的，又花了不時間在教導其他人上，哪怕趕慢趕的，也只做了五十來個。就算只有五十來個，到后來也只能依靠本能來完，等晚間睡時，兩只胳膊更是沉得要命，囂著要罷工。

結果，周家阿用事實告訴周蕓蕓，這僅僅只是個開端。

一大清早，周蕓蕓就被喚起繼續切土豆，昨個兒夜里滿腦子都是土豆，今個兒一早就看到堆在自己畔那滿滿當當的土豆盆子，只覺得既迷茫又無助，還伴隨著陣陣憋屈。

……干嘛想不開要做薯塔呢？哄三囡的話，啥不行呢？還有，這麼簡單的活兒周家竟沒一個能學會，這到底是因為蠢呢，還是他們聯手打算坑死？

不由的，周蕓蕓謀論了。

連著切了兩天土豆，估著說也該有兩百多串了，分裝在盛了水的大木桶里，滿滿當當的的裝了四桶。再帶上炭盆、鍋爐勺并油鹽辣椒等配料，周家阿和周家大伯、二伯就這般離開了家。

周蕓蕓完全不知曉該說甚麼才好。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終于明白，就算自己廚藝好又有極多的創意也沒用。若論商業敏度，阿至能甩十幾條街的。

就說旋風薯塔，會做，也知曉味道不錯，深年歲小的孩子喜歡，所以就做來哄三囡，而非像阿那般一眼就看出了價值，格外有魄力的搞定一切后，去鎮上賺錢。

兩百多串旋風薯塔不到半日就賣了，周家阿他們下半晌就歸家了。不同的是，走時坐的是張老爹的牛車，回來時卻是坐了自家的牛車。

沒錯，就是自家的牛車。

要不怎麼說周家阿既敏銳又有魄力呢？其實很早以前就想買牛了，那會兒買牛的錢倒是能湊出來，可因著整個楊樹村就張里長一家有牛，不讓周家為眾矢之的，就是忍耐了下來。

如今倒是不怕了，整個村子連同附近的幾個村落恐怕都知曉周家在端午時發了財，又是蓋房子又是打井的，那再多一項買牛也沒啥好稀罕的。連牛都買了，再配個不算貴的牛車就是順理章的事了。

于是，在鎮上賣了半天薯塔，周家就多出了一頭壯年牛和一架牛車。

周蕓蕓倒是很想問問生意如何，可等看到那四個空空如也的水桶，以及阿上那沉甸甸的褡褳時，覺得還是省點兒口水別問了。

果不其然，周家阿主湊上來看了看周蕓蕓這半天的果，點頭贊道：“我家好乖乖就是能耐，瞧瞧這切得多好呢！我看這樣好了，索下回好乖乖你就跟阿一道兒去鎮上，咱們邊賣邊切，也省得擔心走了味兒。”

薯塔泡在水里是為了防變和使得口更好，可要是擱得時間久了，那恐怕就會適得其反了。

周蕓蕓一臉憂傷的看過來：“阿，我覺得我還是留在家里跟魚祖宗作伴比較好。”

頭一次，周蕓蕓這般激魚祖宗，雖說是很想再往鎮上逛逛，卻一點兒也不想為眾人眼中耍把戲的猴子。想也知曉，要真的跟阿去了鎮上，到時候興許買薯塔的人會多，可更多的鐵定是來湊熱鬧看怎麼切土豆的！

見勸不周蕓蕓，周家阿又不死心的將之前切得相對來說好一些的幾個過來繼續學，又因著不想耽擱周蕓蕓切土豆，阿索只讓他們蹲在前頭看著怎麼切，回頭再仔細琢磨琢磨。至于切廢掉的土豆，則全部煮一鍋當做今個兒的晚飯。

對了，自打周蕓蕓有了新任務后，就再不曾進灶間哪怕一次，因為周家阿暫時剝奪了做飯的權利，只讓專心切土豆。

憑良心說，都快不行了。

會和喜歡本就是兩碼事兒，更別提一天到晚面對著這些個土豆，周蕓蕓簡直是一個頭有兩個大，估計短時間是不想再吃土豆了。只可惜，最近沒法做飯，而兩位堂嫂卻是都以阿馬首是瞻的，這麼一來，就算再不愿意，也得每天面對土豆和土豆加糧的組合。

真的是夠了！！

結果，更慘的事還在后頭。

也不知曉是因著周家見天的往鎮上跑引起了村人的注意，還是家里哪個人無意中說了。很快，周氏族人們都聽說了周家尋到發財新路子的事，趕慢趕的過來探聽。

仍是三打頭，且來得很不巧。因著周家大伯、二伯賣東西已經很練了，周家阿在觀了兩日后，就很痛快的將活計都給了他們。也因此，三過來時正好跟周家阿打了個照面。

都用不著詢問，只看三那一臉諂的臉，周家阿就猜到了的來意，當即嗤笑一聲：“想尋發財的路子？”

“對對，大嫂你最是大方了，做人又厚道，這有發財的路子倒是拉拔妹子一把。”三笑瞇了眼，討好的道，“就跟上回做五彩粽子一樣，教教我罷。”

不提五彩粽子還好，一提這茬周家阿就窩了一肚子火。

別看當初給方子給得格外痛快，可那是在明知曉方子保不住的況下才忍痛給的。就阿那子，哪怕自家往后都不打算做這個行當了，也絕對能將方子藏起來不任何人知曉。

大方、厚道甚麼的，真的不適用于。

只見周家阿揚了揚角，轉就走到了正在埋頭切土豆的周蕓蕓跟前，努了努，道：“瞧見沒？”

聽得這話，三立馬顛顛兒的湊上來，仔細瞧了瞧，恍然道：“原來是這麼小個兒的土豆切出來的？我先前還道是把土豆削一片一片再串起來的。”概之后，看向周家阿，“再往后呢？咋做？”

周家阿強忍著翻白眼的沖，接過一旁大山媳婦兒手里的刀子，順手拿過一個土豆，一并遞給了三：“先別說那麼多，切一個試試看。”

說起來，大山媳婦兒算是周家里頭切的最好的。饒是如此，也頂多十個里頭能出一兩個品，且看著就比周蕓蕓切出來的短那麼一截。至于其他人，在毀掉了無數個土豆后，阿終于擺手他們有多遠滾多遠。當然，像清洗土豆、搬運之類的事仍是屬于他們活兒。

三接過土豆和刀子時還頗有些不以為然，可幾刀下去，就懵了。

說真的，削土豆很容易，削得輕薄切不斷皮就難了，而將一顆小小的土豆切螺旋狀則是難上加難。尤其對那些素日里完全不在乎刀工的人來說，完全是難于上青天。

周家阿好不容易大方一回，任由三試了兩回，可等要拿第三顆土豆來試時，卻是斷然拒絕：“你家沒土豆？走走，回你自個兒家切去！等回頭練了，我保證把后面的都教你。”

后面的步驟都很容易，沒見周蕓蕓只剩下切土豆這唯一的一個步驟了嗎？事實上，只需要負責把土豆切螺旋狀就可以了，都不需要再拿竹簽子撐開。這是因為阿認為不能把的好乖乖累出個好歹來，至于兒子們就無所謂了。

懶得去心疼莫名多了一個步驟的周家大伯、二伯，說真的，周蕓蕓只心疼自個兒。

有道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很不幸的，屬于后者。

待送走了一臉惱火的三后，周家陸陸續續的又迎來了不族人。周家阿的態度很明白，隨便看隨便學，不過周家并不提供練習用的土豆和刀子。至于那些個想學全部步驟的人，只要將最基礎的切土豆學會，阿向大家保證絕不藏私。

所有人都是揣著希而來，帶著失而歸。不過，他們多還是有點兒毅力的，回頭在家里試驗失敗后，轉就帶上土豆和刀子，打算在周家常駐下去觀學習。

對此，周家阿倒不反對，而周蕓蕓已經切土豆切傻了，基本上全天都保持眼神空神麻木的姿態，僅憑本能切著土豆。

周蕓蕓：……我都快土豆了！！

又熬了兩日，周蕓蕓終于在某天掌燈收工以后，特地跑去尋了大金，并借了他的筆墨和紙，就著微弱的油燈，畫了一張手搖式薯塔機的結構圖。畫得極為象，好在重要部分都標注了，幾模糊地方也都在口頭上做了詳細說明。

等畫完并解釋清楚后，周蕓蕓一臉期待的著周家阿爹。

周家阿爹一頭霧水的回看：“這是要干啥？”

“這是切土豆的工，阿爹你能做出來不？除了那個刀口必須用鐵的，其他部分都可以用木頭來代替。當然，鐵的更好，木制的估計不經用。甭管怎樣，阿爹你先說說這個能做嗎？”

手搖式薯塔機，顧名思義就是用手控切割旋風薯塔的。事實上，周蕓蕓上輩子刀工好的人也不多，絕大部分的人都比較依賴機械。手搖式薯塔機算是其中最簡單的一種，既不需要通電也沒有繁復的工藝，頂多就是幾個螺旋加上固定桿，用手搖的方式就能進行完切割。

說真的，周蕓蕓也很希家里能多賺錢，可前提卻不是賠上這雙胳膊。

就這些天，的胳膊都了一圈，再這麼下去斷開是不可能的，練出那是絕沒有問題的！！

因著周家阿爹遲遲不曾開口，周蕓蕓一個沒忍住催促了起來：“咋樣啊？阿爹你能做嗎？能嗎？求求你一定要做出來啊！”

盡管很不想讓閨失，可最終周家阿爹也只是苦著臉搖了搖頭，老老實實的道：“其實我本就沒看懂這畫，連你先前說的那些話我也沒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