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經歷了吃大穿新，還有仨小子去念書，可直到這一刻，周家上下才清晰的認識到家里有錢了。

又因著周家素來都是阿的一言堂，說這些完全只是跟家里人打個招呼，而不是想要尋求意見或建議。等阿說完，其他人聽完后，就接著該干啥干啥去。

倒是周蕓蕓，隨著伯娘堂嫂們做完了全家人的夏衫，又閑下來了。倒不是完全不做飯了，而是只負責下廚，其他類似于撈魚宰殺清洗切丁的活兒，都被別人包圓了。于是，閑下來的周蕓蕓特地逮了個空檔關心了一下自家弟弟。

大金跟著孟秀才讀書也有一段時日了，比起被各自的阿娘抱以極大希的三山和三河，大金這頭，阿爹和阿姐都未曾給他任何力。好在他本就聰慧，便是沒人著他，也依舊在三人里拔得頭籌。

見自家阿姐忽的關心起了自己的學業，大金只道：“孟先生人很好，對我們都很耐心，我也有很認真的聽他講課。可是阿姐，我想了想，還是不打算走科舉這條路。你不要生氣，我可以解釋的。”

周蕓蕓很想說自己一點兒也不生氣，事實上就不覺得大金有能耐走科舉之途。

這麼說罷，在古代能通過科舉走上仕途的，其概率相當于上輩子考上清華北大最熱門專業的頭幾名。周蕓蕓上輩子是個學渣，初中畢業后就去職業學校學了廚藝，當然更多的技藝還是畢業以后跟師傅學的，就自而言，打心底里認為哪怕讓在現代重生個十回，也絕無可能考上清華北大。

人貴自知。

因此，面對大金略有些忐忑的神，周蕓蕓很淡然的道：“你說，我聽著。”

大金略松了一口氣，才開口：“我一定會努力學習認字寫字，還有學算籌。可除了這些，其他都沒啥意思。孟先生的那些書我瞧了幾眼，一個是太難了，還有一個……我要是去念書了，往后誰來養家？就算將來咱們還有弟弟妹妹，可我才是長子，總不能到時候我去念書，讓弟弟妹妹或者堂哥他們供著我罷？阿姐，我真的有仔細想過，與其去搏看不見的富貴，還不如好生下地干活，閑了做點兒小買賣，養家糊口。”

周蕓蕓倒沒想到大金會這麼說，一時間有些愣神。

在這之前，周蕓蕓覺得自己已經夠早了，畢竟上輩子是沒有父母親人可依靠的孤兒。可便是如此，十歲時，也還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寵的小公主，養家糊口這種事完全不在的考慮之中。

有人說，父母越失職孩子就越早，若說周蕓蕓上輩子早是從父母雙亡開始，那麼大金呢？

沉默了許久之后，周蕓蕓沉聲道：“你這個想法可有跟阿爹提起過？他是怎麼說的？”連這個當姐姐的，聽了大金先前那話都覺得滿滿的愧疚，周家阿爹一定會很傷心罷？

“我還沒跟阿爹說。”大金低垂著頭很是頹喪，“我想等過個一兩年，再找借口說自己蠢笨不是讀書的料，正好那會兒我也大了，可以幫著阿爹養家了。”

周蕓蕓在心里微微嘆氣，說起來，眼下周家這況擱在楊樹村倒是極為不錯，可真想供出一個讀書人卻還是很吃力的。況且，大金有句話說的對，他是家里的長子。

思忖再三，周蕓蕓道：“既然你已經想清楚了，那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