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哥兒，紹哥兒……符氏心裡在默默地呼喚，剛纔院子裡的說話聲聽得真切，不知道彆人是怎麼想的，但符氏聽在耳朵裡字字都是海誓山盟。覺得似乎冇那麼害怕了，念著他的名字。

頸子上一片冰涼，眼淚已經把枕頭都。一小會兒流得眼淚，恐怕比二十幾年加起來還多吧？符氏記憶裡可冇什麼委屈也不是傷的人，記事起幾乎就冇哭過兩回。一天時間，是要把一生的淚水都流才能止住麼？

“嘩！”忽然一聲拉開窗簾的聲音，一道日頓時讓房間裡驟然一亮。那些關於死亡和曹地府的暗，也隨之驅散。

符氏仍然冇覺得自己能被仙丹救活，但心裡似乎真的一下子就好多了，覺得暖暖的。

多麼想再看他一眼，在最後的時裡仔細看看，用心記住……也許真的有曹地府，真的有來世呢，想在人海中再次找到紹哥兒。

符氏也不求人救了，也不埋怨了，也不哭了，忽然變得非常安靜，琢磨著熬著找個恰當的時機瞧瞧他。

宮婦的聲音道：“外麵颳著風，皇後孃娘得起風寒？”

一個小娘清脆的聲音道：“全都要打開，門也要打開，氣都不通，會堵住靈氣啦。”

曹泰的聲音道：“都聽的，外麵的醫又救不了皇後孃娘。”

眾人紛紛應道：“是。”

接著小娘又輕快地說道：“不要蚊帳了，這紗布太擋氣流，去找更氣的紗櫥……唔，還要麻繩、草蓆、一個櫃子都搬到床上去。”

小娘子說起話來十分輕快，既不張也不恭敬，好像對世俗的高低貴賤一無所知似的，卻也充滿了自然的活力。門窗打開了，人們忙碌起來，屋子裡的氣氛頓時活絡，再也不像之前等死一般的死氣沉沉。

這時小娘子便從背上的包裹裡拿出一本冊子一個奇怪的羅盤來。地上鋪著木板，倒是不嫌臟，一屁就坐在地上抱著羅盤聚會神地盯著，過了一會兒又翻書看，就像是半吊子秀才寫文章一麵翻書一麵憋字句似的。

“讓坐起來啊，剛纔給那個老爺爺的丹藥，拿清水讓服下去吧。”小娘子道。

曹泰微微搖頭，還第一次被人稱作老爺爺，他把一個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隻見裡麵果然有一顆紫紅相間晶瑩剔的丹藥，大夥兒的目都被吸引了。真漂亮，圓溜溜的，真鮮豔，像是一顆寶珠。

曹泰謹慎道：“這東西是個皇後孃娘吃的，你確定要咱們喂服？要不要給醫們鑒定一下，到時候責任可就不用你一個人擔著。”

“東西又不是我給的！你們要找也找郭都使。這丹藥是我……是仙人煉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丹！”小娘子說得很乾脆，“你們看著辦罷。反正郎中也不是很管用，染了一點風寒、肚子吃壞了找郎中也治不好，讓人家死掉的事，我又不是冇見過……你們找我來，不就是郎中治不好你們皇後的病嗎，不然乾嘛求道士？我們本來就不是治病的！”

小娘子不說話的時候很呆也很安靜，但說起話來，又輕又快。

宮婦聽說死掉，忙道：“小娘子，說話可得好好說。”

有鵪鶉蛋那麼大個，要整個吞服，大家費了很大勁才讓皇後好不容易嚥下去，又急忙餵了一些溫清水。

眾人一番搗鼓，按照小娘子的意思把櫃子搬上了床，下麵墊的氈棉絮和毯子也掀了，鋪上了一床草蓆。然後無可奈何地折騰皇後扶坐起來，好幾個人抱著才能坐得住。

小娘子掉鞋，也不顧子臟兮兮的徑直就爬上了床，手裡還拿著麻繩，二話不說就拿繩子往皇後上罩……曹泰大驚：“你要作甚，如此做是對皇後大不敬！”

小娘道：“坐都坐不穩，你們打算這樣扶著兩天兩夜？這套吐納之催外丹，兩天兩夜整整二十四個時辰才能見效，好不好也要等兩天兩夜！”

曹泰無奈之極，說道：“皇後孃娘母儀天下，尊貴無二，你若是治好了娘娘便罷，治不好又讓這樣辱，到時候看你如何開！”

小娘子眼睛一轉，忙委屈又無辜地說道：“都是郭都使教我這樣做的，你要治我，那我不敢了。”

“罷了罷了！”曹泰歎了一氣。

這時符氏氣若遊，聲音斷斷續續，讓大夥兒屏住呼吸才聽得清：“你彆多了……無論會怎樣，本宮恕他們無罪……過陣子我有點力氣的時候，還會寫下來做憑據，免得大臣們為難他。”

於是隻有仍由小娘子清虛折騰，清虛麻利地讓皇後背靠櫃子，然後用繩子五花大綁，幫得還比較結實。是怕皇後錯了方位……反正書上是這麼寫的，麵朝拿個方位都有詳細解述。

過得一會兒，尊貴的皇後已經被折騰得不堪直視了，竟然被人綁在床上的櫃子上。本來就是夏天，大夥兒怕皇後寒氣纔給蓋薄被，服可穿得薄，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白棉中。還好小娘子有所顧惜、不想讓皇後難，繩子刻意避開了前，卻在周圍把服勒住了，變得繃繃的，子線條的廓因此被凸顯出來，倒碗一樣的形狀弧度卻是很很流暢，有種人到麵紅耳熱的好。在場的人大多是宮，曹泰也是個老宦，隻不過皇後這副樣子著實很冇儀態，太辱冇了。

小娘子清虛居然直愣愣地盯著皇後的子，翹起小聲喃喃道：“真是氣人，為什麼你的能長那麼大，而且你都瘦這樣了……”

清虛故作深沉的樣子，裝模作樣地搖頭歎息……這樣子像一個老頭的作，估計是和師父學的。

擺好羅盤，又大夥兒幫忙稍稍移櫃子，帶著皇後的轉方向。忙活了半天，清虛了一把汗噓出一口氣：“好了，你們都出去吧，我教皇後怎麼吐納，很簡單的。嗯？你們平時讓吃什麼？”

曹泰忙答道：“娘娘隻能喝一點從靜海鎮（越南）進貢的米熬製的白粥。”

清虛道：“經常保持空腹最好，白米粥不錯，加點鹽……不過，你們能不能給我準備點好吃的，不挑。”

眾人無不應允，吃點什麼完全冇有問題，如果清虛真能治好，彆說吃什麼好吃的，就是頓頓山珍海味曹泰都覺得是小意思。

“等兩天罷，現在都下午了。”清虛掐著指頭一算，“後天傍晚，就知道結果了。如果一點好轉都冇有，那我也冇辦法呀……我再查查，應該什麼都冇弄錯的。”

……

曹泰走出去，見郭紹還在院子裡，和醫們呆一塊兒。皇帝已經走了，淮南前線又有急報來，皇帝坐立不安急著就離開了陳州。

曹泰打量了一番郭紹：“城裡有客棧，郭都使先去洗漱換裳再來。歇一歇也冇事，現在皇後孃娘不能被任何人打攪，要後天傍晚才知道結果。”

郭紹忙拜道：“多虧了曹公公。”

“雜家可是一點辦法都冇有，郭都使可不能這麼說。”曹泰道。

郭紹看了一眼偏西的太，藍藍的天空中飄著朵朵白雲，這個時代的環境真好。現在，他能做到的都儘力做到了，就隻有聽天由命等著結果了。

他遂告辭了曹泰，離開這座院子。

心裡依舊急迫，急切想知道丹藥有冇有作用，但經過了一番折騰郭紹漸漸有點冷靜下來了。

他長籲了一口氣，這纔回憶起剛纔的境況。似乎在皇帝麵前做得有點過火了？急切地表忠心，卻搞得像是表白似的……皇後怎麼樣，那是人家柴榮的老婆。想想不有些後怕，畢竟在這個君權至上的集權時代，惹怒了龍可不是什麼輕鬆的事。

男人有攻擊，常常有莫名其妙的畸形自尊。柴榮也許會不高興，如果他真的很在意符後的話……郭紹想起差點連獻丹都不能，也很不爽；若是皇後冇聽到了談話聲、派人出來請恩，這丹藥必定獻不上去。

但是自己爽不爽，有什麼用，誰管你？

郭紹心中泛起一疲憊和無力。出門見到京娘、楊羅等人還眼等著，忍不住說道：“辛苦大家了。”

大夥兒並不在意，羅猛子道：“大哥的事，就是咱們的事。大哥那麼著急，兄弟心裡也急。”

郭紹揮揮手：“咱們先找家客棧住下來沐浴更。”

楊彪問道：“皇後怎樣了？”

郭紹道：“聽說病得很嚴重，現在還不知道丹藥有冇有效果，說是要等後天傍晚。你們隻管好好睡一覺，後天再說。”

眾人若有所思地點頭稱是。

一行人緩緩從大街上走過，沿途的路人也常常議論淮南戰事，人人都在關心這場大戰。可是郭紹現在竟然對此無多興趣。

……

……

PS;西風碼字有點慢，除開構思充電的時間，一個小時也隻能寫1000字左右。讓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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