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氏臥床不起，初時隻是渾發燙冇有力氣，過了十來天，咳嗽得越來越兇。醫們直接在院住下來，日夜詢問宮人的病進展。

一天傍晚，照舊咳個不停，宮拿熱巾給臉，穆尚宮在一旁著急地勸道：“娘娘忍著點咳，這麼咳怎麼得了？”

“哇”地一聲，忽然符氏吐了一口，睜開眼時，隻見周圍的人臉大變，宮收了巾藏到了後。符氏了一口氣，咬牙道：“給我看！”宮不敢抗旨，小心拿出巾，隻見上麵有一塊嫣紅的漬，符氏一看暈了過去。

冇多久，柴榮又到院來了，對醫們一番質問。這時候符氏幽幽醒轉，冇有睜開眼，聽到了柴榮在外麵罵當值的醫。

這時有一個醫著急了，口說道：“皇上，娘孃的脈象隻是虛弱。這不是病，是命數！氣數到了，咱們隻能治病，如何救得了？”

符氏聽到這裡心裡更慌，恍惚之中想起了多年前府上來的一個麻道人，看麵相的，說的下冇生好，命中註定結局不好……意思是不得好死？

想到這裡，心裡傷心極了。平素都是非常樂觀的一個人，但此時隻覺得天地一片黑暗，一種莫名的害怕湧上心頭，得人不了氣似的。用力喊道：“家……家救我……”聲音卻很小。

這時穆尚宮的聲音道：“家剛剛走了。”

符氏微弱地咳了兩聲，問道：“家是不是要去壽州，他什麼時候走？我想見他，人去喊家。”

穆尚宮了一把淚，哽咽道：“奴婢馬上去曹泰，讓他出門找家回來。”

“嗯。”符氏撥出一口氣，瞪著眼睛看著罩頂，“我等他。”

過得片刻，符氏又把手從被子裡出來，剛剛挑開紗簾進來的穆尚宮見狀大步上前，抓住了的手。符氏臉蒼白憔悴，完全冇有了平時那從容端莊的氣質，確是可憐得很，幽幽問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穆尚宮忙道：“不會，娘娘定會長命百歲，病養好就冇事了！”

“你莫騙我……我知道我要死了……”符氏的聲音斷斷續續、微弱又帶著傷心，“東京的醫是醫最湛的……但我不想死，不想死……”

穆尚宮道：“娘娘這不還好好的能說話麼，可彆往壞想。”

符氏確實還冇有要死的樣子，但覺得自己要死了，傷心起來反倒比之前的幾天神好，起碼冇有天昏睡。又說道：“就算我是皇後，卻什麼都冇做，如果死了，人們會很快把我忘掉吧……我要見家，我告訴他……把我扶起來，給我梳妝。”

穆尚宮等人當然不聽，皇後現在的狀況，這種要求隻當是胡話。

過了不知多久，又累得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這時宦曹泰彎著腰見，見皇後睡著了，也不打攪，徑直在床前跪著。

符氏睡得不沉，一會兒就醒過來，睜開眼見曹泰跪在那裡，驚道：“我還冇死，你跪著作甚？”片刻後似乎又想起曹泰乾什麼去了，便問：“見到家了麼？”

曹泰小心道：“回娘孃的話，見到了。家明天就會出發去壽州，今晚不知會不會來……”

這老宦頭髮已經花白，臉略尖、皮又白又細卻冇多皺紋，材單薄，長得冇有半點男子的樣子。此時他卻一臉嚴肅，眉間起了兩道豎紋，似乎若有所思，在艱難思考著什麼。這時他抬起頭來，擺頭看向穆尚宮。穆尚宮對這些作何其悉，急忙招呼服侍在側的宮，趕退走。

若是曹泰要和皇後說關於家的悄悄話，真是求穆尚宮去聽都不願意，不知道是最好的選擇。

曹泰回頭看簾子外麵冇人了，這纔開口道：“有些話奴家不知當講不當講。”

符氏幽幽道：“說罷。”

曹泰沉片刻，不太好在皇後麵前彆說出去，這種話不是他一個宦該在皇後麵前說的，隻好暗示道：“們都出去了，那奴家說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奴家走到前院廳堂，外麵站著侍衛，裡麵有幾個大臣。門開著，奴家就在門口側邊想聽家和大臣說什麼，若是不要的事，便打算求見。然後就聽到魏仁溥說……說如果皇後薨了，不能舉喪。因大軍攻淮南之戰剛剛開始，軍中舉喪不吉。”

符氏瞪著眼睛，急道：“他們也覺得我要死了？”

曹泰道：“有個醫不會說話，說了不該說的！家相信醫的診斷，這才以為皇後孃娘……娘娘不必擔心，等病好了，便治那個醫的罪，奴家已經記下名字！”

符氏咳得好一會兒，又問道：“他們還說了什麼？”

曹泰的聲音更低：“家說衛王還有兒，準備續娶衛王次，符家恩寵仍然不減……隻是，皇後孃娘提過，要把您的妹妹許給虎捷軍都使郭紹，他在秦也立了大功，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建節了……此事恐怕隻能作罷、隻能失信於郭紹。當然奴家不敢在家麵前提這事。”

符氏又怒又傷心：“我還冇死！怎麼就想到娶我妹妹了？”

曹泰默不作聲，冇說什麼好聽的。他覺得把這事兒如實告訴皇後，已經是出於懷知遇之恩，才甘願不惜付出可能怒龍的代價……要不是心裡著實也向著皇後，如果僅僅是為了投效得好的話，說句難聽的是樹倒猢猻散，皇後一死還能指靠什麼？何苦再說這些話？

不過家冇說錯，如果他願意續絃符二妹，也算是對符家的恩寵了。對於符家而言，是大符在朝裡為後、還是符二妹本是冇有什麼區彆的。

符氏哽咽道：“我死了，你們就冇人真正傷心麼？曹泰，你是不是也已經準備投效我妹妹了？”

曹泰默不作聲，萬一皇後真死了，自己還得活下去，當然要投靠後宮新的主人。不過他為皇後效力那麼多，好不容易得到信任，主人一下子就冇了，竹籃打水一場空，怎麼能不難？而且符後待他不薄，心裡也是恩的，肯定也不好。

“郭紹……紹哥兒來救我！”符氏突然喃喃說道。

曹泰道：“他隻是個武將。冇有人會威脅到皇後孃娘，您還是安心養病，要是病能痊癒就好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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