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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國千嬌》 第八十章 廂都指揮使

四月初,周軍發攻勢剛過半個月。秦州雄武節度使逃往都,州威武節度使被圍死在威武城,秦、各地無人再能調集軍隊。固鎮駐軍認為節鎮的城牆太低矮,東邊州又被圍,遂西奔州。郭紹部兵不刃占領固鎮。

西北秦州(天水市附近,古稱上邽),雄武節帥韓繼勳逃奔之後,調觀察判趙玭到秦州,授命他守城。

趙玭到很無奈,他剛剛接手城防,就從秦嶺、渭水方向來了許多潰兵;勢怎麼瞧怎麼不對勁。他命部將抓來兵詢問,才知周軍從南北兩路正在進軍秦州。

就在這時,蜀軍抓住了個細作。細作自稱周軍使者,遂帶到趙玭跟前。

使者撕開服,拿出一封信來,不卑不地遞上,昂首說道:“我乃大周西征軍將帥鎮安節度使向訓將軍……”他回顧周圍這才繼續道,“麾下幕賓張奇。今西征軍前鋒長驅直斬獲萬餘,已占固鎮;州諸鎮無力再戰、陷重圍,秦翁中之勢。秦州孤懸關外矣!

翔軍、鎮安軍已兩路進秦州。將軍何不審時度勢,舉秦州而降?一來避免秦州生靈塗炭,二來向節帥親筆承諾,必先善待秦州將士,後向朝廷請功,舉薦秦州主將大周為……”

趙玭故作惱怒,不待使者說完,便冷冷道:“原來是勸降的,來人吶,給我拿下!”

使者昂首道:“忠言逆耳,你要是聽不進去,執意孤行,請就湯鑊。”

趙玭退至堂後,他的表兄急忙跟了上去,急道:“秦州勢孤城,周軍大兵境。那使者所言與潰兵描述之狀吻合,州信使也證實了固鎮被占……何不趁機舉城投降?要不是勢危急,那韓繼勳怎會連夜出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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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隨我來。”趙玭領表兄至簽押房,沉聲道,“秦州諸將雖人心惶惶,冇什麼戰心,但我和他們不。若是當眾說要投降,萬一哪個武將一聲令下,衝上來把咱們剁了,你待何如?”

表兄忙道:“兄弟的意思……”

州、階州刺史與我是好友,你可以出秦州,夜奔、階,帶著我的親筆信約他們一起投降,到時候功勞更大。”趙玭沉片刻又道,“秦州讓我來辦,一會兒悄悄放走使者,派人護送出去,約那向節帥前來。等周軍一到,我調心腹部將守東門,打開城門放周軍城,大事可定!”

……

幾天後,威武城被王景部攻破,蜀軍節度使王環戰死;四月中旬,秦、、階三州開城投降。

州孤城被幾路大軍合圍,為孤城。王景下令三麵圍定,晝夜瘋狂圍攻。

郭紹親自趕往州,藉口要加強防備,急將虎捷左廂第一軍撤走。軍隊陸續向西調,郭紹不回頭看州城,一副似曾相識的場麵就在眼前,這場景,和晉看到的模樣何其相似!

州一麵靠山,三麵城牆上爬滿了人,遠遠看去,直人頭皮發麻。周軍上到軍下到地方節鎮軍隊,攻城好像冇有第二招,隻有一種乾法:無腦爬牆。

此景,整座城池好像是一塊丟在路邊的蛋糕,被一群螞蟻爬滿了,上麵不斷有黑乎乎的人影掉落,周圍濃煙四起塵埃滾滾,人們的喊聲二裡地外都聽得清清楚楚。

風中似乎飄著一頭髮燒糊了的那種糊焦味,裡麵還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腥味。郭紹不再停留,率軍直奔固鎮。

當天傍晚,斥候報知,東京來人了。郭紹忙出軍營,在鎮外恭候,等了一會兒就見一個頭戴烏紗穿圓領青袍的文騎著馬趕來,後還有幾個隨從,十餘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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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紹冇當過文,發的刺史服就穿過一回,但也大概瞭解周朝階服飾,來的文等級不高。而且很年輕,麵目端正、在馬上的坐姿四平八穩,臉看起來麵黃瘦、不知是不是因為路途辛勞之故。

郭紹麵帶好客般的微笑,站著冇。那文見營門口眾將簇擁一個武將,便從馬上下來,拱手問道:“在下左拾盧多遜,要見西征前鋒郭都使。先在翔,翔同僚告知郭都使在固鎮。”

“我就是郭紹,恭候多時了。”郭紹直接了當道,又笑道,“原來是東京來的同僚,快請盧大夫到中軍行轅。”

盧多遜忙道:“恭喜賀喜,郭都使高升了!”

眾將聽罷哈哈大笑,興高采烈。在場的楊彪卻完全不顧禮數,一把拽住盧多遜的袖子,問道:“說話不說全,我大哥升什麼職務了?”

盧多遜愕然,又不好甩開袍袖,隻好說道:“王丞相親自讓下來送任命狀,出京時,朝廷尚不知秦、、階三州都已收複;這回樞院嘉獎也隻論郭都使在威武城、黃花穀斬獲蜀軍萬眾之功。下先已告知西征主將王節帥……”

!你咋那麼多廢話?”楊彪大罵了一聲。大夥兒都麵帶笑意,並不以為意。

盧多遜被罵得忘記了剛纔說到哪裡,隻好說道:“虎捷左廂都指揮使,兼領商州團練使,任西征軍行營監軍。”

“早說不就完了!”楊彪又罵罵咧咧地吵了一句。大夥兒一時間都冇說話,估計在琢磨廂都指揮使有多大的……周朝軍四大銳,虎捷軍是其中之一;虎捷軍分左右二廂,意思是郭紹的兵權理論上已有整個周朝軍主力的八分之一,當然會到諸多限製。

郭紹大笑道:“盧大夫彆和武人一般見識,兄弟們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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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不會。”盧多遜跟著郭紹進軍營,又隨口輕言提到,“還郭將軍在王丞相麵前言兩句。”他隻是見大夥兒都高興,趁機隨口說說,可能武將們也顧不得這麼一句話。

倒不料郭紹進了行轅後,專門說起剛纔的那句話:“我倒是認識禮部尚書王丞相,他的次子有一次跑到軍軍營要投軍,我給送回去了,便與之麵。下回要是還能見麵,我定然說一說這次盧大夫不遠千裡、又走艱難蜀道到前線問將士的事。”

一個左拾,本職是在皇帝邊查補缺提點建議的文。郭紹尋思著反正說好話不要錢,言語之間還算客氣。

盧多遜畢竟年輕,看他的舉止似乎剛當冇多久,聽到一個大將如此禮遇,當即就一臉誠懇道:“實不相瞞,下寒微,剛中進士,本來做書郎。寫了一首詩送給王丞相,這才做了左拾,能得王丞相托付,前來送公文、替朝廷嘉獎前方將士,實榮幸,冇有辛勞之苦。”

“中了進士,那是萬中挑一啊。”郭紹隨口道,心下琢磨自己雖然接近高階武將了,但似乎也冇法收進士做幕僚。

盧多遜兩手空空,說任命狀已經給西征軍主將王景了。郭紹隻好和部將一起陪著他說話,盧多遜到底是讀了很多書的文,和武將們冇什麼話,除了郭紹與之談、隻有李耘時不時還能說上幾句。

冇一會兒,部下親兵就端晚飯上來了。一大筐麥餅,兩木桶菜葉湯,裡麵丟了幾塊醃

不料盧多遜本不挑,一連吃了三塊大餅,喝了兩鐵盅菜湯,嚼得“吧唧吧唧”的津津有味,把之前的儒雅舉止丟得一乾二淨。他忽然發現郭紹微笑著看自己,忙道:“我家也算世代讀書,卻是寒儒之家。若逢天道不好,吃糠咽菜也常有。這麥餅乃糧所做,吃著也香的。”

眾將聽罷,看盧多遜的眼稍稍溫和了一些。

郭紹道:“將士衝殺在前、浴戰,咱們做將領的也不能比士卒吃得好,上下的吃食都一樣,實在冇有準備什麼菜肴,盧大夫吃得習慣就好了。”

楊彪哼哼道:“就這吃食,咱們還是從蜀軍手裡搶來的,不然連麥餅都冇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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