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無聲落淚。

偏偏顧晗手了的腦袋，聲寬：“別哭了，一切有我在。”

強撐的悲傷在這一刻終于找到了發泄口，姜芃芃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醫院的長廊里，是來來往往的護士和病人，到底引來了旁人的矚目。

顧晗細心地把姜芃芃的腦袋埋進他的懷里，用西服外套遮住。

他不再去勸，只是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輕著他的背。

他想，他的孩，那樣好，可為什麼總要到這麼多苦難。

多不公平。

不知過了多久，姜芃芃終于哭夠了。強忍住泣，這才找回理智，問顧晗：“你突然跑回來，總部那里不要嗎？”

“你放心，我都理好了。”顧晗給滴了一杯水。

事實上，在從司機口中得知姜芃芃在盧家欺辱后，他本來不及做任何預備方案，就定了最近的航班回國，馬不停蹄地趕過來。

總部那邊，大概要瘋了。

可那又怎樣？他得來陪的小妻子。

姜芃芃哭了這麼久，的確了。順從地接過顧晗遞來的水杯，一飲而盡。

顧晗這邊已經開始忙碌起來。

他來得路上已經聯系了醫院最好的神科大夫，并急召開專家會診，又替白笙，安排了最好的病房。

好像雜無章的一切，在他來了之后，都變得井井有條起來。

專家會診在兩個小時候結束。

顧晗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醫生分析病的時候，他示意外出接個電話，就只剩下姜芃芃一個人安靜的聽著。

“創傷后應激障礙，等病人緒穩定后，最好的辦法，是換個環境，靜心調養。”醫生道。

姜芃芃從診室出來的時候，并沒能在走廊上看到顧晗。

彼時已經是夜晚，猜測顧晗應該是怕打擾其他病人休息，找了安靜的角落，便沿著樓梯間的方向走去。

很快，就在西邊的一角，看到了正在打電話的顧晗。

他蹙著眉，刻意著怒意：“總部出問題又怎麼樣？我來幫你是分，不是義務。”

“你生病難就醫生，我又不會看病。”

……

“顧永群，姜芃芃是我親口求來的妻子，我不許你這樣說。”

隨著最后一句話結束，顧晗強下的怒意終于發，他掛斷了電話。

姜芃芃全都看在眼里。

顧晗他，為了陪，放下了手中的一切。

即便會因此讓他焦頭爛額。

這些天抑在心中不安的種子，迅速生發芽——

“姜芃芃我告訴你，別以為嫁進顧家你就安心了。就憑你有個酒駕去世的父親，你覺得你還配的上他嗎？”

“當初你娶，不就是為了替渡過難關嗎？你重重義，也沒必要搭上自己的后半輩子。”

“顧家遲遲不對外公布，還不是看你拿不上臺面。你信不信，只要我提一句，顧晗一定會和你離婚娶我的兒。”

……

過去的回憶，像是倒帶的電影，飛快地涌進姜芃芃的腦海。

早該意識到的。

沒那麼優秀，可顧晗那麼好，沒道理一直拖著他。

大抵是姜芃芃的目實在太過熾熱，顧晗掛斷電話的一瞬間，就注意到了。

他斂取眉宇間的煩悶，笑了笑，走到姜芃芃邊，用全然不同于打電話時的聲音，聲道：“什麼時候來的？”

姜芃芃心里忽然就有了決定。

同樣會以他一笑，并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只道：“去吃飯吧，了一下午，胃好難的。”

“好。”顧晗答應得很快。

應了姜芃芃的要求，兩人在一家法式餐廳用過了晚飯。

吃飽喝足，顧晗提議陪姜芃芃一起去醫院陪護，卻被姜芃芃一口拒絕了。

“我了護工，顧晗，你今晚，可不可留下來陪我。”強調，“就你和我。”

姜芃芃喝了酒，臉頰醞著紅意，黑曜石般的眼睛也染上醉意，亮晶晶又霧蒙蒙的。

顧晗結滾了下。

他不想也不愿拒絕這樣直白又大膽的邀請，攔腰抱起姜芃芃，直接去了樓上的酒店。

瘋狂的一夜。

起初還能到他忍的克制，姜芃芃卻勾上他的脖子，靠近他的耳邊，用支離破碎的聲音喊他：“老公，我你。”

顧晗形一凜。

終于，僅剩的一理智也告罄。

姜芃芃仿佛飄在一葉扁舟之上，沉淪反復。

兩人糾纏到凌晨才結束，顧晗堅持帶著姜芃芃洗完澡，才摟著睡。

一個小時后，姜芃芃確定顧晗已經睡沉，才小心翼翼地從他懷里起。

縱肆意后，渾酸痛。

姜芃芃強忍著疲，穿上被隨意丟棄在地上的，起離開。

夜已深，明亮的街燈下，只有一個人的影子。

姜芃芃給周穎打了電話。

周穎是出了名的夜貓子，電話很快就被接通：“我沒記錯現在是凌晨三點吧，怎麼，想姐想得夜不能寐，要和我煲電話粥啊？”

姜芃芃現在沒心和周穎打趣。

言簡意賅道：“周穎，你幫我個忙吧。”

顧晗睡眠向來很淺。

但或許是因為連日來高強度的工作，和昨晚的瘋狂，他這一覺睡得很深。

醒來的時候，耀眼的過窗簾的隙照進來，一室暖意。

顧晗下意識了床頭，床的另一邊空的，并沒有人。

顧晗猜想姜芃芃應該是去吃早餐了，并沒有太在意，只跟著起，準備洗漱完去餐廳找。

但當他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想要看一眼時間時，卻看到了一張有些悉的紙張。

他拿起來，“離婚協議”四個字，醒目刺眼。

不同于最初姜芃芃試探式的提出離婚，顧晗竟莫名生出一后怕，他怕姜芃芃這次是認真的。

至于原因……他們昨晚還難舍難分，他實在想不出是因為什麼。

顧晗立刻拿起手機給姜芃芃打電話。

手機響了三聲就被接起來，姜芃芃淡淡道：“你醒了？”

顧晗不打算回答的話：“姜芃芃，你最好給這份離婚協議一個合理的解釋！”

“昨晚我們試過了，我不滿意，生活的和諧在婚姻中也是十分重要的，我想我們不合適。”姜芃芃語氣依舊淡漠，“顧晗，我們離婚吧。”

“不滿意？”顧晗覺得荒唐，“你人在哪里？我去找你，這一次我絕對讓你滿意！”

后面的話，他幾乎說得咬牙切齒。

姜芃芃強裝的鎮定險些破功。

只當沒聽見，清了清嗓子接著道：“民政局，簽了協議就過來離婚，別忘了帶份證。”

“可以。”顧晗一字一句道，“姜芃芃，等我。”

姜芃芃忽然就后悔了。

現在和顧晗正面對上，實在沒有什麼好。

求助地看向周穎，后者一副莫能助地表，攤了攤手道：“你知道的，我并不贊同你這次的決定。”

姜芃芃不說話了。

昨晚和周穎說了的顧慮和打算，只迎來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姜芃芃，幾個月不見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如果是在一年前，你要做這個決定，我絕對舉雙手雙腳贊，畢竟當初顧晗這個狗男人，只把你當可有可無的工人。

“但現在，你們明明兩相悅，就為了那幾個惹人厭的家伙說了幾句狗屁不通的理論，你就要和顧晗離婚？姜芃芃，你問過顧晗的意見嗎？你覺得這對顧晗公平嗎？”

那時候的姜芃芃只低垂著眼睫，語氣低低弱弱的：“可是周穎，我憑什麼啊。”

憑什麼，值得讓顧晗舍棄一切，對這樣好。

明明從始至終，都在拖累他。

怎麼能一直拖累他？

顧晗很快就趕到。

一陣刺耳聲響起，黑轎跑在民政局門口劃出漂亮的弧度，顧晗從車上下來。

姜芃芃正在門口，今日出奇得好，皮本就偏白，照在上，比耀眼。

顧晗一眼就看到了。

他大步走到姜芃芃跟前，一把拽住的手臂，“和我回去。”

“我想我剛剛在電話里說得很清楚，我要離婚。”姜芃芃試圖甩開他的手，不想卻被他更用力握住。

“昨晚不是不滿意？再試一次。”顧晗目定定落在姜芃芃臉上，像是要把看穿。

姜芃芃慌的移開視線，“我不滿意你的尺寸，不用再試了。”

這話說出來，耳朵不由自主便紅了。

再冷靜自若，也不過是個初經人事的小孩，說不害自然是假的。

兩人生得極好，郎才貌，站在一起，很自然就引來旁人的目。

尤其，是在姜芃芃說出這句話后，覺得朝他們投來的目便更加炙熱了。

不自然地輕咳一聲，“顧總要是不想被圍觀……”

話音未落，姜芃芃只覺腳下騰空，人已經被顧晗抗在了肩膀上。

“顧晗，你瘋了，快放開我！”姜芃芃簡直不敢相信，向來溫文爾雅的顧晗會做出這樣的事。

掙扎著去捶顧晗的背，下一秒，屁竟被一只大手打了一下。

“我看你是欠教訓了。”頭頂是顧晗淡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