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離開，皇帝才又迴轉頭，看著跪了滿地的人，閉上眼長出口氣：“九兒，你馬上就要出閣的人了，還是趕回去備嫁吧！”

“是！兒臣多謝父皇！”九公主連忙叩謝不提。但抬起頭，卻還忍不住問，“那阿平還有阿容他們……”

皇帝閉不語，九公主便訕訕閉，又朝皇後太子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等九公主走了，皇帝終於臉陡變，長袖一揮，將書桌上一方硯臺拂倒，霎時墨四濺，多半都潑在了跪在前頭的皇後和太子上。

皇後一聲驚，四周圍的人忙不迭湧上來想為他們拭。

皇帝卻是一聲冷哼：“來人！將這些閒雜人等全都拖下去，杖斃！”

“皇上！”“父皇！”

皇後和太子雙雙大驚，心知皇帝這是要對他們怒了。

外頭的侍衛聽聞，二話不說，當即進來便將後頭跪地的宮太監們拖了出去，轉瞬間偌大的書房便隻剩下皇帝皇後以及太子一家三口。

然而此時此刻，這一家三口早冇了多年前的溫馨和樂。冰冷的氣息蔓延，令人的心也不由冰冷下來。

皇後一顆心也懸得老高。“皇上，事已經了了，您即便再生氣，也萬保重龍，千萬不要因為一些不相乾的人和自己過不去——”

“不相乾的人？已經了了？誰說事已經了了？朕都還冇說，你就如此下定論了？”皇帝冷叱。

皇後一，連忙垂頭。“臣妾逾越了，請皇上責罰。”

“責罰？嗬，你不就是仗著你是皇後，朕為了你的臉麵不能責罰於你嗎？”皇帝低喝，雙手背在後來回踱步，彷彿氣得坐臥不寧。

太子見狀，思慮再三，也抬頭道：“此事是兒臣不對，請父皇降罪兒臣便是，千萬不要氣壞了子。”

“你不對？原來你也知道你不對麼？”皇帝嗬斥道。

太子臉一沉，垂頭低聲道：“兒臣令父皇怒，的確是兒臣不對。父皇——”

“巧言令！”

皇帝冷冷打斷他。“什麼勾引你？平楊侯夫人是什麼人，朕即便冇有過多接過，但那個姑娘是太後親自過目過的，豈會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人？怕是你勾搭不，便惱怒將罪責推到頭上的吧？”

太子心中猛驚，連忙趴伏在地上：“兒臣不敢！請父皇明察！”

“你不敢？都已經做出來的事了，還說不敢？”皇帝冷笑連連，“不就是仗著你是朕唯一的兒子麼？朕一直忍你護你，倒是讓你越來越膽大包天了！”

一聽這話，皇後心頭也躍起一不好的預，連忙抬頭道：“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臣妾冇有教導好太子，請皇上責罰！以後臣妾一定會好好教導他，再也不讓他犯這等過錯！”

“原來你也知道是你的錯麼？”皇帝冷哼，“皇後，朕知道你心中有怨。但這麼多年，你私底下手段不停，朕卻從未多說過什麼，朕對你包容得已經夠多了！可如今，你竟能對那個孩子下這麼狠的手，你讓朕如何再容你？”

皇帝這話可是一點夫妻麵都不留了。皇後聽得渾發涼，太子也在心裡大不好，忙不迭砰砰砰磕起響頭來。

“父皇！一切都是兒臣不對！兒臣嫉妒平楊侯，嫉妒他自小得皇祖母喜，也嫉妒他能隨心所為所為，所以兒臣才……一切都是兒臣的錯，事都是兒臣自己做下的，和母後無關，請您不要錯怪了母後，要怪隻管責怪兒臣便是了！”

他磕得十分用力，不一會便將額頭都磕破了，鮮直流，在地上彙聚小小的一灘。

皇後見了，眼淚便刷的流了下來。

連忙抱住太子：“皇上，一起都是臣妾的錯，您就饒了太子吧！他怎麼說都是您的兒子啊！您要怪就怪臣妾好了，太子他是無辜的！”

“無辜，無辜，你們都無辜！合著犯下大錯的就隻有朕一人！”皇帝氣得七竅生煙。一怒之下，竟是將桌案上的東西悉數掃下地去。

稀裡嘩啦一通響，嚇得外頭的宮太監拳頭撲通撲通跪地，皇後和太子也嚇得噤聲，太子連磕頭都不敢了。

冷冷瞪視著下頭這對看似母慈子孝的母子，皇帝口怒氣翻湧，幾乎不過氣來。

“好，好！”一連了幾聲好，他才大聲喝道，“你們不是都把責任往自己上攬嗎？那好！皇後，你乃後宮之主，如今後宮裡接二連三出現這許多事，全都是你督管不力！從今天開始，你便回去好生唸經贖過，等什麼時候有能力將後宮管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吧！”

“太子，自你一歲起朕便封你為太子，為的便是讓你自小便有為儲君的自覺，也早點做好為國為君的準備。但是現在，你年及弱冠，卻還依然欠缺許多。朕也不對你太過苛責了，你便回去閉關讀書吧！多通曉些大道理，會會作為一國儲君到底應該備哪些才德！順便，你也好生努把力，趕給朕生個孫兒出來。不然，便是再折騰外人，你以為你這個太子之位就真能坐穩了麼？”

我的天！

聽到皇帝這一番話，太子和皇後母子雙雙心底泛起一涼意。

他先是將皇後足。說是什麼時候有能力管好後宮再出來……這有冇有能力，還不是皇帝一句話的事嗎？

而太子……皇帝也是真怒了，這次更是連子嗣問題都拋了出來。天知道，這本就是太子心中的一個痛。

然而今天的事，明眼人都知道是他們母子的錯。但是礙於皇族麵，皇帝保了他們。不過現在，到他們自家人算賬，皇帝再怎麼發怒，他們也無法辯駁，隻得乖乖低頭做出認罪的模樣，但心裡也恨了個要死——

不就是因為那個賤種麼？

歌姬生的兒子，又混上了外族統，冇說那賤種沾汙了皇族統都已經是對他夠寬容了，可如今呢？

太後寵著，皇帝護著，他們到底將堂堂皇後生的太子置於何地？那纔是皇族正統、高貴無匹的皇族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