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緒一點也不意外在天牢里看到這人。
他的外公。
同西軒帝三進三出邊境,收復了百年前被侵占的國土,讓西軒國的版圖再一次擴張的英勇無畏的元老。
也是當今西軒國的左相。
梁宇。
“外公,近幾日可還好?”蕭緒起,從容不迫地向他行禮。
梁相見他雖然在天牢這種環境中,卻仍舊一副淡然事的姿態,行禮有些寬,他戎馬一生,格剛烈,最容不得的便是一直哭哭啼啼,毫無主見的人,幸而他這個外孫不像他母妃,目短淺,又不甘人后。
只是有時候,他又不喜外孫這個子,看上去棱角凌厲,實則是最不愿去勾心斗角,不喜爭奪的人,可是他的睿智,他的膽識,正是別人所沒有的。
“緒兒,你苦了。”梁相輕嘆了一口氣。
“外公莫要這樣說,在這里也好的,安靜,沒有人打擾,這已經不算哭的了。”蕭緒淡淡地回道,當真是沒有覺得這里有什麼苦可言,再困苦的時候,都已經度過來了,其他再對他而言,已經不算什麼了。
梁相再次嘆了口氣,本應是天之驕子的皇子,本應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的嫡子,本應該萬人敬仰的殿下,如今卻蒙冤枉,被關押在天牢里,連那容貌也在十年前那一場大火中被燒得面目全非。
這個孩子在他眼中,是多災多難的。
以前多麼可聰慧,如今卻多麼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雙墨的眼睛,誰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著什麼。
幾年前陛下名其言是讓他外出去邊疆歷練,實則是為了給四皇子長時間,幫四皇子鞏固地位,緒兒都知道,可是他卻默默地離開,還將邊疆管理地井井有條,打退了無數次鄰國來犯。
可惜,無論他做得再多,陛下都未曾看在眼里。
如今這事,如果沒有找到解決辦法,那麼他便再無翻之地。
而梁家的地位和他是綁在一起的,若是他出了事,不止梁皇后,就連梁家也會朝不保夕。
為了梁家,他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緒兒,這次的事,外公已經讓人去疏通大理寺卿負責辦案的那幾個員,你莫要太憂心,你母妃也會跟你父皇求。”梁相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可是手抬到一半,想起了他不喜人接,便尷尬地收回手。
“讓外公費心了。”蕭緒看著這已然年邁的外公,雖然子依然健壯,只是鬢間已然有了斑白的發,心里有些慨,歲月不饒人,他長大了,外公卻已經老了,心深了幾分,雖然外公一直是以梁家為重,但是對于他這個外孫,他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戰場上的老將,政治上的老手,一下子就到外孫語氣中的親近,他立即趁熱打鐵道,“緒兒,如果這次的事件你父皇還是認為是你做的,你要怎麼辦?”
蕭緒風輕云淡地回道,“順其自然吧!”
雖然他對這個外孫頗為了解,已經猜到了,但是還是難免失,梁相輕嘆了一口氣,“你母妃說的不錯,你的子孤冷,不愿與人爭權奪位,有時候,這種子是不錯,但是放在這時候就不合適了。”
蕭緒默不作聲地看著面前的人,知道他還有下文。
“緒兒,你不要忘了,你不是一個人,你的后還有很多人,你母后,梁家,以及支持你的員,你怎麼可以說順其自然?一旦順其自然了,你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的份就會被剝奪!你沒有看出陛下他的心思全都在四皇子上嗎?”梁相有些恨鐵不鋼地道。
從小到大,他的母后就一直對他耳提面命,他的前程關系到梁家,所以一定要如何如何。
在外公出現的那一刻,他便已經猜到了他的目的,只不過,他還愿意給一期待,他是關心自己才來的大牢。
可惜,他有時候覺得失落的,因為這些人從未珍惜過他的期待。
蕭緒斂眉,“父皇偏四皇弟這是事實,本王也改不了,打從四皇弟出生后,父皇的心思就很明顯了。”
以前他看不懂,如今他已經看了。
“可是那又如何,有你在,四皇子名不正言不順,陛下礙于你的存在,也不敢隨意立他為儲君。”梁相語氣有些激,像是不贊同他此時有些消極的心態。
可是他不懂,蕭緒不是消極,而是不愿意過那種明爭暗斗的生活。
梁相緩了口氣,繼續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就算是這次陛下執意要降罪于你,咱們也有破釜沉舟的計策。”
“到了這個地步,外公有什麼好法子?”蕭緒皺眉。
梁相看了他一眼,隨即走到桌子邊抬手點了點茶水,然后在木桌上以手寫了一個字。
反。
待蕭緒看清那個字時,雙眸斂起,神變得嚴肅,“外公,不行!”
梁相去那個字,低怒道,“為何不行?你已經忍了這麼多年,難不還要這麼被打下去嗎?”
被外公毫不留破這麼多年的事實,蕭緒的目閃了閃,但是他知道外公是想挑起自己的怒火,好答應了他的計謀。
蕭緒語氣仍嚴厲道,“一旦如此,必將流河,牽連甚廣,名不正言不順,百姓惶恐不安,外敵伺機而,憂外患,將陷西軒于災難中。”
這幾年,西軒國衰弱,南方水澇,北方干旱,顆粒無收,民不聊生,而鄰國虎視眈眈,正尋著一個時機對西軒進行侵略,他怎麼可能提供出這個時機給外敵?
梁相震驚地看著面前的外孫,這些問題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他沒有想過他會這麼堅決地反對。
“但是富貴險中求,不破則不立,你當真想清楚了?”他嘗試著再次說服。
“緒兒,不愿當千古罪人。”蕭緒背過,淡淡回道。
梁相輕嘆了口氣,“你的父皇,如果花心思了解你,就不會一再將你推之門外,你有將相之才,能君之相,可卻——”
生生被埋沒了。
未盡的話,埋進了冷的天牢之。
蕭緒自嘲地勾了勾,其實,他更愿自己沒有這個皇子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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