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響馬出,行事風格帶著一子彪呼呼的雷厲風行,程家父子倆急不可耐,商定產業合作一事后,連夜便趕回了長安。次日凌晨,天還漆黑,程默又殺回了田家莊。
這貨帶著家丁下人百余口,外加泥瓦工匠幾十人,大隊人馬火把通明,吵吵嚷嚷宛如鬼子進村,驚的田家莊一陣飛狗跳。
“兄弟別睡了,趕起來開工!”這貨直闖家門,將正在酣睡的韓躍一把從被窩里提溜出來,咧著大沖他大吼。
“開工?開啥工?”韓躍睡眼朦朧一臉茫然,他現在半睡半醒,腦袋還有些發蒙。
“開啥工?建作坊啊!”程默牛眼一瞪:“昨天晚上說好了的,藿香正氣水還有高度酒作坊都要建在你田家莊。我說兄弟,你不會是有健忘癥吧,這才半夜功夫你就忘啦?難為哥哥我一大清早就過來……”
“一大清早?”韓躍茫然看天,很好,月朗星疏,漆如墨,如果沒估計錯的話頂多也就五更天。再看看工匠,臥槽,人人哈欠連天,個個頂著一對熊貓眼,幾個脾氣稍微大點的里還罵罵咧咧。
不用想也知道,這些工匠同他一樣都是被程默從被窩里直接拽出來的,估計雇傭的過程并不和諧。
“天還早,我再睡會。”韓躍長長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困意難耐,這些天實在太累了,也顧不得腹誹程默,腦袋往枕頭上一趟,呼嚕聲頓時響起。
“睡哪門子睡,你給我起來……”
“別鬧,天沒亮呢!”韓躍咕噥一聲,翻了個,繼續睡。
程默火了:“不肯起是吧?敢在哥哥面前賴床,你給我等著。”這貨滿臉怒容,跑到屋角水缸手舀出一瓢涼水,轉回床邊哈哈一聲狂笑,直愣愣便對著被窩就倒了進去。
井水冰涼,酸爽,飛流直下三千尺,韓躍激靈靈打個寒,頓時睡意全無。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以后誰要敢說這貨不是程咬金兒子,老子立馬跟他翻臉。”
酣睡之時,突然涼水潑臉,那種憤恨簡直筆墨無法形容,韓躍火冒三丈,想也不想揮手兩拳,直接砸到程默臉上。
很好,離得夠近,打了個漂亮的封眼錘。
程默正咧狂笑,不想突遭襲擊,挨過封眼錘的都知道,這一手可是劇痛鉆心啊。下一刻,程默發出一聲殺豬般的難聽尖,雙眼很快就腫脹起來。
“哼哼哼,你當你是你爹啊,惹了我也不敢還手……”韓躍得意的擼了擼袖管,渾然不顧自己說的話全是語病……
……
五更天被人涼水潑起來,睡覺是睡不了,那就做點正事,開工吧。
韓躍打著噴嚏,程默著雙眼,哥兒倆一個挨了封眼錘,一個遭了當頭水,難兄難弟對視一下,各自冷哼出聲,同時罵了一句,“干”。
無奈已經結為兄弟,小打小鬧可以,總不能真的翻臉。兩人一會兒罵罵咧咧,一會兒又勾肩搭背,領著百十號工匠浩浩準備開工。
建作坊嘛,這事簡單。
田家莊臨近渭水,河邊多的是荒地,只要選個好地勢,然后隨便圈上幾畝再到縣衙里報備一聲,足了買地的銀錢后,只要不造反,誰管你在上面建啥?
本來韓躍封爵之時是有三百畝賜田的,可是不知怎麼回事,兩個月時間都過去了,不但沒見宗人府來頒發,就連授田小吏也蹤影難尋。
這事著蹊蹺,估計還是不滿李世民的世家在暗中使壞,程咬金昨夜臨走之時曾答應給問問,有老流氓出手,韓躍倒也不擔心該得的東西會長翅膀飛了。
估著賜爵和授田很快就能下來,但是遠水解不了近,程家急著建作坊,只能圈地購買。
這事老程早有預料,專門派了一位懂堪輿的風水先生跟著隊伍,哥兒倆施施然來到河邊,韓躍有心試探他一下,于是隨意指了一荒地讓此人查看。
也不知這貨是真懂還是糊弄,端著個羅盤攆狗一樣竄了半天,忽然仰天一聲狂笑,大贊道:“涇侯當真是有大氣運之人,隨意指了一塊地,竟然就是上佳的貔貅張之勢,啊哈哈,在這上面建作坊搞產業,想不發都難……”
“臥槽,真的假的?貔貅張,那不是只進不出?還有這地勢?”韓躍瞠目結舌,眼見風水先生笑的歪眼斜,總覺得不是那麼踏實。
程默是實干派,直接大手一揮,對著工匠家丁們咋呼一聲,喝道:“還等什麼,都給老子起來,天亮之前,爺要看到作坊型……”
“天亮之前?作坊型?你他媽當大家伙都是神仙啊……”工匠們面面相覷,齊齊翻個白眼,罵了聲臥槽。
韓躍也被雷的不輕,他抬頭看看天,發現東方已經微魚肚白,距離天亮頂多還有半個時辰。再低頭看看地,荒草叢生、石嶙峋、足足十畝。就這一塊地,擱在后世用大型機械都得半天才能整平,這貨的腦子得有多,才能說出天亮前作坊型的話?
偏偏程默渾然不覺丟人,瞪著烏溜虛青的兩只牛眼化二當家,咋咋呼呼攆狗一樣督促工匠開工。
“快點,快點,都愣著干什麼?找是不是……”
韓躍拽了他一把,小聲道:“哥哥,兄弟知道你心急產業,可是俗話說得好,飯要一口口吃,房子要慢慢建,咱們今天能把作坊的地基打好就算不錯了。這可是占地十畝的大院,就算你帶的人再多,那也不了十天才能完活,因為窩工……”
十天?
窩工?
“屁話!”
程默瞥他一眼,十分不屑道:“陛下修個皇宮也就幾天功夫,我程家若是建個作坊都要十天,豈不令人笑話?兄弟別怕,有哥哥監工,一天足以。”
“我去你的吧,不吹牛你能死啊?還陛下修個皇宮就幾天工夫,豆腐渣工程也沒這麼快,李世民敢住嗎?”
韓躍翻了個白眼,眼見他得意洋洋滿放炮,再看看周邊工匠指指點點竊竊嘲笑,他悄悄后撤,裝作不認識這貨……
……
長安,王家,后花園涼亭。
王凌云左右握著一卷古書,右手持著一枚白子,面悠然,凝視棋面,自己和自己對弈。
棋盤縱橫十九道,黑白兩子殺得難解難分,仿佛黑子有漸大龍之勢,白子也有異軍突起之型,旁邊王勛早被棋路迷,滿臉汗水陷其中。
涼亭之下,單膝跪著一個黑死士,雖然日頭猛烈,曬得他頭暈眼花,然而此人子卻一不,就那麼跪在那里整整半個時辰,靜靜等待主人垂詢……
……
“讓你們盯的事,現狀如何?”終于,王凌云仿佛記起了他,淡淡開口發問。
黑人面一整,恭聲答道:“啟稟公子,田家莊還是在拆屋建房,那涇縣男整日待在村中,并無異象。”
“就這些麼?”
“昨日程咬金帶著長子程默前往田家莊,深夜方回……”
王凌云輕輕哦了一聲,似乎有些意外:“可知所為何事?”
黑人垂手答道:“暗探不敢接近竊聽,暫時難查緣由!”
王勛在一旁道:“大哥,莫非他們也是去搶方?程咬金這人可是不好對付,如果方被程家得手,那就麻煩了。”
“程家麼……”王凌云淡淡出聲,忽然輕輕一笑,手中那顆白子,慢慢往棋盤落下。
黑子大龍,瞬間屠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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