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只當這是烏龍的一天,但萬萬沒想到這件事卻是他們的轉折點。
周主任那日匆匆回到村里,正好撞見小石頭的爺坐在地上哭的場景。
那一刻,周主任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腦袋嗡嗡的,再是想不到姜書記來他們上村一趟竟然見這種事兒。
在村口就遇見小,進村后還能見到兩位老人哭得涕泗橫流。
造孽啊!
周主任想哭了。
姜書記神僵,上去問:“老鄉,你這是怎麼了,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石頭他停下哭聲,就不理姜書記,看到周主任人抹抹眼淚:“隊長啊,剛剛我家石頭差點就出事啦!還好有小喬啊,要不然我這條老命也得跟著去了!”
周主任:“……”
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他嘆氣:“嬸子你說清楚點,石頭到底怎麼了,剛剛出啥事兒啦?”
不等石頭說話,旁邊圍觀的村民就七八舌地把這事給說了。
你一句我一句聽得人額頭青筋直發脹,嘰嘰喳喳下來,姜書記和周主任倒也能聽懂。
村民們說完后,一行人甚至能很清晰地還原當時的場景。
周主任大松一口氣,嚇死他了。
姜書記問周主任:“小喬就是那位種油茶樹的喬茗茗?”
周主任點點頭:“剛剛在村口見的男人就是丈夫寧渝。”
姜主任挑眉,有些詫異。
這兩口子在村里真不一般啊。
說話間,楊大夫得到消息后趕來,將小石頭檢查一遍說:“沒事了,回家仔細安一下孩子,小心驚了他的神。”
姜書記又道:“村里衛生員?”
周主任角僵,左顧右盼后又湊到姜書記旁邊悄悄說:“這、這也是下放的,人家是大夫,旁的問題咱也不說,醫真的很不錯。”
大夫嘛!醫才是最關鍵的。
再說了,人家楊大夫夫妻歲數也大,自從來村里后從來不惹事,反而替他們村里許多人無償看病。他們要是不好好待人家,那可真一窩子的白眼狼了。
姜書記呵呵笑。
看來是這個村子不一般。
他并未在這件事上過多詢問,接下來就到走走看看,屬實讓大隊長呼出一口氣,輕松許多。
姜書記到這時已經十點多了,先是查看一圈村里的水渠,然后又瞅瞅村里的土地、豬圈和倉庫。
下午,一行人就由喬茗茗帶著,周主任、程會計以及村里幾個民兵連的人跟著,進種滿油茶樹的山林中。
油茶樹不算高,隨意站在山頂的一大石頭上,就能把滿山的油茶樹盡收眼底。
油茶樹在山里似乎無邊無際,在的照耀下,顯得無比的生機。
喬茗茗指著幾個方位說:“那里是黃莊,再往右是山羊嶺,那座山是黃莊的,邊那座就是山羊嶺的,幾個村子已經在收拾山了,準備在今年月末的時候就把樹種給栽種下去。”
姜書記點點頭:“不是說有四個村嗎,那另外兩個村呢?”
這可就為難喬茗茗了:“另外兩個我也找不準方向,離得比較遠。”
周主任笑笑:“這兩個村子在那座山上的另一側。”
村里山多,用油茶樹的山并不高,當然看不到另外兩個村子。
姜書記點點頭,認真地看了一圈油茶樹,又提了許多種植方面的問題,甚至還聊了聊未來的規劃,最終滿意點頭。
一行人看到下午兩點鐘,要下山的時候喬茗茗猶豫著問道:“姜書記,您還有興趣去我們的山葵種植地看看嗎?”
“山葵?”姜書記驚訝,他甚至想了那麼兩秒才記起來山葵為何。
這真不怪他,實在是山葵并不屬于很常見的作,并且在屏北縣也未有村子種植。
他詫異:“你們村竟然有種?”
喬茗茗:“有的,在今年月末的時候就能收獲第一批。”
姜書記忙道:“去看看,這真該去看看。”
說著,一行人又直奔龍虎窟。
第一批的山葵在龍虎窟中種得最多,這里的山葵長勢也最好。
到達龍虎窟后,姜書記便敏銳地察覺到了此地的環境真的不一般。
“這里冷,即使在盛夏,這里的溫度也就只有十多度,特別適合山葵的生長。”喬茗茗拄著樹枝解釋道。
最近幾個月鍛煉得多,爬山路再也不大氣了。
姜書記眼睛仿佛在放,看到這條小溪,以及小溪中的水梯,水梯中的山葵后,心里就確定了上村真的能富起來。
村子愿意絞盡腦種這些新鮮作,愿意嘗試各種可能,遲早會富的。
“山葵呀,收購站收的價格貴。”劉新這般說道,他的工作需要經常去收購站看看,自然曉得這個東西的價格。
喬茗茗笑了笑,毫不掩飾道:“我們原先就是在收購站里發現山葵值錢的,所以才開辟了幾塊地來種。原本也只是試試,沒想到真能種得這麼好。”
毫不夸張,們的山葵絕對是一等一的優質品。
“山葵能藥,也能當調料。”姜書記蹲在水邊,著一株山葵說,“不過咱們這里倒是有把山葵當調料的,但……”
“但國外有對不對?”喬茗茗笑道。
姜書記不知想到什麼,盯著山葵看得神了。說實話,國種山葵的,反而要比種油茶樹的要更些。他此刻并沒說什麼,特別仔細地問了遍山葵的生長況后,心里像是存了事兒般離開。
回到村里,周主任特別驕傲地帶著姜書記去看了眼村里的磚窯。并且把磚窯每個月能生產多塊磚,最近村里有幾戶人家要蓋新房,還是磚頭水泥房的事兒給說了。
姜書記臉上笑容浮現,后面的宣傳部兩位干事瘋狂記錄著所看所聽到的一切。
到了傍晚四點,姜書記等人才離開。
送走人后,喬茗茗個懶腰,了快要落山的太轉回家。
接下來的幾日都是忙碌的春耕,每日還得忙里閑的給寧渝藥酒。
兩位小在那日中午就被村里的民兵給送到縣城公安局去了,聽說進了公安局后還算積極,深刻領悟到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真諦,把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代得一干二凈。說來好笑,這兩人除了羊驢還沒到手就被抓外,干的全都是正經事。
他們是用修鍋的借口來的,踩點好幾天,也幫好幾戶人家補了鍋。
這時候鐵鍋可是家里的貴重品,舅爺講在十幾二十年前還有些人家用不上鍋呢,得去典鍋,或者跟鄰居借鍋。現在想來,無法想象那時候有人做飯得朝鄰居借鍋才行。
鍋既然是貴重品,自然就比較難買,昂貴且還需要票。
這個年代一鍋吃代人甚至五代人都特別正常,鍋破了就補,補完依舊能用。
兩個小干的就是這個活計,人們稱他們為補鍋匠。
兩位補鍋匠這幾日沒干活,一路上整整補了十多口鍋,還有一半的補鍋費沒收。
不過這些補鍋費想再拿回來想必也夠懸,兩人這般兢兢業業,實在讓公安局的人佩服,考慮過后送到農場勞作年。
等這個結果出來后,宣傳部的兩位干事也把這次的稿子寫完了。
要不怎麼說人家靠筆桿子吃飯呢,寫的文章是真的好!文章不僅功地在了當月縣城宣傳欄,甚至還登上了市里的報紙。
兩人其實也就隨手一投,沒對登報紙這件事抱有多大的希,沒曾想真上了!
文章開頭先是講述了今年山柚油走進了千家萬戶,然后以此引出這“鬧騰的一天”。
兩人也沒有回避上村的兩位下放人員,因為避不了。
越是了解,就越覺得這兩人對上村做出了不的貢獻。
但直接這麼寫肯定不行,于是文章巧妙地用另一個角度,用上村的角度來書寫。
講述的是上村如何改造他們的,在上村的幫助下他們是如何改造功的,最后又怎麼帶上村走向富裕路的。
全篇文章好像都在夸贊上村,可上村的發展和兩人息息相關啊。
報社猶豫了許久,還是把這篇文章刊登在了報紙上。
有了這份報紙,好多事就好作了。
寧渝抓機會,和謝善文聯系,快半個月后終于得到他和老師都能夠參與工作的消息。
沒平反,但卻能參與工作。這個結果寧渝很滿意,喬茗茗也滿意!
此時此刻,兩人站在建好的新屋子前相視而笑。
這日,天氣晴朗。
喬茗茗和寧渝早早起來,夫妻兩人得趁著早晨的時間把院子給清理干凈。
這段日子不人都來幫兩人蓋房子,所以新屋子很快蓋完,甚至還幫忙倒騰了一個新廚房。
因為上次寧渝抓小救驢救羊(在村里人看來他就是救驢救羊),以及喬茗茗救了小石頭,還把那個說是從國外來的急救方法教給了村里人后,村里人對兩人明顯又親近不。
以前許是因利益帶來的親近,親近中還帶著客氣,如今卻是由衷的親近。
似乎是真的把兩人當了相好幾輩的,同同源的村里人。
喬茗茗和寧渝一說要蓋房,好多人便空出時間來幫兩人蓋。
房間就蓋在院子進門的左側,面積并不算大,隔兩間房。
每間能有十五平,放張床、放張柜、放張書桌也差不多了。
建后磚頭還剩下不,有人就說要不再拉點磚頭來,把廚房也給蓋一間。
原先的木棚廚房已經有點老舊,上面遮蓋的東西已經老化了。
可喬茗茗和寧渝還是有點猶豫。
牛愣子叔大手一揮:“怕什麼,廚房照樣建在你這屋子后面,哪個外村人會好端端的來看你屋子?”
也對。
于是喬茗茗和寧渝欣然接,就把廚房建在屋后。
廚房也不大,里頭有個灶臺,有個櫥柜,不過喬茗茗滿意的,灶臺旁邊是窗戶,窗戶外頭就是大水缸,舀水特別方便。
隨著春耕,陸陸續續地蓋了半個月,這才完工。
“咱們的房子越來越好了,對不對?”喬茗茗笑著轉頭問。
寧渝擼起袖子,角含笑也點點頭。
兩人開始清掃,把兩間屋子里的灰塵清掃干凈,又把院子里的木料給搬到外頭去。
寧渝道:“這幾天我做張床。”
喬茗茗:“這麼著急嗎?”
寧渝瞅:“你不著急?”
喬茗茗臉蛋一紅:“有什麼好著急的,就是覺得這上下床費了好大的勁做好,衡衡又沒睡兩年還怪可惜的。”
寧渝:“……”
言不由衷。
昨天晚上是誰一直絞著別人的角,滴滴地看著他。
喬茗茗踢他,眼睛一翻:“你做飯去,我繼續收拾,等會兒我還得上山呢。”
說完,哼了聲,傲地繼續清理。
說著“不著急”,可手下的作快得很呢,半點不像不著急的模樣。
寧渝憋著笑,走去廚房。
如今有了新廚房,做飯都方便許多,再也不怕做著做著廚房頂突然塌下來。
廚房不算大。灶臺自然也不算大。
灶臺只有單個鍋位,可是旁邊卻有兩個小的坑位,是用來放砂鍋的。
偶爾還能用來蒸蛋糕,甚至烤地瓜烤面包,方便極了。
灶爐前是板凳,板凳邊整整齊齊地堆著柴火。
看到柴火,寧渝就琢磨著自家柴火好像快用完了,又得去山上砍些來。
不過當地不是全用柴火的,還有用竹子,而且用得不。
竹子容易點著,燒起來后火勢也旺,但它有個缺點就是燒得快,若想在鍋里燉些什麼東西,需要勤勤補竹子才行。
寧渝家里倒是不常用竹子,更多時候還是用火柴,因為火柴燒完還能留下木炭。其他人家不缺木炭,但他們家還是缺的。
今天有喜事,早飯做得很盛。
寧渝用石磨磨了米漿,然后做蒸,直接就變了米粿。
米粿其實也和腸差不多,他把米粿做好后包了點筍酸菜炒進去,再去豆腐坊買半盆豆漿來,這樣的早餐能把衡衡給饞醒。
天大亮,數只鳥兒在院子邊的樹上嘰嘰喳喳地。
衡衡吃早餐得瞇了眼,直晃:“爸爸做飯太好吃,往后爸爸經常做好不好!”
寧渝還沒說話,喬茗茗便放下筷子鼓掌,臉頰鼓囊囊的說:“好!”
能者多勞嘛!
寧渝:“其實我更推崇不懂就學。”
說完,又夾了卷米粿包筍放在碗中,以期能堵住他家茗茗的。
喬茗茗才不理他呢,不停對衡衡念叨著寧渝做菜有多好吃。
“哎!你是沒吃過腌篤鮮啊,你爹做的腌篤鮮可是一絕!新鮮的竹筍,新鮮的五花,還有冬日腌好的臘,把它們放在鍋里咕嘟咕嘟煮,吸溜~那味兒鮮得讓人恨不得把舌頭都吞進去!嘖嘖,你吃過嗎……哦,你肯定沒吃過吧,太可惜太可惜了。”
說著,喬茗茗還適時搖了搖頭,對他出了“你好可憐哦”的表。
衡衡果然上鉤,眼睛瞪大,咽咽口水,憨狀可掬地對他爹說道:“爸爸,我想吃,我好想吃你做的腌篤鮮。”
喬茗茗昂首,臉上滿是得意地吃了口卷米粿。
寧渝睨,反倒很驕傲。
“行吧!”寧渝說,突然笑了笑,接著話鋒一轉,“不過咱們家沒有春筍,這樣吧,讓媽媽明天早上早早和爸爸去挖春筍好不好,要不然可吃不了。”
衡衡才不懂爸媽間的爭鋒,連忙點頭,“好呀好呀。”
然后期待地轉移眼神,一閃一閃地盯著喬茗茗看。
喬茗茗:“……”
咬牙,想拒絕,特煩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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