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忽然想,如果那個孩子還在,現在應該已經有兩個月大了吧會是什麼模樣長得像他還是像黎淺
他一時怔忡,黎淺卻忽然低下了頭,將臉埋進自己的臂彎里。
陸天擎驀地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黎淺。
沒有發出聲音,卻仿佛在抖,他知道是在哭。
真的是倔強,倔強到連眼淚都不愿意讓人看到,若非及心底最深的脆弱,應該是絕不會讓自己流淚的。
陸天擎出手來扶住的頭,低頭在鬢角輕輕一吻,而后才將黎淺擁進了懷中。
黎淺起初不肯,掙了兩下,終究還在埋進他肩頸之中,發出低低的哭聲。
“不會有事的。”陸天擎清楚地覺著從自己領口滲的意,溫暖的,冰涼的,兩種覺織,像極了人的心。他再度低下頭來親吻的耳廓,低聲道:“淺淺,會好起來的。”
黎淺卻在他的安聲中逐漸哭得難以自持起來。
來來回回的醫護人員和病患家屬都看著他們,一個穿著無菌服的人,看不清臉,只是哭得傷心,
這樣的形也許每天都在醫院里上演,所有人都已經見慣不驚,可是如非親經歷,又怎麼會真正懂得哭泣人的痛。
黎淺悲傷和絕也仿佛只有自己能懂。
已經失去那麼多,那麼多
可不可以不要再帶走靖希
夜漸深,醫院里漸漸安靜下來,來來往往的病患家屬也已經多數離開。
四周冷清而空曠,寒夜里的風格外刺人,陸天擎將自己大的一只袖子下來,沒有黎淺靠著他的那一邊,就那樣將大反著披到了黎淺上。
而哭過之后安靜沉默的黎淺仿佛驟然被他這個作驚,猛地抬起頭來與他對視一眼之后,迅速推開他站起來。
“我想留下來陪著靖希。”黎淺沒有再看他,只是低聲道,“四哥先回去吧。”
說完,便匆匆轉重新走進了住院大樓。
陸天擎緩緩穿好自己的服,看著走進去,終究只是站在原地,沒有再跟上去。
黎淺回到重癥監護室前時,霍庭初依然在那里,只是坐在了走廊的長椅里,哪怕已經疲憊到極致,卻依舊是守護的姿態。
黎淺走上前,又看了一眼病房里的靖希,這才轉頭看向霍庭初,“你多久沒休息了”
霍庭初沒有看,也沒有抬頭,好一會兒才淡淡應了一聲:“還好。”
這樣的答非所問并不是他的風格,黎淺的心控制不住地揪了揪。
靖希對霍庭初有多重要,從來都知道。當初霍庭初之所以會選擇跟在一起,最直接的原因其實也就是因為靖希。
黎淺是先認識的霍靖希,隨后才認識的霍庭初。
霍庭初生低調,外間人多數只知道他單未婚,卻很有人知道他有個兒子,偏偏這個兒子卻幾乎是他的命。
在黎淺出現之前和之初,霍庭初的生活重心幾乎都在這個兒子上;而黎淺出現之后,霍靖希對表現出了強烈的依賴,漸漸地霍庭初才放心將靖希給黎淺帶,然而放在兒子上的力依舊與工作方面不相上下。
而眼下靖希生了這樣重的病,霍庭初這樣的狀態,黎淺其實一點都不驚訝。
“今天晚上我幫你守著靖希。”黎淺說,“你必須要休息,不然等靖希好起來的時候,你反倒是垮了。”
霍庭初沒有說話。
黎淺沒有再征求他的意見,走到護士站去找了護士,一問之下才知道醫院已經準備了陪護室給霍庭初休息,只是他幾乎只用來洗漱和沖涼,本就沒有真正休息過。
黎淺問護士拿了鑰匙,隨后回到霍庭初面前,將鑰匙放進他手心里,“有我陪著靖希,你難道還不放心”
霍庭初終于緩緩抬起頭來,站起來之后,他才看向黎淺,“淺淺,謝謝你。”
“我知道靖希是你的命,對我而言,他同樣重要。”黎淺回答。
連續幾天幾夜的不眠不休之后,霍庭初終于走進了休息室休息。
到底是已經到了極限的狀態,幾乎是閉上眼睛的一瞬間,他就陷了沉睡的狀態,對外間的所有一切都再無知覺。
黎淺守在重癥監護室外,幾乎時時刻刻都看著病房里的靖希,徹夜不眠。
而同樣徹夜不眠的,還有樓下坐在車里守候了整夜的某個人。
第二天一早,靖希的主治醫生就來給他做檢查,黎淺跟著進了病房。
沒想到剛好在做檢查的時候,靖希竟然緩緩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靖希”黎淺心頭控制不住地震了震,出手來緩緩了靖希的發頂。
靖希臉依舊很差,狀況也不算好,他呼吸急促,眼神迷離,可是看見黎淺之后,他的眼睛忽然彎了彎。
黎淺知道他是在笑,于是也笑了起來。
“靖希。”黎淺輕聲道,“淺淺姐姐來看你了,你要快點好起來,你要去哪里,淺淺姐姐都陪你,好不好”
那孩子應該是聽到的話,眼睛更彎了一些,像月牙一樣,閃閃發亮。
黎淺一直等著他又睡著,這才走出病房,沒想到剛出病房就看見了陸天擎。
他坐在病房外的長椅里,上依舊是昨天那服,旁邊放著幾個食袋。
黎淺走出來的時候他手中拿著一杯黑咖啡,原本正低頭在手機上指點江山,聽見聲音便抬起頭來,與黎淺對視一眼之后開口:“過來吃早餐。”
黎淺沉默片刻,到底還是走上前坐了下來。
昨天晚飯就幾乎沒吃,又熬了一夜,這會兒自然是腹中空空,連手腳都有些無力。
陸天擎先是遞給一杯熱豆漿,看著喝了兩口,這才又遞過來一碗白粥。
他遞過來什麼黎淺吃什麼,胃漸漸被填充之后,很快也暖和了起來。
看著臉上漸漸恢復了一,陸天擎這才開口:“一夜沒睡,待會兒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黎淺低頭攪著手里的白粥,回答道,“我這幾天應該都會留在醫院里陪靖希,四哥盡管忙自己的事吧,不用理我。”
陸天擎眼眸的赫然沉了沉。
黎淺沒有看他,自然也瞧不見,一抬頭卻看見霍庭初從走廊轉角的位置走了過來。
睡了一覺之后,他神看起來已經好了許多,只是眉宇間依舊是深沉的憂愁,揮之不去。
見他走過來,黎淺立刻低頭在邊的食袋子里找到一份三明治,又拿了一杯咖啡起走過去給他,“你也吃點東西。”
霍庭初手接過來,抬頭,目卻正好撞上陸天擎。
兩個人昨晚見面就都沒有打過招呼,霍庭初這才開口:“陸先生,抱歉,打擾到你跟黎淺。”
陸天擎還沒有說話,黎淺便已經開口:“不打擾,我們已經在協議離婚了。”
霍庭初似乎怔了怔,陸天擎角劃過一若有似無的冷笑,隨后才站起來走到黎淺后,“犯不著在外人面前說這種話。你要留在醫院就留下,我晚上來接你。不要幫忙不,反而給霍先生添了麻煩。”
說完,陸天擎才又看向霍庭初,“是吧,霍先生”
霍庭初怎麼會不知道陸天擎言下之意,很快點了點頭,“是,我也不希太過麻煩黎淺。”
陸天擎沒有再說什麼,看了黎淺一眼,這才轉離開了。
黎淺坐回椅子里,霍庭初這才開口:“怎麼回事”
“如你所見。”黎淺回答了一句,隨后便道,“不過眼下沒什麼事比靖希的病更重要,我不想多談。”
霍庭初聽了,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看向病房里的孩子。
“早晨他醒過一次。”黎淺說,“應該是聽見了我說話,還笑了起來。”
霍庭初聞言,微微勾了勾角,“我就知道看見你,他肯定會高興。”
“你該早點通知我的。”黎淺低聲說一句,卻忽然又想起什麼來,抬頭看向他,“你太太呢”
霍庭初眼微微一頓,片刻之后才回答道:“跟我置氣,回娘家去了。”
“你不像是會跟人置氣的。”黎淺勾了勾角,“不會是因為我來看靖希,所以讓你們倆之間不愉快了吧”
“不是。”霍庭初很快回答道,“之前的事。之后靖希就病了,我也顧不上其他。”
黎淺聽了,沒有發表評價。
霍庭初轉頭看向,這才又道:“淺淺,你不用因此有所顧忌,靖希既然希見到你,我原本就該讓他多見見你的或許一開始就是我選錯了。”
“我知道你擔心靖希。”黎淺說,“不要想太多。我也不會想太多,該來看他,我始終還是會來的。”
霍庭初頓了頓,目落在兒子上,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陸天擎傍晚有一個不得不出席的應酬飯局。
陸正業做了心臟手之后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但依舊于半休養的狀態中,因此整個集團依舊是給陸天擎打理。今晚的飯局是宴請員,十分重要,不僅陸天擎要出席,幾個大東也一個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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