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防盜門的瞬間,黎淺只聽到里面傳來聲響巨大的電視聲音,忍不住皺了皺眉。在玄關換了鞋,正準備快步走進客廳他調低音量時,整個人卻驀然僵在玄關與客廳的隔斷。
客廳的盡頭有一扇飄窗,薄易祁在那里鋪了舒適的墊和抱枕,因為喜歡窩在那里曬太看書,常常看著看著就能睡一覺,醒來的時候就會看見他坐在客廳地板上玩游戲的影,只覺得滿室溫馨。
然而此時此刻,平常最喜歡的抱枕卻夾雜著人的長和散落一地,那個沒了服卻仍舊踩著高跟鞋的人彎腰撐在時常坐著的那張墊上,薄易祁在后,俯疊。
電視的聲音太大,那兩個人又太過沉迷,竟都沒有察覺到黎淺的存在。
安靜地站在那里許久,只能在電視機偶爾安靜的間隙,聽到男相的息。
黎淺忽然有些想吐,可是眩暈過后,卻又漸漸清醒過來。
只覺得那不可能是薄易祁,那個等了三年,了五年,發誓要讓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薄易祁,怎麼可能讓看見這樣的場面
放下手里的水果袋,開始緩緩朝那兩個人走去。
那人卻在此時回過頭來,似乎是想要親吻那個男人,卻忽然間看見鬼魅一般站在客廳中間的黎淺,霎時間嚇得驚了一聲。
那個男人驀然回頭,震驚的眼眸之中,仍舊滿滿都是未曾散去的淋漓。
黎淺腳步終究又一次僵住了。
這兩個人的臉都看得清楚,一個是同系的大一學妹,另一個,是決意傾心付一生的男人。
對未來的所有期許都在他為許下的承諾之中,而這一刻,所有的一切轟然破碎。
沒有哭,沒有鬧,在那兩個人驚慌失措的眼神之中,仍舊沖薄易祁笑了笑,隨后才轉準備離開。
而在經過電視機的時候,甚至還沒有忘了拿起遙控調低電視的音量。
“聲音太大了。”說,“會吵到鄰居的。”
“淺”
陌生的、卻是來自于薄易祁的聲音在后喊,卻仿佛來自遙不可及的天外,黎淺頭也不回,緩緩走了出去。
那之后的幾天,黎淺依舊平靜地生活,吃飯、上課、去圖書館、回寢室睡覺。
也曾在樓道里見那個同系的師妹,看著黎淺,做著委屈而無辜的表,眼神里卻出得意,“對不起師姐,我也是真心喜歡他的,他說想要我沒辦法拒絕”
黎淺很安靜,沒有一表地看著對方。
對方于是繼續說:“這幾天他心也不好,我每天上去看他,他就知道折磨人師姐,你不要跟他生氣了,大不了我退出,你原諒他好不好”
黎淺看著眼里毫不掩飾的得意之,腦子里忍不住開始去回想這個學妹從前的模樣,可是卻怎麼都想不起來。無論怎麼想,腦子里閃過的總是和薄易祁在一起時候的樣子,那樣艷滴,嫵人,就跟此時此刻的樣子一樣,陌生得可怕。
可是還有誰,陌生得過薄易祁那個了五年的男人都變得那樣陌生,更何況是眼前這個只認識了一年的學妹
黎淺緩緩看了一眼,沒有回答,微微側越過,繼續往樓下走去。
周末的教學樓人很,黎淺一個人慢慢地往外面走著,整個世界都空無一,仿佛連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只是茫然地走著,直至腳踝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教學樓前的階梯平緩,走過無數次的地方,卻生生地崴了腳。
黎淺終于回過神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泛紅的腳踝,蹲了下來。
始終低著頭,失神地看著逐漸紅腫起來的地方,直至眼前緩緩出現了一雙再悉不過的鞋子,才又一次拉回了的心神。
仍舊沒有抬頭,卻聽到了薄易祁低沉喑啞的聲音:“淺淺你沒事吧”
那件事的三天后,薄易祁第一次出現在面前,問的第一句話就是,淺淺,你沒事吧
黎淺沒有回答,也沒有抬頭看他。
薄易祁站在面前,視線低垂,原本準備了滿腔的話要跟說,可是不回答,他便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偏在這時,黎淺聽到自己后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而后,又一次聽到了那個學妹的聲音,卻已經跟剛才的語氣截然不同
“薄師兄。”的聲音聽起來溫而委屈,“你是來找我的嗎”
全世界沉默,黎淺再聽不到一點聲音,只聞到令人窒息的空氣。
片刻之后,緩緩站起來,依舊沒有看薄易祁,強忍著腳踝的劇痛,平靜地抬腳走開。
就在剛要與薄易祁肩而過的時候,薄易祁終于忍不住出手來握住了的手。
他不發一言,只是地握著,手中的溫度仿佛要將融化。
黎淺背對著他,仍舊不曾回頭。
“薄師兄”那個師妹的聲音卻再度響起,這一次委屈更甚,“黎淺學姐既然扭了腳,那你要好好照顧啊”
薄易祁握著黎淺的手驀地再度了。
可是黎淺不回頭,甚至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什麼話都不敢說。
他只是站在后的位置,目殷殷地看著,只盼著能夠回頭,哪怕看他一眼都好,讓他知道他該怎麼開口,該不該求原諒。
可是黎淺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仍舊背對著他,卻出手來,撥開了他握著的那只手。
薄易祁全僵地看著一點點撥開他的手,而后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沒有追上去,也沒有再喊。
他積聚了三天的勇氣,都在撥開他手的瞬間分崩瓦解,再無一殘留。
他知道不會原諒他,而他,也不值得原諒。
黎淺獨自一人緩緩走在曾經最悉的校園路上,漸漸地,曾經擁有的整個世界仿佛都遠遠地離開了
陸天擎跟老爺子說完話,回到小樓臥室的時候,黎淺正陷在沉沉的夢境之中,躺在床上睡得毫無知覺。
可是的模樣卻是跟從前不同的。從前睡著的時候樣子總是平和的,一如平日淡到極致的眉目,而今天,蹙了眉,盡管并沒有睜開眼睛,也依稀可見哀涼。
陸天擎緩緩在床邊坐了下來,只是沉眸看著此時此刻的模樣。
今日聽到的那場講話頗有意思,那個男人站在臺上說,是這世界上最干凈純潔的姑娘,值得起這世上最好的幸福。
可是這個姑娘,現如今卻變了這個模樣,偏偏還跟他這樣的人糾纏在了一起。
那個男人該是沉痛后悔的吧可是那又有什麼用這世上永無回頭路可走,其實,還不如一往無前。
他坐在那里靜靜地看了黎淺一會兒,正準備起去臺支煙的時候,床上的黎淺卻毫無征兆地緩緩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視,他眸子深如寒潭,而眼中卻是一片茫茫。
片刻之后,黎淺似乎是從夢中的混沌中徹底清醒了過來,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緩緩笑了起來,“你跟爺爺聊完天啦”
那笑容嫵乖巧,甚至依稀染了眼眸,可是誰知道眸子深,到底藏著怎樣的緒
陸天擎看了片刻,忽然低下頭來,封住了黎淺的。
黎淺很安靜,乖巧地應承著,一直到他的微微前傾時,才突然后仰,逃離他的,卻仍是笑著看著他,俏皮狡黠,“大白天的,別想折騰我。”
陸天擎看著嫣紅的,心底竟生出意猶未盡的滋味,可是的視線卻再沒有對上他,只是低頭下床穿鞋。
黎淺避開陸天擎,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卻驀地一怔。只以為自己小睡了片刻,沒想到此時此刻,外面已經逐漸日落西山。
“怎麼都這麼晚了啊”撥了撥自己的頭發,有些懊惱地笑著,“我還以為自己只睡了幾十分鐘呢。”
陸天擎倚在床頭點燃了一支煙,緩緩吐出一個煙圈,才淡淡回答了一句:“夢做得太多,總是會分不清日月黃昏。”
黎淺安靜了片刻,才微微偏了頭看向他,“原來陸先生還是個詩人呢,真是失敬失敬啊”
陸天擎沉沉看了一眼,黎淺便笑著躲進了衛生間。
在衛生間里簡單清洗了一下就走了出來,陸天擎剛好完一支煙,黎淺便問:“晚飯是在家里吃嗎”
陸天擎專注地捻滅著手中的煙頭,緩緩道:“你想在哪里吃”
黎淺想了想,深吸了口氣道:“好久沒去過四季了,突然想吃那里的雪蓮湯。”
陸天擎隨即便站起來,只說了一句:“走吧。”
黎淺微微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隨意地順從的意思。可是轉念一想,他是什麼樣的男人,又怎麼會在一頓吃的問題上跟鬧什麼相反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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