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總覺得,他說話有些鼻音。
莫遠山淡笑一下,道:“無妨。”
宋亦清忽然想起一事,道:“你的服……還在我那里,已經洗凈了,什麼時候拿給你?”
那一晚,他下外袍,供暖,自己凍了一夜。
很可能就是那時候著涼的。
莫遠山沉片刻,道:“晚些再說罷。”
他的服,和那支銀杏簪,都在那里。
原本親無間的,闊別多年之后再見,這中間的千萬縷,斬不斷,卻又理不清。
兩人一時無話。
新一的蔥油,早就熬好了,聞起來又香又濃。
宋亦清煮好面條之后,緩緩將面條撈起,盛碗中。
最后,便將方才調好的蔥油,淋了上去,又撒上了一把蔥花。
宋亦清出笑容:“好了。”
莫遠山便走過來,幫一起端蔥油面,兩人走出廚房。
待他們走到飯廳之時,冥和尹忠玉已經得前后背了。
冥一見第三面條來了,頓時瞪大了眼:“清姐,蔥油面終于好了嗎?”
宋亦清笑起來,道:“大家久等了,來試試蔥油面罷。”
說罷,將蔥油面分發到眾人面前。
尹忠玉眼睛看不見,但鼻子卻很靈。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這面聞起來,八九不離十。”
說罷,他索著,拿起筷子,潦草地拌了拌面條,然后,試著夾起一束蔥油面,輕輕吹了吹,送口中。
這一次的面條,煮得恰當好。
面條被蔥油包裹著,油香濃郁,蔥香宜人,口便激起了味蕾強烈的反應,整個口腔,都跟著興了起來。
尹忠玉咽下一口,連忙道:“清姐,這一次功了!真好吃啊!”
冥也“滋溜滋溜”地吃起了面條,面條熱乎乎的,順著嚨下去,十分溫暖。
冥含糊不清道:“唔……確實好吃!清姐,認識你這麼多年,這是做得最好吃的一次了!”
白神醫吃著面條,面上出滿意的笑容。
白神醫挑了挑眉,看了莫遠山一眼,問:“遠山啊,好吃嗎?”
莫遠山本來沉默地吃著面條,聽到這話,低低應了一聲:“好吃。”
宋亦清抿笑了下。
白神醫又瞄了一眼宋亦清,笑道:“阿清最近的廚藝,確實有進步……日后若是嫁了人,也不至于把郎君嚇跑了。”
宋亦清一呆,連忙埋頭吃面,只當沒聽見。
冥吃得最快,一碗面條很快便見了底。
他笑著問道:“清姐,面條還有嗎?”
宋亦清愣了愣,道:“沒了……”
原本是有富余的,可莫遠山突然回來了,便不夠了。
冥頓時有些失落。
莫遠山輕咳了下,道:“如今玉谷城糧食不夠了,你若飽了,就別浪費了。”
他也不想宋亦清再去忙活一次。
冥頓時想起了這件事,問道:“莫大哥,你今日不是去清點玉谷城的存糧了嗎?如今況怎麼樣?”
莫遠山放下碗筷,表凝重了幾分,低聲道:“玉谷城中,八的屯糧,都被染上了烏起草的毒。”
“八!?”眾人異口同聲,都十分驚訝。
莫遠山點了點頭。
他這兩日和方太守一起,將玉谷城的屯糧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
米糧那些自不必說,基本全部被污染了。
而存放米糧的倉庫里,還儲藏了許多其他食材,那些食材也多多染上了烏起草的毒,都不能食用了。
宋亦清有些擔憂地問:“那怎麼辦?”
莫遠山低聲道:“夜嶼大人已經傳信回京城,請求調撥糧食支援玉谷城了,但京城的消息一來一回,至要五到六日,也不知道現在況怎麼樣了。”
頓了頓,他又道:“接下來,會挨家挨戶地排查百姓們的屯糧……如果遇到毒糧,仍然要銷毀。”
白神醫沉思片刻,道:“百姓們如今見城中眼疾蔓延,本來就人心惶惶,若是又被搜走糧食,只怕會更加擔驚怕。”
冥一攤手,道:“就算害怕,那也沒有辦法……若是不把毒糧徹底分離出來,時間越久,中毒的人越多,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解毒的辦法,萬一實在解不了,那這些人豈不是要瞎一輩子……”
他說到一半,頓覺不對。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尹忠玉。
尹忠玉抿了抿,空的眼睛里,有些灰敗。
冥連忙安起來:“忠玉啊……你別害怕,我醫不行,但我師父一定會找到方法的……你再等等,別著急……”
尹忠玉勉強一笑,道:“沒事……若、若真看不見了,我便回家養老罷……”
最初,他落下山崖,眼睛瞎了,又摔得一是傷,便只能先想辦法活下去。
那十幾天,他吃過樹皮,啃過野菜,也索著去爬樹,摘過野果子……長到這麼大,他從沒嘗過那麼絕的滋味。
為了爬上山崖,他想盡各種辦法,但都因不能視而告終。
直到莫遠山和宋亦清到了山崖下,才將他救出來。
這段日子,白神醫和冥一直在治療他的眼疾,但都沒有起。
尹忠玉一武藝,卻像個廢人一般,連出門都要人引路。
這眼疾,其實對他打擊很大。
但他一貫大大咧咧,并不想對他人說出自己心中的恐懼,便一直強歡笑著。
飯廳一時之間,陷沉默。
白神醫和冥對視一眼,他們十分擔憂這麼多病人,最終無法治愈。
莫遠山對玉谷城的存糧憂心忡忡,也不知道朝廷什麼時候能撥糧過來……玉谷城再也不起十五年前那種荒了。
宋亦清看了看眾人,總覺得一片愁云慘淡,也不知道怎麼安才好。
就在這時,驛站門口,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莫大人在嗎!?”
這聲音聽著有點耳。
莫遠山連忙站起來,踏出飯廳,他定睛一看,有些意外:“程副將?”
程副將風塵仆仆而來,他滿臉焦急,見到莫遠山之后,連忙開口:“莫大人!指揮使大人請您趕去城樓!”
莫遠山頓時有種不詳的預,道:“發生什麼事了?”
程副將跑了一路,著氣,道:“距玉谷城五十里,發現了北戎大軍足跡,足足有十萬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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