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分佯裝很驚訝的樣子:“在食堂賣?”
“難道不是嗎?”萬偉說出來自己都沒發現心底的失在臉上顯無。
杜春分失笑道:“當然不是。食堂不許我鍋碗瓢盆, 怎麼可能讓我賣小龍蝦這種大家都不吃的東西。”
萬夫人懷疑聽錯了:“不讓你鍋碗瓢盆什麼意思?”
小孩子們大孩子們連連點頭,對啊,什麼意思啊。
老杜擔心小杜說不全乎, 開口道:“小杜說食堂都是男人, 包括賣票的。可能不信任小杜。也有可能里面有貓膩, 怕小杜發現。總的來說這些天小杜連油鹽醬醋都沒到。他們恨不得把小杜供起來, 名曰小杜是耀宗的人。”
萬夫人想的比較遠, 比如邵耀宗空降到這邊,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所以就用眼神問萬司令。
萬司令也想到這點, 問道:“邵政委知道嗎?”
杜春分笑道:“這點小事哪至于驚他。再說了, 老杜說的也只是我們的猜測。也有可能他們就是怕我在食堂出點意外,邵耀宗找他們算賬。”
萬夫人問:“你以后怎麼辦?”
代自己,如果家里一堆活等著,同事不讓做事, 樂得清閑。如果孩子都不在邊, 人也有自己的工作,指著工作消磨時間, 什麼也不讓干,就讓像個柱子似的杵著, 三天就不了。
萬夫人又問:“今天沒去是不是因為這事?”
孩子們齊刷刷看杜春分,有擔憂有失還有希冀。
萬司令沉片刻:“這事政委不好出面,顯得他小題大做。我回頭讓后勤過去找他們談談。”
杜春分趕說:“千萬別。”
老杜也忙說:“不行,不行, 你們出面質就變了。那學校雖然說咱們大院的孩子占多數,可也有海軍部隊和空軍部隊的孩子。這要是傳到那些孩子家長耳朵里, 影響不好, 不好。”
萬偉不抿抿, 卻嘗到小龍蝦的味道。愈發希杜春分去食堂做小龍蝦,“我呢?”
眾人不明所以的轉向他。但除了老杜和小杜。
萬偉道:“你們大人不方便出面,我們總方便吧。我們就說想吃小龍蝦,讓他們做。他們肯定不會,然后我們再說杜師傅會。”
眾人想想,這個主意好。
孩子們連聲附和。
萬夫人不說:“確實可以試試。”
萬司令可不傻,回頭回過味肯定能發現他們被利用了。杜春分決定以退為進,一臉為難地說:“其實我沒打算再去食堂。”
討論聲戛然而止。
萬家夫婦大為意外。
萬夫人忍不住問:“為什麼?你擔心食堂怪萬偉他們?食堂不敢。”
杜春分笑道:“不是的。嫂子,邵耀宗跟我說過,像咱們工作三十年不可以退休,還給咱們一個推薦名額。這個推薦名額我肯定用不上,而我又工作三十多年了,申請退休肯定特容易。在桂海的時候邵耀宗就希我提前退休。我今年才四十八歲,腰不酸不疼,還不用照顧孫子孫,退休后我怕閑著無聊,邵耀宗建議我開個小店。不圖賺錢,只為讓自個有點事做。”
聽到“小店”萬夫人來了神,“你自己?”
杜春分:“我和老杜,老杜收錢我做菜。”
老杜不看他閨,小杜不會真有此意吧。
杜春分現在沒這個打算,因為離退休還有近三年。這三年有可能幾個閨結婚生孩子,沒空照顧孩子讓幫忙。
其實杜春分不想再照顧小孩,太纏人。如果能給送來兩個保姆,不需要抱也不需要半夜起來泡,不介意幫們盯著。
再說了,邵耀宗現在是政委,兩三年后不能轉正就得調走。不能這邊的店剛開起來,就得把店面兌出去去別的地兒開啊。
萬夫人不知道所思所想,就直接問:“你們倆忙得過來嗎?洗菜切菜刷盤子洗碗這都需要人。”
杜春分笑道:“只是我們倆肯定不行。人好招。不需要去外面,周圍這幾個家屬院的軍屬都用不完。”
萬夫人不說:“這倒也是啊。還能給們提供就業崗位。”
萬司令若有所思道:“不止。跟杜師傅干出經驗,以后不論在不在這邊,還是轉業回老家都可以自己干。”
杜春分不過隨口一說,沒想那麼多,“聽司令和嫂子一說,這店還真得開啊。”
萬夫人忙說:“我們也是話趕話說到這兒。開不開還得看你自己。”
杜春分嘆了口氣:“這事吧,我其實還有一個顧慮。雖然說可以提前申請退休,可畢竟沒到退休年齡。這店不死不活,肯定沒人羨慕嫉妒。只怕紅紅火火,惹得人羨慕嫉妒。”
萬偉不說:“杜師傅的廚藝這麼好,肯定紅紅火火。”
他發小跟著就說:“保險起見,杜師傅,您還是等退休后再開吧。這幾年就去學校食堂,我們明兒就找校長去。”
萬偉立即說:“對!這事就給我們吧。”
其他大孩子連聲附和。
嗦著面條的小孩子趕把面咽下去,急急道:“杜師傅,我好喜歡這個小龍蝦湯拌面。”
杜春分道:“我覺得這個還不是最好吃的。紅燒的應該比這個好。”
有小孩立即問:“杜姨姨,明天還做嗎?”
杜春分看過去,正是那個嚷嚷這讓食堂廚師刷龍蝦的小鬼頭。
憑這一點就應該做。
可是做戲做全套。
杜春分為難:“恐怕不行,大鵝還沒做。我吃過這邊的燒鵝,我想知道是燒鵝好吃,還是鐵鍋燉大鵝好吃。”
那小孩忍不住問:“不可以讓大鵝多活兩天嗎?”
杜春分搖頭:“大鵝的聲音太大,不出三天,整個大院的人都得去萬司令那兒投訴。”
小孩立即說:“我媽媽不敢。”
其他孩子跟著附和。
萬夫人瞧著杜春分確實不想做,道:“龍蝦一個個刷不累?買龍蝦不需要錢?都不許再纏杜師傅。”
孩子們頓時變得無打采。
杜春分沒料到龍蝦真跟賣小龍蝦的人說的一樣雪白雪白。所以才買個大鵝留明天用。今天做的小龍蝦又被孩子們吃了,邵耀宗沒得吃,杜春分猶豫片刻,決定明天再試著做點,紅燒小龍蝦,提前給邵耀宗留一盆。
“要不我明天再買點?”
孩子們頓時神了,七八舌地表示等他們放學再做,他們幫杜師傅洗龍蝦。
杜春分笑道:“不用。我跟學校請一個星期假,沒什麼事我自己弄就行了。”
萬夫人和萬司令原本還有點覺得杜春分要開店可能是氣話。聽到請假不去,頓時相信來真的。
像萬偉那麼大的高中生也意識到這一點。
開店不為賺錢,那就跟在食堂工作沒兩樣。食堂不需要租金,外面的店面要租金,杜春分賣的小龍蝦肯定比食堂貴。哪怕將將裹住本。
高中生們算算這筆賬,天天下館子父母肯定不同意。在食堂吃他們可管不著。
萬偉問:“杜姨,我們不問您,您是不是一個星期后就申請退休啊?”
杜春分愣住,怎麼又說回來了。
萬偉當自己猜對了,“您開店又不指賺錢,干嘛還開啊。自己開店還得心,去食堂做飯不需要您買菜,也不需要您洗菜,多輕松啊。”
杜春分道:“話是如此,可——”
“杜姨,沒有可是,給我們好了。”
杜春分不看萬司令。
萬司令道:“這麼點事,給萬偉好了。”
杜春分為難地說:“可是你們剛才說,我的店要是開了,能提供不就業崗位。可我要是不開,不就什麼都沒了嗎。”
萬夫人忙問:“你跟們說了?”
“沒有。我還不知道這東西味道怎麼樣。”杜春分道。
萬夫人:“沒說你擔心什麼。”
萬司令知道擔心什麼。
小孩藏不住話,他們跟家里人隨口一說,有心人聽來去,不出三天就得來找杜春分開店。
老杜也想到這點。再想想小杜的廚藝,在桂海飯店學的那幾道菜就足夠開店。更別說還在濱海飯店干了那麼多年。
為了一個小龍蝦得罪人不值得。
老杜道:“以后誰想做你教就是了。你自己索出來的,又不是什麼祖傳方。”
萬偉忍不住問:“那杜姨退休了開店賣什麼?”
杜春分賣什麼都沒打算賣小龍蝦,也沒打算賣炒菜,太累了。想賣點心。不過也是想想。有可能三年后的想法就變了。
杜春分笑道:“我是廚師。有國家一級廚師證的專業廚師。”
萬偉一時沒能理解。
萬司令道:“你杜姨隨便弄兩道菜都是招牌。小龍蝦不過是最方便的,可以大鍋炒。”
杜春分笑道:“其實現在只是試菜。我沒指這小龍蝦能試。味道不錯可以說是意外之喜。”
萬偉放心下來。
萬夫人看到毫不在意的模樣,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只是太快,下意識去想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先吃面?”
“對對,快涼了。”杜春分也了,天也快黑了,“邵耀宗怎麼還沒回來?”
萬司令道:“我來的時候看到他跟后勤的人出去了。他說晚上回來?”
杜春分點頭:“還讓我給他留點豬下水。”
萬司令:“沒打電話?那肯定臨時有點事。過會兒該回來了。”
確實沒讓杜春分等太久。孩子們把桌椅板凳還回去,杜春分和萬夫人刷碗的時候,門口亮起燈。
萬夫人讓杜春分去給他做飯。
不到七點,結合萬司令之前說的話,他肯定沒吃。
杜春分也沒跟萬夫人客氣。
邵耀宗進來嚇一跳,因為客廳里有五六個孩子,還都是六到十歲的小孩。不朝廚房喊去:“杜師傅,新朋友?”
杜春分無語又想笑,“吃了沒?”
邵耀宗聽出潛在意思,沒吃就兌,“當我沒說。”
小孩子問:“邵伯伯是說我們嗎?”
邵耀宗點一下頭,給自己倒杯水。
小孩解釋:“我們不是杜姨的朋友啦。我們,我們是——”想說來跟玩的,到邊驚覺不合適。
邵耀宗見他為難,主問:“找我爹?”
小孩子們搖了搖頭。
邵耀宗:“那還是春分新的朋友啊。”
小孩子犯難,杜姨比他們大四十歲,也能跟他們朋友嗎?
邵耀宗從兜里拿出一封信:“知道這是什麼?”
小孩子當然知道,異口同聲地說:“信!”
“這是春分的朋友寫給的。我念給你們聽聽啊。”邵耀宗拆開信,“親的春分,我的朋友,您好嗎?我好想你。你想我嗎?您寄來的照片我收到了。拍的很清楚,我很喜歡——”
啪嗒!
邵耀宗嚇了一跳,忙問:“嫂子,怎麼了?”
萬夫人看到碎了一地的碗,很是不好意思回答。
邵耀宗趕出來。
小孩子們跟出去看到地上的碗,驚呼一聲。
老杜忙問:“沒傷著哪兒吧?”
萬夫人忙說:“沒,沒有。”
“是不是水太涼沒拿住?”邵耀宗問。
萬夫人再次搖頭。
邵耀宗擔心:“那怎麼了?”
難道是年齡大了手腳不聽使喚。
他過幾年不會也這樣吧。
萬夫人看著他,想說什麼瞧見老杜又趕把話咽回去。
老杜福至心靈,頓時覺得好笑:“你不會是被耀宗念的信嚇的吧?”
杜春分聽到靜匆忙把饅頭放鋼筋鍋里就往外跑,“你念什麼了?”
邵耀宗想說,他沒念什麼。看到信上的字,也覺得好笑:“嫂子,誤會了。”
萬夫人:“的寫的?可的也不能這麼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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