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耀東聽到這話頓時覺得不好,又不敢拋下邵耀宗他們往屋里跑,到轉彎就朝胡同深喊:“宗哥,宗哥,耀宗大哥回來了!”
“耀宗大哥”四個字讓胡同口的親戚朋友鄰居齊刷刷朝邵耀宗看去。
邵家的鄰居雖然多年前見過他一次,可也有十來年了。那時候邵耀宗算得上正值壯年,如今已年過半百,導致那些鄰居打量他好一會兒才敢認,“耀宗回來了?”
邵耀宗因為認不清對方,便點了點頭。
鄰居以為邵耀宗心里還有氣,不過又不是對們,就大大方方地招呼:“這是你媳婦吧?這麼多年還是這麼漂亮。”
杜春分也認不清,但手不打笑臉人,便說:“您也沒怎麼變。”
雖然都知道是恭維的話,可哪個人不想聽到這話呢。
那人笑著說:“哪里,哪里,老了。”仿佛忘了鄰居家死人了,邵耀宗和杜春分是來奔喪的,“聽說你們不在寧在桂海,我們還以為你們得明兒才能來。”
杜春分點頭:“是在桂海。昨天早上接到張連芳大姐的電話我們就來了。”
警衛員立即說:“對。轉了好幾次車又轉了好幾次飛機。”
那鄰居看到一個年輕小伙子,下意識問:“耀宗,這是你——”想到他只有四個閨,“你婿?”
警衛員連連擺手,邵家那四個閨他可不敢娶,哪怕看起來老老實實的邵一安,“不是,不是,我是首長的警衛員。”
鄰居不驚呼一聲:“耀宗現在這麼厲害?”
二壯想早點走,忍不住說:“師傅,姐夫,我們是不是先進去?”
鄰居終于想到他是來奔喪而不是探親:“快進去吧。”
邵耀宗微微頷首,往前走到門口從院里出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他弟弟邵宗,后面那幾個四十來歲的如果他沒看錯,是他的幾個表弟。有他姑的兒子,也有他姨和他舅的兒子。一個個面如黑煞神。
這一幕讓杜春分想起一件事。
小河村有幾兄弟跟舅舅家關系不好,因為他們的舅舅以及表兄弟看不起那幾兄弟。這幾兄弟爭氣且勤,不過幾年就把日子過得稱不上紅紅火火,但不需要肚子,大冬天也有了厚厚的棉。
舅舅家一看外甥們不需要他們接濟,就當之前的事沒發生過。
人心都是長的。
這怎麼可能呢。
外甥們逢年過節到姥姥姥爺家看一眼,中午從不在那兒留飯。這把舅舅們惹了,覺得外甥們不懂事,有能耐了就看不起他們。
那幾兄弟的母親去世,舅舅家來燒紙錢,但到了村口就是不進去。
當時二壯爹是村長,他就讓這些人給他個面子。那舅舅就讓幾個外甥給他們磕頭,從家門口磕到村口。
村長不同意。那幾個舅舅就撂下話,不磕頭甭想下葬。因為死的那人是他們的姐姐,得他們同意才行。
幾個外甥氣,不管。后來安葬那天,那幾個舅舅就帶著他們村的人阻止下葬。最后還是派出所出面,揚言把他們關起來,二壯他爹又帶著全村青壯年護著棺材,這才把人埋了。
杜春分挑起眉,問道:“不認識了?”
邵宗指著他倆:“你們還有臉回來?”
邵耀宗后的那些人都忍不住皺眉。
市領導立即給公安同志使個眼。站在最后的公安悄悄后退。
鄰居出面打圓場,道:“宗,你說的這什麼話啊。”
“我說錯了?”
邵耀宗想開口。杜春分知道他有些話說不出來,使勁攥一下他的手,道:“這話說的有意思。不是你們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讓我們回來,還讓你妹妹妹夫去寧找我們?”
“是他們!不是我!”
杜春分道:“那你什麼意思?”
“打哪兒來的滾哪兒去!”
杜春分扯一把邵耀宗,道:“走!”
邵宗懵了,怎麼跟他想的不一樣。
“殺千刀的兒子,你爹死了你都不進去看他一眼。我們養你有啥用,早知道掐死你個混賬算了……”
嚎聲從后傳來,杜春分回頭看去,邵宗前多了一個老太婆,那人得七十多了。看到杜春分邵耀宗停下來,張牙舞爪地撲上來。
警衛員的比腦袋反應快,人擋在邵耀宗前面腳也跟著出去,老太婆往后倒去,圍觀的鄰居慌忙手抓住,老太婆一看離地面很近了,撥開鄰居的手,往地上一坐,雙手捶地:“殺人了,殺人了,兒子殺親娘了,我不活了……”爬起來就往墻上撞。
小小的胡同有鄰居有邵耀宗一眾,又有邵宗那些人,得滿滿的,哪有空給撞啊。
老太婆一看只能往鄰居或自家兒子上撞,掉轉頭就朝邵耀宗這邊撞。
警衛員條件反般又想出拳。
杜春分一把把他扯開,又推開邵耀宗,揪住那老太婆的領,“死老太婆,我以前有沒有告訴過你,這招都是我們鄉下人玩剩下的?你跟你兒子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搞得邵耀宗下不來臺,以為我沒看出來?接下來是不是得邵耀宗給你們磕頭認錯,然后才放他進去給他爹燒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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