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勞作一天的山崖族人回到景平安以前住過的山巖。

　巖石下的地方小，安排不了全族的人，但因為地方安全, 不怕鳥襲擊，因此白天是托兒所, 晚上則由吱帶著族里沒有親媽的孩子住在這里。那些有親媽照看的孩子，到晚上都是跟著各自的親媽。

　夜里, 那些沒有親媽的孩子, 男娃一個窩，娃一個窩, 各自洗完手，簡單地澡了個澡, 便進窩休息了。

　景平安洗了手, 輕輕去揭步胳膊上皮的地方，問：“痛嗎？”

　步點頭, 又搖頭，說：“不, 點點痛, 燙，像火燒。”

　天太熱太曬, 不僅是步, 那些割草的族人曬得更厲害, 背上都起水泡了，大量地掉皮。

　吱給呱完澡，放進窩里后，告訴景平安：“太曬了，很多族人都曬傷了, 再這樣下去，不行的。”頓了下，說：“遷族，避過干旱，再回來，可以的。”

　景平安說：“老阿嫫說經歷的那次大旱是三年。三年大旱，滴雨未降。如果這是周期的，跟上次一樣的話，赤巖族都要來投奔我們。”

　吱沉默了。

　步告訴安：“再曬下去，皮掉多了，會爛，會死。”看過族人被曬傷的背，有些都淌黃水了，混著汗，特別疼。

　景平安的目落向那幾個還沒睡著的孩子，年齡小的還不懂事，白天瘋玩，晚上累了，躺床上就睡了。大的孩子已經有十一歲了，再過一年便是半大的孩子，能有自己的窩了，能聽懂談話。可不想明天，一群孩子全族嚷嚷兩個首領都聽安的安排。

　湊到呱的跟前，見到小表妹也是頭一沾枕頭便睡著了，上大姨和親媽，出去看對岸的山火燃燒況。

　吱和步背上弓，各自提了支長矛，腰上別著腰刀，跟在景平安邊出去。倆先去檢查了一番族人居住的地方，確定放哨的人都在位置上，沒打瞌睡沒有懶，這才帶著安往營地外去。

　礦山的石頭還有點燙，空氣依然干燥，遠的山火燒得天空通紅，連升起的煙都染了紅，襯著周圍漆黑的夜空，形的截然不同的兩個。

　景平安挑了塊石頭坐下，又朝后了眼，確定族人聽不到們的談話，才說：“等對岸的山火過去，如果燒不到我們這邊來，便回到族里。”

　吱和步都面喜。太好了！

　景平安接著說：“對岸有山火，我們面前的森林，也隨時有著火的可能，所以在遷回去之前，需要采取些防火措施。”不可能用放火燒森林的方式去消除著火患，只能選擇砍樹做防火帶。從族群的建設上來說，砍下來的樹正好拿來燒炭建房筑墻。沒有樹，再把地上的枯枝落葉清理干凈，自然就沒有著火患。

　……

　三十多個年人連續割了兩天草，鋪了各自的草窩后，還有大量的草鋪在礦山上晾曬，連過冬的草都有了。

　們聽首領的安排，早上狩獵、打水，下午便到涼休息，避免掉皮。

　景平安則又去到瀑布一側的礦山大石頭下，找了個曬不到的地方，將長矛杵在頭上防鳥，然后盯著對岸的山火燃燒況。

　一夜時間，火線已經遠去，對面的森林變一片焦土，只剩下一些火還沒有燃燼的地方冒著煙。可在遠，還有濃煙冒起。因為有山頭遮擋視線，景平安不確定，那火是在河的對岸，還是在自己這邊，所以，還是要先觀。

　一個上午時間過去，煙逐漸朝著遠方去，升起來的煙遠得像云，出現在遙遠的山頭上方，像是森林大火不會燒過來的樣子。

　景平安松了口氣，心愉快地回去吃飯。

　說是吃完，這麼熱的天，奔和嘎兩個廚師都罷工了，讓吱和步兩個首領看倆上熱出來的水泡，堅決不愿靠近火堆去烤燒湯。大伙兒對熱湯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想喝涼開水，都是吃生。

　景平安很擔心染寄生蟲，堅持讓親媽架了個小篝火，燉上一家四口的食，偶爾過去添個柴便了。

　上午燉好，到中午時已經涼下來，回去撈起就可以吃，也算是食。

　正吃著飯，忽然聽到放哨的族人吹響了口哨，哨聲極其尖銳凄厲，是有大量飛禽猛來襲且到了近前的哨聲。幾乎下意識地扔掉手里的，抓了手里的長矛，警惕地去查看猛來襲的方向，便看到在瀑布下游方向有群結隊的飛鳥出現在天空。

　它們盤旋在上空，發出一片嘈雜聲，并不像是在覓食，更像是有什麼襲擊了它們的棲息地。

　什麼況？

　景平安正在驚詫，便看到有煙霧升起，那煙先是一縷，然后越來越，且距離很近。

　的腦子嗡地一聲，拔就往礦山高跑去，然后就見到，們不常去的那片有鳥群居住的地方有一棵樹已經被濃煙籠罩，有火從樹叢間往上升。

　山崖族人比景平安還跑得快，他們看到這景象，一個個臉全變了，有些人嗷嗷大，有些則是急得直拍膛，有些則揮著長矛團團轉，想去救火，又不知道要怎麼辦，還有些想都沒想，趕去把孩子抱在懷里，又把鋪窩的皮等一腦地塞進背簍里，背起背簍，握長矛，一副隨時逃跑的樣子。

　景平安經歷了最初的驚嚇，繃的神經咻地一下子斷了，神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調頭便回去吃飯，走了兩步，又叮囑吱和步，說：“趕組織族人防，著火了，野要逃命，會往礦山來。”

　吱和步經安一提醒，立即召集山崖族人。

　慌的山崖族人聽到首領召集，立即有了主心骨，紛紛聚過來。

　倆先把半大的孩子組織起來，將他們留在山巖下的口，保護后那些八歲以下的孩子。那地方只有一個通道，即使有猛過去，還得經過大人們的弓箭長矛，基本上到不了口。十五歲以上的，則分散在山巖周圍，找居高臨下或者是有遮擋地方，組防線，以抵隨時有可能過來的野。

　野在逃命，可能不會來捕食，但等逃命過后，總是要尋找食的。

　火燒得很快，從著火點朝著四周擴散。最先遭殃的便是樹上的剛孵化出來的鳥。這群大鳥偶爾會抓野人、猴子之類的為食，主食卻是水里的魚類水，因此，之前的干旱對它們的生存和繁衍后代都并不造影響，過完冬回來便筑巢找對象下蛋孵孩子。如今，盛夏時節，鳥崽子的都還沒長出來，大火了。

　鳥窩和孩子一起被火焰吞沒。

　盤旋在空中的大鳥發出凄厲的慘和哀鳴，一次次俯沖下去，意圖把孩子帶走，又一次次被煙霧和大火退，不敢靠近，隨著火焰淹沒森林，濃煙也遮蔽了天空，鳥群不了煙霧，被迫飛離這里。

　小們，則紛紛鉆向自己的巢，躲到地下深，以求躲過燃燒過來的大火。

　沒有火，但森林太干燥了，地上的干草一燎就著，燃起來的干草又點燃了枯枝、樹干上的青苔、藤蔓、樹葉……

　樹上的蟲子連逃都沒地方逃，直接被大火吞噬。那些樹鼠，有些鉆進了地下，有些被火焰堵在了樹梢……

　型巨大的樹蜥甩開四條在森林里狂奔，大火追在它們的后，有些樹蜥跑著跑著便發現前面也出現了火，左右四周也有了火，跟著，后的火還沒有到來，灼熱的氣浪撲來痛得它仰起頭將張到極至，周圍的葉子呼地一下子燒了起來，將它卷進了大火中。

　有一些樹蜥撲進還有點積水的水洼中，意圖藏到水里，但水洼周圍的樹木都燒了起來，火焰燒到了水洼上面，燒斷的樹枝掉落下來，砸到躲到水洼里的樹蜥上……

　燃燒的火，將水洼里的水燒到沸騰，變干，里面的魚也隨之喪命。

　周圍的湖泊、深潭，為了許多會游泳的的避難所，它們紛紛跳進水里，卻遭到了生活在水潭里的兇猛魚類、蟒蛇、鱷魚的襲擊。

　景平安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面對著森林大火。知道火燒起來極快，曾經追著消防車跑，差點就把消防車吞沒，可親眼見到，才知道火燒得有多快。剛發現著火時，才隔著好幾座山頭，以為要燒到瀑布下來，至得到明年吧，可沒過多久，就燒到了前面的山頭上。

　火，燃燒的山火可不像水那樣會順著什麼低洼流，它是但凡有能著火的地方，呼地一下子地就燃起來了。森林里的大樹連片，什麼河、峽谷，地面看是隔開的，可它在空中有樹枝相互連接在一起，而樹上有著許多干苔蘚、藤蔓等易燃，地面的落葉、大樹的枝丫、樹藤全都是過火的地方，甚至火焰還沒有燒到，熊熊燃燒的大火釋放出來的高溫便已經烤得周圍的易燃燒發生了自燃。

　下午，火焰便到了瀑布下方，引燃了崖壁上的藤蔓、干草等植。

　懸崖上的植生長得極為茂盛，有些地方一團團一簇簇能把人埋進去都不影兒的，有些地方甚至能藏猛，再加上那些幾米、十幾米長甚至幾十米長的藤蔓。

　森林的火躥到瀑布旁的崖壁上，很快便把崖壁燒了一堵巨大的火墻，熊熊燃燒的大火順著火墻爬上了懸崖，烤干了懸崖旁草澤里的草，又引燃了草澤。

　草澤的底下是水，生長在上面的是青草，但在地表層，還有往年的枯草腐葉。曬之下，高叢里非常悶熱，草部分有很多干草堆積，這些就變了燃料。

　山崖族人連續搶割了兩天草，把草澤割空很大一片，可這片草澤實在太大了，且越靠近河邊越危險，水坑越多，很容易就踩空，一些草就浮在水面上，淺淺的一層，本站不住人。們不可能冒著被水吃掉的危險，割到草澤深去。

　崖上的大火一直燒到河邊，順著河邊的草，又把整片草澤都燒起來了。

　鱷魚、蟒蛇直接游進了深水區。

　狐貍、狼、獠牙豬、兔子、水鳥、斑等，那些以前躲得特意找都很難找到的，一窩窩一群群地涌出來，組小型，瘋狂地逃向礦山。

　箭有限，得省著用。

　山崖族人朝那些逃過來的野扔石頭，將它們嚇走。

　草澤里的，型本就不大，原本又到大火驚嚇，讓山崖族人用石頭一砸，就嚇得跑開了。

　可有一種大熊，長得胖呼呼的看起來笨笨的，可里有獠牙，面容一點都沒有黑熊的憨態可掬，著種鬼一樣的兇狠，景平安稱呼它為大惡熊。它四肢著地行走的時候有半人多高，還不算顯眼，被山崖族人扔過去的石頭激怒后，站起來有兩三米高，發出怒吼，然后便朝著他們狂奔過來。

　它的脂肪很厚，箭在上，還能繼續奔跑。

　大惡熊很野。

　野人，也不差！

　它到了程，兩支箭咻咻地朝著它的面部過去，一旁巖石上的山崖族人，握進裝備有鐵矛頭的矛，縱跳下，不僅手上用力，還把的力量在長矛上，鋒利的長矛深深地沒進大惡熊的脖子里，又飛快地出腰刀，大力地砍向它的頸部，咣咣幾刀子下去，砍得后頸一片模糊，骨頭都砍裂了。

　大惡熊轟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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