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秀郡主打量著鹿瓊。
能在京城里囂張跋扈這麼久, 卻平平安安的,自然也是有兩分眼力的。
除了自己本出高貴,也是因為看起來自己惹不起的那就不去惹, 而自己能拿的那便隨便拿。
郡主把看碟下菜這本領學的比爹還純。
貧家子富貴這種事到底是的,就算有,能比純秀郡主還富貴的,也沒幾個, 只要第一眼看準了,就沒什麼大事。
因此純秀郡主就這樣順順利利且囂張的活到了現在。
純秀郡主這些年也有了一些經驗, 一般來講, 那些惹不起自己的貧家子, 就算氣得要命,也不敢對自己大加斥責,比如于大娘。
仔細看了鹿瓊, 心里越發驚奇,鹿瓊上的穿著,在尋常人家眼里自然是極好的,但在的眼中卻就平平無奇了,而且能和于大娘相的人,純秀郡主覺得也不會是什麼高門貴。
但尋常人家的子, 敢和自己嗆聲,純秀郡主見到。
純秀郡主一眼皮,懶洋洋道:“對呀,說了又如何?”
鹿瓊似笑非笑,沒有看純秀郡主,反而看向了旁邊大娘的小姑姑:“陷自己朋友于不義之地,六姑娘可憐。”
于六第一反應是瞪了鹿瓊一眼, 覺得鹿瓊在挑撥離間。
可這時候,于大娘也恍然大悟了。
是呀,這事兒說出去,其實對于六和于十二也是沒什麼好的。
于通判當初理得很好,且于大娘掛牌賣笑沒幾天,又早早被李秀才接進了府里做姨娘,所以實際上除非有心人去查,不然很難把于家的小姐和寶的花樓娘子聯系起來的。
這事其實也不算大,前幾任天子宮中,花樓出的也有幾個,七皇子只要不介意,皇子府里添一個貴妾不算什麼事。
但于家自己部知道這些也就算了,若是傳了出去,再被有心人推波助瀾一番,接下來會怎麼發展是誰也不知道的。
于大娘已經被天子點給了七皇子,那麼不管事怎麼變,七皇子都得接,進了府之后的事,那就另外說。
但對于于家另外兩個姑娘來說,未來會怎麼樣就不一定了,這麼一看,現在說出去對于六和于十二反而更不利。
于大娘冷聲開口:“好啊,你們隨便說出去。”
干脆道:“你們說完了,我便借此機會讓我爹爹上書,把這事給辭了,我也回地方去,你們隨意吧。”
其實都知道于大人是很難上這麼一道折子的,就算上也不一定被允,畢竟天子金口玉言,當時你于家拒絕了也就算了,于家滿口答應,現在又這樣子,這算是拂了他面子。
但是于大娘這個態度一表明,于六的臉也難看起來。
其實年齡也不是很大,并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覺得能拿這件事拿一下于大娘。
于六此時才意識到,這種事甚至是不應該和純秀郡主說的。
但和純秀郡主的,于六居然想不到,自己是什麼時候給純秀郡主說了于大娘的事了。
而同時心里升起了另一個念頭。
既然這樣,那于六自己是怎麼知道這件事兒的呢?
于六發現自己這一點居然也不知道,好像某一天開始,整個于家里面所有人都知道了。
頓時驚出來了一的冷汗,并打算立馬把事告訴自己爹爹,也就是于大娘的祖叔父,于家現在的族長。
不管是詢問父親到底于大娘在花樓掛過牌這是怎麼傳出來的,還是告訴父親純秀郡主也知道的事。
于六此時完全沒有了繼續拿于大娘的心,早就看于大娘不順眼,來京城之前,家里人又耳提面命,讓對于大娘小心,輩分高,自然不樂意。
純秀郡主攛掇了兩下,于六就做了這個惡人。
但此時此刻,于六頓時覺得自難保,哪還有什麼和于大娘爭鋒的心思,便含糊道:“也是這麼一回事呢,那便算了吧。”
純秀郡主在于六不吭聲的時候,心里已經有了不好預,此時暗暗惱火,本來事進展的都順利,偏偏冒出來個于大娘的朋友,還偏偏一下子就把事說明白了,真是晦氣。
不然的話,于大娘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反應過來,只要今日書稿燒了,于大娘肯定不樂意,就會讓于通判做主。
到時候吵起來,于通判和于家鬧翻了,那純秀郡主就算是大功告了。
純秀郡主飽含惡意地打量著鹿瓊,鹿瓊八風不,完全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那一眼仿佛冰水一樣,讓純秀郡主打了個寒戰,實在想不通這麼個普普通通的子,長相也就是清秀,怎麼自己一瞬間,居然有種如臨大敵的覺。
其實也沒覺錯,鹿瓊的確在記是誰,畢竟純秀郡主和于大娘的事,很可能有關的。
既然于六已經退了,于大娘的幾個丫鬟把東西都收起來,便要和于大娘回去了,門房呢,看這邊事告一段落,也終于走了出來,客客氣氣的把純秀郡主請走。
于大娘進了屋子,眼淚才終于敢掉下來,與人爭吵最忌諱的就是弱,剛剛也是一直強撐著。
此時想到自己這些年的經歷,也不是潸然淚下。
鹿瓊也不好勸,只好輕輕拍的背,看慢慢的平靜下來,于大娘哽咽道:“若不是今日于六說了,我都不知道于家的人居然都已經知道了,明明爹爹說于家的人只會知道我之前在李家呆過。”
這一回倒是鹿瓊愣了一下,因為當時謝子介給說的時候,說的便是完完整整的故事,便一直以為于通判沒有瞞,現在才反應過來,這怎麼可能呢?
給不的縣城紈绔秀才當姨娘,已經是很令高門貴難堪的事了,如果再加上之前在花樓待過不知道多年,那又是另一種意思。
鹿瓊心中越想越覺得一寒意,這事對于家其實是沒什麼好的,那到底是為什麼要傳出來呢?
再結合于大娘被管都是另有原因,于家到底是一個什麼況?
鹿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謝子介說的那些是給于大娘說了。
因為沒有合適的緣由,只能算是推測,所以也沒對于大娘說。
聽到可能是有人害自己,于大娘倒也還算平靜,說其實于通判已經有一些預,畢竟于通判和于家在于大娘走丟,這關系就越來越不好了——于大娘是于通判唯一的孩子。
“只是完全沒有線索,”于大娘苦笑,“到后來,我被找回來了,便和爹和娘說這事要不也就算了,我們一家人只管好好過著日子……本來我爹已經打算分家了。”
父親整天都在找這事的線索,卻沒有毫進展,于大娘也已經不抱希了,便想著倒不如把這事兒給忘掉,他們自己過日子去。
沒有想到的是,如今看起來于家的人并沒有想放過他們一家人。
鹿瓊在想,假如謝子介當初沒有救下于大娘呢?謝子介能救于大娘絕對只是個巧合啊。
那麼恐怕,于通判現在已經和于家分家了吧?
最終于大娘也嘆了口氣:“罷了,不說這些了,沒什麼意思,我等會兒讓門房去給我爹去了信,過幾天他那邊事忙完,就會悄悄來京城一趟,到時候再說吧,那也只能這樣了。”
晚上回去后,鹿瓊便和謝子介說了純秀郡主的事,問他對這個人有沒有什麼印象。
謝子介聽到后“唔”了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麼,回答道:“認識,有印象。”
他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解釋道:“差一點就是空照的未婚妻了。”
鹿瓊到有點震驚,純秀郡主看著年齡比還大一些,空照可還是個孩子呀。
“所以說他們一家人都夠蠻橫,”謝子介淡淡道,“空照大概有個十來歲的時候,宮中就這麼幾位皇子,二皇子和七皇子都早早有了正妃,又是不愿意做側妃的,那就只能看準空照了。”
毫無疑問,空照的母妃是很不樂意的,所以這件事也就這樣過去了。
但那之后純秀郡主便對十一皇子這一系的人懷恨在心。
謝子介第一次上京城的時候,便了純秀郡主的刁難,不過這世上能讓謝子介吃虧的還沒幾個,再加上那時候謝妃風頭正盛,純秀郡主便沒有討著好。
“我還以為既然是郡主,那便是宗室子呢,”鹿瓊喃喃道。
“父親算是當今天子上位的功臣,”謝子介解釋道,“做父親的封無可封,那這恩惠便落到子頭上了。”
純秀郡主這個郡主便是這樣來的。
“那純秀郡主現在還沒有嫁人嗎?”鹿瓊有些好奇,見純秀郡主還是的發式。
“早已定了婚約,只是至今沒有過門而已,說起來,他夫家也是個人呢,你還記得嗎?就是那個去府城查人的石大郎。”
當初在府城,石三郎帶著探子查天查地,表面上查的是匪首白九,其實查的是可能和十一皇子之死有關的范家子。
后來為了救下范家子,謝子介改了計劃,提前刺殺石三郎,卻也沒有功,最后范家子被來府城的石大郎帶走了。
而刺殺失敗的謝子介,則失憶了十六歲的白九。
鹿瓊怎麼可能不記得,剛剛和空照說完,有個郡主對燕叔檸和俞五娘手,這才有了燕叔檸和俞五娘這段姻緣,也害的俞五娘現在都還不敢隨便出門。
萬萬沒想到對付燕叔檸的,居然就是這個純秀郡主。
再一想好像也很合理,汴京城也才有幾個郡主呢,更何況燕叔檸那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鐵桿十一皇子的人。
京城這灘水可實在是太渾濁了,鹿瓊又一次慨,不管是在石雁城和府城,都沒有過這種覺。
不管怎麼說,于大娘的畫稿到了手,江六那邊又已經找到了庇護,看起來鋪子終于要能開起來了,不過想到自己和純秀郡主這番折騰,鹿瓊還是和江六通了個氣,讓江六要不要和那位侯爺說一下。
畢竟純秀郡主很可能盯上了于大娘這批畫稿。
江六想了想,去拜訪了一下那邊的人,回來了說,那邊想見一下鹿掌柜。
這個要求是合合理的,中間還有燕叔檸做保,表示會陪著鹿瓊一塊兒去。
按燕叔檸的說法,這位平樂侯已經不寵很久,仗著祖輩的余蔭,在軍中謀了一個職位。
平日里呢,也就是喝喝酒,值,和所有的紈绔子弟沒什麼區別,他年齡老大不小,上無父母,下無子弟,還無兄弟姐妹,是京城里面一個有名的。
不過此人武藝高強,而且子頗為豪爽,在京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氣,據說也是和他的母家有一些關系,對于外地的商戶也多加包容。
京中的江湖客們不都敬重他,愿意為他驅使,這些下九流的人,雖然做不出來什麼大事,但是也不是一小力量。
百貴人們又放不下段去結他結的這種人,也懶得搭理他,但這種人也不敢惹,所以讓他在京城里沒有恩寵的活的好。
鹿瓊也覺得這是個奇人,便和謝子介說了。
沒想到謝子介臉古怪起來,又念了一遍平樂侯。
“是啊,怎麼了呢?”鹿瓊有點驚奇。
謝子介想了想道:“我和你一塊兒去吧。”
又改口道:“不,我先不去,你也別提我的名字。”
鹿瓊一時有一些不著頭腦,只是被謝子介這樣反復說了幾句,也突然覺得平樂侯這稱呼悉的,半晌忽然恍然大誤了,可不是悉嘛。
當初在府城的時候,為了查白九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變謝子介,鹿瓊看了不資料,還和于大娘一起背了京城的關系譜,其中就就提到了平樂侯。
大皇子的母親姓范,和謝子介關系境相近的是范家子,而范妃曾經改嫁過一次,之前是平樂侯府里的貴妾,后來老平樂侯死,才改嫁給了當時還是皇五子的當今天子。
按照年齡來算,現在的平樂侯,應該就是當初范妃在平樂侯府生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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