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瓊從遇到謝子介開始, 見到的謝子介都是非常的溫從容,謝子介的話說出來就有分量,君子言出必行。
信賴都是這樣一點點產生的。
再對比一下白九, 簡直就要懷疑他倆到底是不是一個人了,這家伙里說的都是些什麼呀?
他什麼都不了解,怎麼就這樣說?
鹿瓊臉都要氣紅了,和謝秀才明明真的就是家人而已。
明明長著一張臉, 甚至于,鹿瓊也得承認, 面前神采飛揚的白九甚至才是和這張臉更不違和的——謝子介格溫莊重, 沒人會相信他才十九歲, 但大家看見白九,就能知道他是十幾歲的年人——可鹿瓊還是沒辦法當他倆是一個人。
對謝子介的信賴并沒有轉移到面前的白九上。
不用那麼信賴,自然也不會對方說什麼都是對的, 鹿瓊才不會聽這家伙,哪有讓病人睡榻,睡床的說法,雖然這張榻實在不算小,但再怎麼說也是沒有床舒服的。
偏這家伙真就搖搖晃晃去抱床上的被子了,鹿瓊怕這大病初愈的人在搞出什麼幺蛾子, 只好自己把被子先推到一邊,讓白九坐下。
“事不是那樣的,”鹿瓊很認真道,“我知道你肯定想岔了,你現在聽我說。”
白九很猶豫:“你要是不想講,我可以不聽。”
桃花眼眼地看著鹿瓊,滿眼都是“其實我很想知道。”
鹿瓊別開眼, 實在不想和這人對視,簡單講了自己的故事,巧合之下的權宜之計婚姻,謝子介教讀書識字,給引導直到在府城立足,他們和離,謝子介出去游學,直到差錯,和失憶的謝子介——白九再次相遇。
“所以你不準說他不好,”鹿瓊認真道,“我真的會生氣的。”
謝子介幫那麼多,可以說恩重如山,要是別人說他不好連出聲反駁都沒有,鹿瓊會瞧不起自己。
哪怕這個“別人”其實也是謝子介自己。
看白九還是呆呆的,便說道:“我過些日子可能還要去去鋪子,你有什麼事,也可以去問陸媽媽。”
“陸媽媽?”白九一驚,“你怎麼會認識?”
“陸媽媽和我們一起住呀,”鹿瓊說,“現在跟我住在一起,也是緣分了。”
如果說,白九聽完鹿瓊的話,信了五分以后——鹿瓊說的可能沒什麼問題,但干起這種事,也是做不得假的,那聽到陸媽媽也在,五分就變了三分。
陸媽媽可還是了解謝十三郎的,而鹿瓊話中,甚至連“十三郎”三個字都沒有提到過。
自己連陸媽媽都騙,或者陸媽媽和鹿瓊從來沒有聊過自己的過去,不管怎麼想,其實都不太可能的,某種意義上,白九對鹿瓊提到的“謝子介”,也覺得很虛幻。
無所不能,無所不通,那怎麼可能呢?
他并不覺得那像是自己。
所以白九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覺。
既然這樣,白九二話不說,很殷切又要去拿那床被子往榻上鋪。
鹿瓊攔不住,也有一點生氣,算了,反正睡兩天榻他也是死不了,他又不是謝秀才,自己沒必要對他那麼溫。
把自己的鋪蓋放回床帳上,看著白九滋滋地鋪他自己的被褥。
真是個傻子,鹿瓊又好氣又好笑,哪有人不睡床,偏要和自己搶榻睡呀。
不知不覺中就忘了,自己其實本來打算去找陸媽媽一起睡的。
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鹿瓊剛剛招呼過了陸媽媽,讓自去睡,才回來和白九說了這麼多,因為匪首白九刺殺大案,家家熄燭都早,就算是苦學的書生,油燈也不會點到子時。
鹿瓊也吹了油燈,洗漱后自顧自回了床帳里,白九也打了水洗漱,回來時借著月,一言不發的白九就很像謝子介了。
可惜不是,鹿瓊想。
十六歲的白九去了他的榻上,鹿瓊又有些后悔了,窗雖然關嚴實了,又是初夏,可畢竟夜里還是有點冷的,白九剛剛病好,其實依然虛,不該讓他睡那里。
是個善心的姑娘,又想到那畢竟是謝秀才的,心中后悔之意愈發嚴重,正做著打算,明早不如還是讓白九回來床帳里,就聽見白九開口:“瓊娘,我想問你些事。”
他怎麼的這麼親?這讓鹿瓊有點說不出來的滋味,謝子介雖然也這樣,但覺得自己和謝子介就該是親的,畢竟本來就是一家人
但和失憶后張口就說謝子介不好的白九可不是一伙人。
這家伙還理直氣壯:“剛剛我聽到陸媽媽這樣你,我不方便你鹿娘子,也你瓊娘好了。”
此人語氣理所當然,鹿瓊不樂意:“我比你大,你我鹿姐姐也可,我鹿娘子也可,瓊娘還是別了。”
“瓊姐姐?瓊娘子?我覺得還是瓊娘好聽。”
“鹿!”
這回委屈的是白九了:“你明明知道我什麼,還讓我這樣你,你什麼意思呀?”
白九也好,謝子介也好,和鹿能有什麼關系,鹿瓊重重哼了一聲。
鹿瓊從小忍到大,但自從遇到了謝子介,就活潑了不,現在開了幾個月鋪子,也有了一些風風火火的脾氣,最重要的是,面對這張和謝秀才完全一樣的臉,卻偏偏配上這樣的格,就讓不自覺更容易生氣
然后聽見白九悶悶的聲音:”我謝嘉鹿呀,《詩三百》你讀過吧,‘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我你鹿娘子,好像在我自己一樣,怪怪的。”
謝嘉鹿?
白九,或者說是謝十三郎謝嘉鹿還在輕松地說:“當然了,你要是,咳,愿意當謝家的小鹿,那更是太行了,你覺得明早去衙門領婚書怎麼樣?”
謝嘉鹿?
“你不是做謝子介嗎?”
鹿瓊坐起來披上服,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字一句地說出口的:“你不是做謝子介嗎?是江南富戶之子?父母雙亡,來寶游學?”
謝嘉鹿也愣住了。
“我謝嘉鹿,家中排行十三——江南富戶倒也沒錯,不過家道已經中落了,這些陸媽媽也是知道的。”
“我沒有問過,陸媽媽是他家舊仆,主家的事,還是不要多問比較好。更何況真要需要,謝秀才會告訴我的。”
的聲音是空茫的,理論上講,真名好像告知也沒必要,他們畢竟只是權宜之計而已,可這麼重要的事,卻是從白九口中聽到的,還是讓鹿瓊覺空落落的。
明明記得,自己問過謝秀才他家中的排行,謝秀才說家里不講究這個。
江南的謝十三郎,謝嘉鹿。
很奇怪,想到謝子介,眼前浮現的是俊秀清潤的謝書生,可說到謝嘉鹿,就沒有這種實了。
謝嘉鹿,謝嘉鹿。
鹿。
如果不是意外見了白九,這輩子也不會知道原來謝子介其實謝嘉鹿?
鹿瓊忽然想到了什麼,披下床,點燃了油燈,手微微遮著,記得那張紙,被放在書里面的。
這樣著急,謝嘉鹿自然也趕起來,看到繪本的詩三百,也是愣了愣。
這樣漂亮的書,一看就知道是上了心的。
而當鹿瓊從繪本里找出那張寫著謝子介和鹿瓊兩個人名字的紙片時,謝嘉鹿徹底怔住。
鹿瓊記得,在謝子介教寫自己名字的那個晚上,他在謝子介三個字旁邊畫了一頭小鹿,鹿瓊那時候就覺得,那鹿就實在是神氣,既不像謝子介,也不像鹿瓊,以至于雖然姓鹿,卻沒有聯想到自己。
所以,其實謝秀才是想告訴,他其實做謝嘉鹿嗎?
鹿瓊剛剛的難過似乎被沖散了一點,但又有了新的疑。
為什麼白九可以這樣坦然地告訴,他做謝嘉鹿,但謝秀才卻不可以?
那張寫了名字的紙片被鹿瓊放回去,回頭就能看見謝嘉鹿,對方沒問更多,只是說:“地上涼,你快回去,別著涼。”
謝嘉鹿的聲音也沉默了,最終,聽見他說:“他可能是已經放棄了謝嘉鹿這個名字。”
所以才沒有告訴你。
真的會這樣嗎?鹿瓊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會頂著其余名字生活,平日里,很會有一個實,就是“鹿瓊”,但是鹿瓊就是有記憶以來一件理所應當的事,鹿瓊就是鹿瓊。
謝子介這個人,無所不能到神,現在這層神似乎稍微撕開了一道口子,但好像又多了更多的謎團。
他到底是怎麼從謝嘉鹿變謝子介的?
初夏的夜并不算寒冷,可今晚卻覺,自己的心簡直是春夏秋冬經歷了遍。
謝嘉鹿。
而白九,或者說謝嘉鹿,聲音忽然生了起來,鹿瓊聽見他說:“我名字中有個鹿字,你名字中也有個鹿字,咱倆可真有緣分。”
這算什麼緣分啊,鹿瓊都要笑了,可謝嘉鹿這樣一說,突然也沒那麼空落落了。
然后聽見謝嘉鹿慢吞吞地說:“我本來是不信你的話的,他到底對你好不好這種事,可看了畫,我又覺得,他可能對你真的好的。”
雖然鹿瓊不太明白謝嘉鹿的邏輯,但謝嘉鹿有這個自覺,鹿瓊還是很高興的。
謝秀才自然是很好很好的。
然而謝嘉鹿卻又問:“那你對我這麼兇,為什麼啊?”
兇嗎?鹿瓊其實并不覺得,沒崩潰已經很不容易了,但聽謝嘉鹿這麼一說,卻忽然有點心虛。
好像的確差別得明顯的。
“這要怪你,”鹿瓊只好說,“又是婚書又是什麼的,還說謝秀才對我不好。”
“哦——,”謝嘉鹿拖長了調子,“我還以為,你是覺得我和你的謝秀才是兩個人呢。”
雖然的確是這樣覺得的,但這樣說好像不太好,鹿瓊正要反駁他,就聽見謝嘉鹿輕描淡寫道,“那看來是我想岔了,原來我不是因為你的謝秀才喜歡你。”
他能有這種自覺真的太好了!鹿瓊還以為自己終于把謝嘉鹿掰了過來,正要高興。
就聽見謝嘉鹿說:“那就是我對你一見鐘了,反正你也不喜歡他,我長得不錯,學問也還行,咱倆的況,請陸媽媽做就好,你要不要和我領婚書啊?”
鹿瓊覺得自己剛剛的愧疚簡直都是白搭的,現在手里有劍一定會用劍鞘敲這家伙的腦袋,這都是什麼人啊!怎麼三句不離婚書!
因為太生氣,錯過了謝嘉鹿那細微的嘆息:“其實謝秀才,可能也不是你想象里的樣子。”
世界上不存在完人。
鹿瓊眼里的謝子介,卻就是完人。
【異能】大雍十三年六月,雍帝選秀,從四品御史之女顧婉寧,使計想要躲過選秀,原以為計謀得逞能歸家時,其父因扶了當今圣上一把,被賜入六皇子府為繼皇子妃。夫妻二人大婚之后相敬如冰,直到六皇子中了藥被奴才送回正妃院中。隔日,六皇子竟是能聽到別人的心…
虞昭是聞名于世的東楚第一美人,縱使兩國交戰數年,依舊美名遠播。她本有一樁人人稱羨的美滿姻緣,卻在大婚前被至親出賣,奉旨和親敵國,為宗族換來潑天榮華富貴。初聞消息時,虞昭慘白了面容,她要嫁的人是敵國太子蕭胤。對方龍章鳳姿、戰功赫赫,此前大敗東楚之戰便是由他領兵。新婚當晚,蕭胤以朝務忙碌為由,宿在書房一夜不見人影。虞昭等了許久便倦了,拉過赤錦喜被蓋在了身上。翌日,蕭胤終于見到虞昭的真容。他發覺自己在新婚夜丟下的太子妃,此刻一副睡飽了的模樣,不禁眼底微深。后來,蕭胤將她堵在墻角,試圖履行夫妻“義務”。他望見虞昭哭紅的眼,以及那紅艷的菱唇,既不忍心傷她,唯有放軟姿態,嗓音暗啞道:“孤哪兒不如你那個未婚夫了,你說說。”
成婚前夕,阿姒意外失明。某日,他們居住山間小院來了羣官兵,稱要抓暗殺晏氏一族長公子的刺客。 夫君未歸,阿姒慌不擇路藏身櫃中。 忽而,外頭傳來一個清潤的聲音,如深潭墜玉,獨一無二的好聽:“沒尋到人?” 阿姒認得,這是她的夫君。 她鑽出櫃中,循聲牽住青年袖擺,怯怯喚他:“夫君,我在這。” 那人稍頓,良久,輕笑一聲,隔着衣袖握住她腕子。 他把她帶下山,安置到別處。 從前疏離寡言的人,日漸溫柔,爲她讀書解悶、弄弦撫琴,甚至浣布擦身。唯獨對給她治眼疾一事,不甚熱絡。 阿姒漸漸習慣了眼盲的日子,二人也從初成婚時的生分到日漸親密,可就在他們圓房時,她忽然看見了。 燭火搖曳,上方青年清雅溫潤,面若冠玉,一雙含情目笑意和煦如春。 可這並非她那劍客夫君,而是那位權傾朝野的晏氏長公子,晏書珩。 她掙扎着想逃,卻被晏書珩抓住手,十指緊扣,青年手背青筋蚺起。 一滴熱汗落在阿姒眼角,他低頭吻去,與她額頭相抵,目光交纏:“現在,你是我的妻了。” “阿姒,喚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