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還沒來得及給長公主回信, 陛下的賜婚圣旨就到了。
衛氏雖然有些猝不及防,但轉念一想,這樁婚事本就是要點頭的, 如今陛下賜婚,不是更面?
如此想著,衛氏心中頓覺舒暢,次日就與霍老將軍換了庚帖,合完八字, 隨著聘書一道來的,還有褚瑜的字。
錦瑤。
衛氏越看越覺喜歡。
比那什麼婉順眼多了。
景家當時給褚瑜取的字是提前告知過的, 好在定婚禮未,字也就不作數了。
后來曾想著讓老太太給褚瑜取字, 但褚瑜卻說再等等, 衛氏便依了。
此時想來, 衛氏便心有猜疑,特意將褚瑜喚來問,“阿瑜跟我說實話, 到底是何時心儀魏鈺?”
褚瑜眼睫輕,至于是何時, 恐怕得從那場夢說起了。
大約是他在墓前陪伴時,大約是他向訴說意時, 也大約...是及笄禮上撞進他懷里時,凰山上他攬著飛檐走壁時,知道東城河是他相救時,紅鸞橋上他們相攜而立時,除夕那夜二人隔著煙花眉目傳時,霧清池旁他救于危難時, 祥客棧他打馬而來時,那個雨夜,他在三哥哥房外的廊下哄時,梨花樹下,他朝奔來時...
原來,他們已經有過這麼多的回憶了啊。
“阿瑜,阿瑜?”
褚瑜回神,拉著衛氏的隔壁搖了搖,“母親。”
“撒也不行,今日必須得同我說清楚。”
衛氏板著臉,佯怒道,“是不是從及笄禮時,你就有了這個心思?”
“母親,我沒有。”褚瑜搖頭否認。
“真的?”衛氏半信半疑,“那是從何時開始的?”
“反正就很早。”褚瑜整個人賴在衛氏的胳膊上囫圇道。
衛氏哪經得住這般撒,只得嘆口氣,“好好好我不問了,姑娘大了,也有自己的心思了。”
母二人又說了好一會己話,褚瑜將衛氏哄的合不攏,衛氏才放離開,轉頭去了老太太院里,
“母親,霍老將軍是武將,原是不能久留長安的,因這樁婚事陛下才格外開恩,允霍老將軍過納征禮之后再走,我琢磨著,也不好太讓人為難,過兩日就納征請期一道辦了。”
老太太點頭,“如此也好。”
總不能因為婚事一直拖著人家。
衛家提出此事,霍老將軍自然很是樂意,兩方一合計,將納征定在了六月中旬。
距離涼玉城的案子已有半月,褚逸的傷口已經愈合,只是還不能過多勞累,且陛下當時下旨給了一月假期,如此,褚逸就難得清閑了下來,秦云初隔三差五就會來探,二人相的亦愈發融洽。
穆靈溪時不時也會來探,當聽到三皇子的名字時,都會發怔。
這半月來,三皇子盡心盡力的調查涼玉城之事,已將多個與此事有關的員革職查辦,涼玉城的府尹也被抄了家,換了新的府尹大人,長安城更是換了好幾位京,先前與景家有來往的皆膽戰心驚,如履薄冰。
曾經眾人眼里一蹶不振的三皇子,可謂是打了一個漂亮的翻仗。
太子眼看式微,朝中大臣便各起心思,將目放在了二皇子三皇子上。
雖然支持二皇子的占多數,但也出現了擁護三皇子的員,這對三皇子而言,算是一個很好的開頭。
虞家快速撇清了與景家的關系,虞傾拿出一張和離書將虞凝月從牢里帶回了虞家,虞家至此,與景家再無半點關系。
至于那和離書哪來的...
“虞家這位大公子,可真是有先見之明,竟然在虞凝月嫁去景家時就著景時卿寫了和離書,這位的心機手段非常人能及。”再提起這事,秦云初不由嘆道。
今日是褚瑜的納征禮,褚家只請了關系親近的幾人,秦家自然也在其中。
大人們在前頭議事,小輩們便各自找樂子。
秦云初和穆靈溪當然是到了摘星院找褚瑜說話。
穆靈溪嫌棄院里熱,早早就竄到了桃樹上,臉上還蓋著一片不知從哪兒摘來的樹葉,聽到秦云初這話后,接道,“難不,那虞大公子竟然早早料到有這一日,當初才做了這手準備?”
此事也出乎了褚瑜的意料。
也沒想到虞大公子手里竟然會有和離書。
問過兄長,兄長猜測那些人能那麼快找到他所在的屋子,背后的人多半就是這虞大公子,還說若說世上有最了解他的人,當是這位虞大公子。
兄長和虞大公子,曾同時期在國子監就讀,二人的文采學識不分上下,都是世家公子的佼佼者,都過良好的教導,品行禮節亦都屬上佳,所以年時期他們也曾惺惺相惜,只是他們的份立場,讓他們注定不能為朋友。
后來科考兄長贏了虞大公子,公子榜又了虞大公子一頭,但即便有很多人將他們拿出來作比,二人都未曾手對付過對方。
直到都察院那場極其慘烈爭斗后...
兄長醒來后說,若以前拋開家族,他們會為知己。
可是現在不了。
都察院里,虞大公子為了家族對兄長痛下殺手,即便他心中也曾有過遲疑,也曾狠不下心,但最終他還是選擇手了。
所以從那天起,他們便徹底站在了對立面,如今的他們,不止做不朋友,就連各不相干也做不到了。
他們未來,注定是要針鋒相對。
“即使虞家將人要回去了,虞凝月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秦云初,“出嫁時便不彩,如今和離的更難看,即便能保住一條命,這輩子也算是毀了。”
“我聽說,虞家給過兩個選擇,要麼出家,要麼困在后院一生,選擇了留下。”穆靈溪懶懶的道。
褚瑜輕輕垂眸。
是還沒有放棄罷。
這一次,也該嘗嘗困在后院不見天日是何等滋味了。
只是的境還是要比夢里的好些,至那是的家,的親人,他們再怎樣也不會缺吃穿。
不像那十年,一頓飽一頓,盡了折磨。
不過虞凝月要是還指著翻,那應當是沒可能了。
不會給這個機會。
“姑娘,三皇子到了。”
碧菡前來稟報。
褚瑜一怔,下意識看向桃樹上。
果然,只見桃樹上的人已經翻坐起,手里拿著那原本蓋在臉上的葉子。
秦云初雖不清楚穆靈溪與三皇子之間有怎樣的糾葛,但這幾日也從穆靈溪的反常察覺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如今魏公子是三皇子的護衛,魏公子前來下聘,三皇子來撐場面也在理之中。”秦云初收回目,不聲道,“不如我們也去前頭看看,瞧瞧魏公子給我們阿瑜的聘禮?”
穆靈溪神微閃,“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褚瑜默了默,還是問道,“婳姐姐,你真的想好了嗎?”
穆靈溪怔忪片刻,點了點頭,角勾起一苦笑,“賞花宴那日,瑜妹妹也看到了,在褚家我尚不能應付五公主,若是真嫁到了皇家,還不得制,我可不得那氣。”
褚瑜想起那日的境,也無聲一嘆。
若是三皇子最后得一塊封地,遠離長安,倒還有一可能。
可三皇子這一次,多半是要登頂的。
婳姐姐可以為他拼命,可以為他戰死。
但依婳姐姐的子,卻沒有辦法陪著他走上那個位置。
褚瑜站起,輕輕一笑。
是啊,的婳姐姐不應該困于深宮。
婳姐姐向往自由,向往無拘無束,向往仗劍天涯。
的婳姐姐長于復雜的后院,厭惡謀詭計,爾虞我詐,是當去見識天高海闊,萬景。
穆家婳瀅,該是自由的。
“婳姐姐,隨我們一起去吧。”褚瑜朝穆靈溪手,“既然得不到圓滿,那就好好告別,這樣,才算真正的放下。”
三皇子當真是為魏鈺來撐場面的嗎?
看不盡然,魏鈺背后是廣陵霍家,有霍老將軍在,已是很大的排場了。
三皇子此行,是沖著婳姐姐來的吧。
穆靈溪看著褚瑜,久久不語。
眼里有掙扎,也有期待,可是...
“瑜妹妹說的對,避而不見并不代表著放下。”
秦云初也道。
穆靈溪沉默了半晌,總算做了決定,從桃樹下一躍而下,紅翩然,明艷不可方。
“好,那我就不躲他了。”
-
廣陵霍家的聘禮,那自是沒得挑的。
更何況霍老將軍后來寫信家里又送了幾馬車聘禮到長安。
眼下的褚家前院,放眼去,那是一片紅艷,看的穆靈溪不斷咋舌,“霍家這真是誠意十足啊。”
秦云初笑了笑,“那不可,誰魏公子看中的是褚家唯一的明珠呢?”
褚瑜抿了抿一笑。
四下去,很快便找到了魏鈺,年郎正一臉燦爛的同幾位哥哥說著話。
兄長眼里含著笑意,二哥哥眉目間了嚴肅,三哥哥抱著雙臂滿意的點著頭,四哥哥負手立在紅柱旁,臉上添了份和。
此此境,突然讓褚瑜一陣恍惚。
好像也曾見過這樣的場面。
只是,聘禮沒有這樣隆重,幾位哥哥的臉上也沒有帶笑,而那個人,好像也不是魏鈺...
那是誰呢?
褚瑜搖了搖頭,卻怎麼也看不清那道影。
還有,夢里的后院又是哪里。
為什麼褚家人都被流放,卻還困在那?
“瑜妹妹!”
“五妹妹!”
“瑤瑤!”
褚瑜耳邊傳來幾道驚呼聲,努力的睜開眼,卻只能瞧見一道影飛快的朝沖來,然后,便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來啦,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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