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鈺只當覺不到褚家幾位公子的憤怒, 扯著喬宴林徑自拱手行禮,“褚大哥,褚二哥, 褚三哥,褚四哥。”
不同于三位兄長的駭人氣場,褚墨要斂溫和的多,還還了個禮。
柿子挑的,喬宴林立刻就找到了突破口, 湊到褚墨邊寒暄。
褚墨雖然猜到了什麼,也還是給了喬宴林面子, 客氣的回應著。
但心里還是有些失落,有三個哥哥在, 都沒他的用武之地。
喬宴林叛變, 就剩魏鈺一對三。
魏鈺只覺得笑容都要僵了。
“魏世子也來看煙花。”
褚逸最先開了口。
魏鈺溫文有禮回道, “是啊,許久不來長安,如今都設有煙花臺了。”
“我記得順義候府離榮安街最近, 魏世子為何舍近求遠來了這里。”
褚逸的目的盯著魏鈺。
魏鈺一怔,當即便反應過來褚家幾個哥哥是誤會他特意來這里見五妹妹的了。
魏鈺下意識朝褚逸后看去, 剛好對上褚瑜瞧來的視線。
魏鈺眨眨眼,剛剛的...莫不是也這麼以為的。
魏鈺, “...”
這真是個麗的誤會。
“還看!”
褚容見魏鈺還在瞧妹妹,怒不可勰喊了聲。
周圍有不人因為這聲看了過來。
褚逸皺了皺眉,“三弟,人多眼雜。”
若人誤會了什麼,傳出些風言風語便得不償失。
褚容也反應了過來,哪怕再氣也只得忍著不發作。
但還是狠狠的瞪著魏鈺。
“三弟, 帶五妹妹去挑煙花。”褚逸說罷又看向喬宴林,還不待開口,喬宴林就很有眼力勁兒的扯著褚墨離開戰場,“我與褚兄一見如故,有很多話要說。”
褚墨任他將自己拉走,也不反抗。
一見如故談不上,但確實有話要說。
隨著幾人的離開,周圍的人也就沒再陸續往這邊瞧。
但還是有些人時刻注意著靜。
“魏世子何意。”
褚瑜一走,褚逸面上的溫和便徹底消失了。
褚崢亦是一臉戾氣。
魏鈺心知今兒糊弄不過去,便也就不再裝了。
況且這事也裝不過去,早晚都得擺在明面上來。
以前不知五妹妹的心意他自然是將心思捂得死死的,但如今知道了,他就不愿意再藏著掖著了。
魏鈺在剛剛過來的路上已經做好了決定。
其實也并不全是剛剛決定的。
從紅鸞橋上回去后,他就已經想了很多種可能。
最后得出了一個結論,若是五妹妹當真對他有意,那麼他就不能退。
他一定要讓褚家認可他。
褚家乃百年世家,又深得圣上信任,是實打實的鐘鳴鼎盛之家。
若論份,他的確是高攀。
且褚家的人皆非池魚,想要做褚家的姑爺絕非易事。
景時卿以哄騙五妹妹讓褚家點的頭,他不想這麼做。
哪怕他知道五妹妹對他有意。
他想娶,就一定會讓的親人心甘愿的放心的將到自己手中。
父母之命妁之言,一樣也不能。
但褚家是不會要一個無所事事的紈绔做姑爺的。
所以,他在他們面前,必須得卸下偽裝。
雖然不能全盤托出,但也要讓他們知道他不是一無是。
他也想過向褚家說實話的場景。
但怎麼也沒料到,會是今天。
還是在他完全沒有準備的況下。
難道...是他剛剛放的花燈顯靈了?
不應該啊,就是顯靈也該是給他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場景。
眼下這樣的,真是半點益都沒有。
但已經這麼著了,趕鴨子上架也得好好上。
魏鈺不躲不閃的迎上褚逸的視線,那一瞬間,他仿若變了一個人。
與平日吊兒郎當的紈绔和溫潤有禮的書生形象,判若兩人。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桀驁與堅定。
像是...戰場上的將軍勝券在握的氣場。
褚崢的神當即就變了。
他握了握拳頭,面上添了一防備。
褚逸倒仍是面不改的盯著魏鈺。
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褚大哥,我知道接下來所說的話可能會讓兩位哥哥不喜,但這些話今日我還是得說。”魏鈺看著褚逸,認真的一字一句的道。
“我鐘五妹妹已多年。”
褚逸眼里劃過一厲,“然后呢。”
魏鈺又看向褚崢,略帶歉意道,“其實五妹妹及笄禮時,褚二哥拿刀威脅我毀了定婚宴時,我心中高興極了。”
“那時我只有一個覺,就是覺得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所以那時所說窈窕淑飛君子好逑的那句話,并非只是借口。”
褚崢拳頭的嘎嘎作響。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竟引狼室!
褚逸瞥了眼褚崢,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又如何。”
魏鈺頓了頓,而后抬手鄭重道,“請兩位兄長能允我一次機會。”
“你想要什麼機會。”褚逸。
“明正大追求五妹妹的機會。”
褚崢實在忍不住,怒氣騰騰道了句,“明正大,同景時卿那樣的明正大?”
魏鈺心知褚崢這話是因為剛剛他與五妹妹對視的那一幕。
他抬頭看向褚崢,道,“褚二哥誤會了,我絕對沒有利用五妹妹的心思。”
“我也絕不會打著讓五妹妹為我求的注意。”
褚崢并不相信他的說辭,哼了聲偏過頭沒理他。
要不是此人多眼雜,他非要將這小崽子揍一頓。
褚逸也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他淡淡的哦了聲,好一會兒才道,“就是你打著這個注意,我褚家也不會同意。”
“廣陵小霸王,魏世子在廣陵的名氣可是如雷貫耳。”
褚崢怪異的看向褚逸。
什麼廣陵小霸王。
魏鈺聞言一震,而后心中了然。
褚大哥查過他。
什麼時候查的,又是為什麼查他。
難道,是因為知道他對五妹妹的心思?
不對啊,長安城傾心五妹妹的公子不在數,總不能每個都查。
除此之外,定還有別的原因,否則怎會不遠千里的派人去廣陵調查他。
且不知,褚大哥查到了多。
若只是個廣陵小霸王,那可真是很糟糕。
但若是再查出點其他什麼,他這個時候也不能認...
魏鈺此時也不知道是該希褚逸查到他厲害點好,還是只查到他一無是。
“我聽說魏世子是來長安參加秋闈,可秋闈還有兩年之久,魏世子為何提前這麼久來長安?”褚逸繼續道。
魏鈺,“自然是想先來長安悉悉。”
“是嗎。”褚逸,“囂張跋扈,花天酒地的紈绔,溫和有禮,學識淺薄的書生,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魏世子。”
“亦或是,兩個都不是?”
褚逸這話是直直盯著魏鈺說的。
像是在捕捉他面上的每一變化。
魏鈺的確有一瞬的驚訝。
所以...褚大哥當真查到別的了!
他怎麼沒有想到,本無需他證明什麼,褚逸早就疑心了。
褚崢在一旁聽的云里霧里。
這不就是個手無縛之力的小崽子?
哦,后來聽說也學過幾招三腳貓功夫。
長安城也有傳言說他花天酒地,囂張跋扈,但這不是順義候府造的謠麼?
不對,廣陵小霸王!
褚崢咬咬牙。
在廣陵就是紈绔了,何須造謠。
什麼溫和書生,都是裝的!
但...兩個都不是,又從何說起?
褚崢正思忖間,卻見魏鈺笑著朝褚逸拱手,“不愧是褚大哥。”
人比人比死人,在褚逸面前,景時卿的狀元郎和公子榜榜首簡直就是個笑話。
“順義候府不肯放過我,我只能想辦法自保。”
魏鈺剛開始還有些忐忑,但現在心里已經有了譜。
褚大哥雖然已經查到了更深的地方,但此時卻并未明言,且一再試探,說明還未確定。
這樣便是最好了。
既能讓褚家知道他不是草包,又不會暴的太多。
“所以魏世子是有真才實學。”
褚逸漫不經心道。
魏鈺,“總歸比一無是的紈绔與學識淺薄的書生要好些。”
“順義候府的手不到廣陵去,有霍家庇護順義候府也不了你。”褚逸靠近魏鈺,冷聲道,“魏世子明知來長安會面對什麼,為何還來?”
“既要藏拙保命,又為何要參加科舉。”
魏鈺沉默了片刻,如實道,“不瞞褚大哥,當初若非為了完母親的執念,我此生都不會踏足長安。”
“母親一直都想讓我考取狀元郎。”
褚逸聞言愣了愣。
其他的他可以不信,但魏鈺這句話,他卻是沒來由的信了。
順義候府當年的事他是知道一二的。
“順義候府并不想我出人頭地,為了過些安生日子,我只能做無點墨卻心比天高的要參加科舉的廢。”魏鈺相信褚逸,也不怕說實話。
褚逸聽了半晌沒作聲。
褚崢這時倒是琢磨明白了。
他以為的小崽子使了一招瞞天過海的計策。
這人啊,還當真是不能只看表面。
不過那又如何呢。
就算魏鈺有真本事,這也并不代表他們同意將妹妹嫁給他。
魏家那個門檻,他褚家可不想。
各自沉默了許久,褚逸才又開了口。
“魏世子與我說這些,就不怕我告,屆時功虧一簣。”
魏鈺笑了笑,“褚大哥相問,我自然不能瞞,況且,就算是順義候府知道了問題也不大,無非就是我多應付幾場暗殺罷了。”
褚逸嗯了聲,“此事與我褚家無關,今日聽過便當不知。”
魏鈺聞言心頭一跳。
“除此之外,今日亦沒有發生其他的事。”果然,褚逸又道。
魏鈺邊扯起一抹苦笑。
他聽明白了,褚大哥在與他撇清干系。
也是,若褚大哥一早就知道他的,知道他并非什麼紈绔卻還是將他拒之門外。
那麼此時挑明也沒有什麼用。
褚逸知道魏鈺這是聽懂了,也沒再多說。
和聰明人說話要輕松的多。
褚逸了眼褚瑜的方向,剛要趕人卻見妹妹擔憂的往這邊看。
見他看去,連忙低下了頭。
褚逸,“...”
看來,比起魏鈺,妹妹那里才不好勸說。
褚逸心頭頓時升起了一火氣。
魏鈺到底是何時哄騙的妹妹!
若魏鈺知道褚逸心里所想,怕是要喊冤,分明是你家妹妹先的手...
褚逸深吸了一口氣,冷颼颼的看向魏鈺。
“我想向魏世子打聽一個人。”
魏鈺一震,不好的預又升了起來。
“我來長安不久,怕是認得的人遠不如褚大哥多。”
“此人在廣陵。”褚逸。
魏鈺,“既是廣陵,或許我能知道一二。”
褚逸死死盯著魏鈺,不錯過他臉上的每一分神。
“此人名霍遠洲。”
魏鈺心中一嘆,“!”
果然!
“此人可是廣陵的英雄,廣陵幾乎人盡皆知,不知褚大哥想問什麼?”
只要沒捅破,他就得死死捂住!
“聽說此人年紀極輕,卻屢立戰功,英勇不凡,且養在霍老爺子邊。”褚逸緩緩道,“對這樣的英雄,我很是崇敬,一直想找機會認識認識。”
魏鈺繃住。
“魏世子也是養在霍老爺子邊的,想來應該與他相,可否勞魏世子引薦一二。”褚逸。
魏鈺,“...”
怎麼引薦,自己引薦自己?
“我曾想過應該給妹妹挑個什麼樣的夫君,后來聽了霍小將的事跡,便想著,將來的妹夫也應該是這樣的英雄。”褚逸繼續道。
魏鈺面無表的看著褚逸。
他該說什麼,不愧是褚大哥這句話他已經說累了。
褚崢向大哥投去復雜的目。
大哥不是說,要給五妹妹挑個會疼人的文人麼,還時常他回府后收斂些蠻氣息,別嚇到了五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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