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手里捻著佛珠,沉著臉許久不說話。
大殿一時凝滯,只有頗濃郁的熏香裊裊縈繞。王太后這里用這種濃烈的熏香。
韓攸寧安道,“王爺也差人手去尋太子了,母后不必太過憂心,太子吉人自有天相。”
王太后嘆了口氣,“老七和宸兒自一起長大,總是有分在。哀家只是心疼宸兒,從小到大的苦未免太多……”
看了眼王貴妃,不說話了。
王貴妃神冷漠,垂眸打量著自己的指甲,就似沒聽見王太后的話一般。
韓攸寧疑,趙宸從小過什麼苦?
他從未提過他過什麼苦,便以為,他有王太后、王貴妃和王家替他保駕護航,從小得萬千寵和重,過得再舒心不過。
起走到王太后邊,將兩瓶玉香丸放到手邊,轉移開話題,“這玉香丸是臣妾特意為母后所制,用的梅花是晉王府今冬的第一簇,雪蓮是王爺在西涼雪山采摘的。”
王太后道,“你和老七都是好孩子,你們有心了。”
“母后慈,臣妾做的這些怕也回報不了萬一。”
韓攸寧著頭冠笑道,“母后將這麼多寶石都給了臣妾,宮里的各位娘娘怕要說您偏心了。”
王太后道,“們不敢,就憑你們的孝心,送的那半朵千年雪蓮,們誰能如此大方?”
韓攸寧笑著自謙,等著說出這賞賜的意圖。
這副頭面打造出來破費功夫,沒有兩個月恐怕制不出來。那個時候,這個千年雪蓮還沒有影兒呢。可這頭面的規制是一品妃的,式樣又是頗年輕的,怎麼看都像是特意為打制的。
王太后打開瓷瓶聞了聞,眉目略有舒展,“這香味,聞著是極好。你心靈手巧,制出這麼個好東西來,讓人想不都不。”
頓了頓,和藹看著韓攸寧,“之前你給珠兒制的那種玉瓶的,珠兒也曾給哀家用過,吃一粒連著好幾日上都是香的。如今怎就制不得了?”
韓攸寧恍然,原來是為胡明珠來的?
聽說,胡明珠曾去玉香丸閣鬧過好幾回,想買玉瓶裝玉香丸,都無功而返。后來是打聽到買這玉瓶的貴婦,強買了兩瓶回去。算著,現在應該已經斷了兩三個月了。
前兩日胡明珠曾提著禮到晉王府求見,被以子不適拒了。
韓攸寧憂愁地嘆了口氣道,“玉瓶玉香丸當時定價昂貴,自是有其昂貴的道理。其原料可遇而不可求,想同時湊齊靠的是緣分……”
“你缺著什麼跟哀家說,哀家來幫你湊齊,如何?”
王太后末了又添了句,“該收多銀子,你還收多銀子,橫豎這銀子都是在趙家人手里轉悠。”
韓攸寧為難道,“別的倒也罷了,只是其中最關鍵一味是祖上留下來的,臣妾一直不知其為何,二舅父只說玉香丸若要做到極致,那便是不可缺之。缺了它,即便其他原料再珍貴,也不過是比瓷瓶略好一些的丸藥罷了。”
王太后皺眉,“你舅父就沒說那是什麼?”
韓攸寧緩緩搖頭,“陳家突遭劫難,臣妾哪里來得及問這些。臣妾逃離前去二舅父二舅母房中搜尋可帶走之,看到此方想起二舅父說的,便將它帶了上。小小一塊,很快就用完了。”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那是什麼,分明是你不想賣給我!”
胡明珠周華貴明艷,怒氣沖沖地從屏風后面走出來,“韓攸寧,我待你可是極好的!你頭上的這支發簪還是我送的!”
隨著胡明珠的靠近,濃烈的香氣和無法遮掩的狐臭鋪面而來。難怪著急了,難怪殿用了這麼濃烈的熏香。
韓攸寧微笑道,“南漳郡主,怒火傷肝臟,生濁氣,稍安勿躁。”
胡明珠怒道,“在這里假惺惺!你分明就是故意針對我!”
王太后呵斥,“珠兒,不得無禮!”
胡明珠氣憤道,“皇祖母,分明就是故意的!”
王太后沉臉道,“你再這般任,哀家便也不管你了,你走吧!”
胡明珠恨恨地跺腳,一甩坐到韓攸寧邊,釵環叮當脆響。
瞪著韓攸寧,語氣緩了一些,卻也說不上多和善,“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做那玉香丸?”
韓攸寧轉過頭打量,發現大半年不見瘦了不,臉上雖然搽了脂,可依然難掩憔悴。
淡淡道,“一瓶一萬兩銀子,一個月就是三萬兩銀子,若是再加上玉香閣的分店,一個月好幾萬兩銀子賬,我是有多想不開跟銀子過不去。郡主又何來那麼大的面子,讓我斷了自己財路。”
“你!”
胡明珠被噎得無言以對。每月及萬兩銀子,著實是讓人眼紅的一大筆銀子。
懷疑地看著韓攸寧,“你當真不是故意針對我?”
韓攸寧反問,“你為何會覺得我在故意針對你呢?”
胡明珠支支吾吾道,“哪里有為什麼。就是覺……你最清楚我離不得那玉香丸,或是你覺得我對你不夠敬重……”
韓攸寧微笑,“你這話就說得奇怪了,你以前對我就是這個態度,玉香丸我也沒短了你的。”
胡明珠嘟囔,“你怎就偏偏在去襄平府后斷了玉香丸?這個時候選得未免太巧。”
韓攸寧笑看著,“巧在哪里?”
是胡牧落水昏迷?
胡明珠低頭撥弄著茶盞,不吭聲了。
韓攸寧端起茶盞喝茶,胡明珠為人跋扈毒辣,向來是直來直往的子,居然看出來自己如此做是為了替胡牧出氣。
只是這戕害兄弟的事,無論如何是無法當眾說出口的。即便王太后偏袒,可這種事也沒辦法幫周全。一旦傳了出去,別說太子妃太子側妃了,侍妾都當不得。
王太后聽著二人你來我往,大致也聽明白了二人的意思。
目微沉,繼而又出一抹笑來,“你們兩個小丫頭,自打閨中的時候就打鬧,如今一個已經親了,已經又長了一歲,還能鬧起小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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