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

韓攸寧問，“大公子是段毅的兄長？”

灰人淡聲道，“你不必打聽，到了你自然什麼都知道了。”

韓攸寧一直只是猜測，段毅的父兄逃出生天，然后尋上他讓他做了臥底。這種世家大族的勢力遍布天下，只要有族中主子在，隨時都會死灰復燃。

現在大致可以肯定了。

聽段毅之意，他母親只是個不寵的小妾，想必他雖被認回，卻只能在嫡兄的制下艱難求生吧。

韓攸寧道，“大公子是你的主子，段毅也是你的主子，你如此對段毅不敬重，焉知他就沒有飛黃騰達的時候？你是聰明人，就沒想過替自己留一條后路嗎？”

灰人在外面有片刻的沉默，方冷笑，“飛黃騰達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自難保還來替他說項，是覺得自己安然無恙嗎？”

他如此回答，相當于默認了大公子就是段毅的兄長。

韓攸寧淡聲道，“我雖不知你們主子是何許人，不過如今我們是在桃州，你們卻依然往西，再往西便是荒無人煙的重重大山。在山中的無能鼠輩，我還怕什麼？”

“放肆！”

灰人怒喝一聲，“別以為我不敢你！”

韓攸寧不以為意地譏笑，“好大的口氣，大周之地膽敢與我說這二字的人可沒幾個。你們主子在你眼里是天，在我眼里什麼都不是。”

灰人的手攥得嘎吱作響，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即便是大周皇帝在主子眼里也什麼都不是！你若想安穩活著，最好放低些段！”

韓攸寧心驚，大周皇帝，這麼個稱呼法，他們主子還在做著復國的打算？

若只是尋常貴族，即便有一呼百應的威，想要復國卻也名不正言不順，恐怕難以事。

難道，段毅是出南楚皇室？

段毅手里拿著幾個桃子回來了，他遞到韓攸寧手中一個，“已經用山泉水清洗過，王妃嘗嘗看。”

韓攸寧吃了幾口，果真是口甘甜脆爽，贊道，“很好吃。你小時候常吃嗎？”

段毅也在一旁吃著桃子，點頭道，“桃州的桃子最實惠，母親時常買來給卑職吃。”

外面的灰人涼涼道，“公子的稱呼又錯了。待得回去，可不能再犯這種口誤了。”

段毅臉一冷，似要說什麼，最終卻又咽了回去，沉默吃著桃子。

韓攸寧看著段毅忍氣吞聲的樣子，卻不知他為何這般委屈求全。是為了骨里的家仇國仇？

外面甩了聲響鞭，馬車加快了速度。

他們一路換了數次馬車，灰人的裝份也是不斷變化，極有掩蓋蹤跡的經驗。

韓攸寧在路上悄悄扔的佛珠和一粒粒珍珠，都被灰人一一撿了回來。

他們并沒有鉆進崇山峻嶺，而是沿著山脈往北行，在崀州出關。出關時韓攸寧和段毅都被打暈，再醒來時眼的便是寬闊的草原。

他們已經到了西涼境。

韓攸寧驚訝地看著外面不到頭的草地，一時糊涂了。

為何到西涼？他們南楚皇室若要復國，不該是在南楚之地嗎？

段毅依然是閉口不言，神卻比之前凝重了許多。

他想對故國忠誠，又想對忠誠，終究是兩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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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承淵從邊城趕至葛多附近，悄無聲息的進鬼面將軍的營地，又從容進其中最高大的將軍營帳。

里面一戎裝的鬼面將軍，瞬間到了趙承淵邊攻了上去。

趙承淵出招格擋，對方便在同時看清他的面目，停手行禮，“參見王爺！”

趙承淵踱步到主座坐下，“西涼軍只在城外駐扎，多日不進攻，是為何？”

西涼軍在葛多攻城未下，便沒有再發大規模總攻，只在城外駐扎，背靠留澤州，阻斷西北軍西進之路。西北的戰況進這幾日便僵持階段。

霍山撕下臉上面，為趙承淵斟上茶水，“如今西南軍在葛多有十萬兵馬，王爺有五萬兵馬，而西涼軍從邊城和慈州調過來的兵馬一共十八萬。雙方的兵力相當，一旦戰事起，便是數十萬兵馬的大戰。

卑職以為，這種傷筋骨的大戰倘若戰敗，即便沒有滅國，往往也會拖累國力數年都難以恢復，從而給其他鄰國進兵漁翁得利的機會。所以西涼應在籌謀，等待一擊而中的良機。”

如今他們的五萬兵馬雖不在城中，不過在西涼軍看來，卻是將他們算作西南軍的兵力。

趙承淵頷首，“葛多不比邊城，西涼軍有本地優勢，糧草補給便利許多。相反西南軍僅有葛多城作依托，糧草總有跟不上的時候。所以，不能讓他們耗下去。”

霍山垂首恭立，“卑職已派人去查探地形，待做出沙盤來，再與定國公世子制定戰略。”

趙承淵喝著茶，問道，“世子可知曉你的份？”

之前在京城，韓思行沒去尋霍山，崇拜得不得了了，霍山似乎對這個年輕人也頗贊賞。

霍山笑道，“卑職沒有。不過世子將大周能領兵的將領給數了一遍，倒提到了卑職的名字。不過……世子并沒懷疑王爺您，說您正在襄平陪他妹妹呢。”

提及攸寧，趙承淵眉心微蹙，他們夫妻分別已經四個月，比他預想的要久。如今蘇柏那個浪子腳已經好了，攸寧和他朝夕相多有不便，終不是長久之計。

葉常也是無能，只知道記小本本告狀，就不知道設法再把蘇柏的給砸斷嗎？

還有那個胡牧，沒治好之前也是知禮之人。如今人已經清明了，不更該懂得與攸寧避嫌嗎，怎麼還每日陪攸寧去山頂呢？

還有那個段毅，冷不丁地泄份離開，分明是對攸寧起了覬覦之心，方懸崖勒馬離開攸寧。之前他就覺得此人對攸寧未免太過心，怕是年春心萌了，如今果真應驗。

眼看著王爺臉越來越沉，霍山不明所以，只當是王爺在擔心份泄。畢竟最近鬼面將軍出現的次數太多了，又是兵馬眾多，皇上但凡細心推算，便會察覺他們的存在。

陸冰已經無法再替他們打掩護了。

霍山安，“王爺放心，這場戰事怎麼也得再打幾個月，皇上想要秋后算賬還早著呢，足夠您籌謀。”

再打幾個月？

趙承淵的眉頭皺得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