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道長幽幽嘆了口氣,果真老和尚不是那麼好心的。
他沉默片刻,神頗凝重,似是陷了回憶。
韓攸寧則是驚訝地看著蘇柏,他竟然是南楚皇帝的外孫,他們蘇家能保住命恐怕是廢了不周折。
而父親滅他外祖父的族,他們之間也是有仇的。可蘇柏卻從未提及過,也沒表現出來對的怨恨。
輕聲道,“對不住。”
蘇柏坦然一笑,“立場不同,也不分對錯。滅國之戰,本就講求的是斬草除。何況,當年蘇家能全部活命,也是全仗定國公肯手下留。”
此時的蘇柏昂昂自若,是真真的灑。
韓攸寧對他生出幾分敬意,自己始終為陳府滅門的傷痛所困,無法徹底走出來。比起他來,當真是心不夠開闊。
無敵道長長嘆了口氣,“當年慶明帝下令洗南楚皇室和三大家族,男丁眷皆不留活口,哪里有什麼幸存者。”
無敵道長神悵然,“氏皇族立國兩百多年,若論國力,比大周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年楚周第一次大戰,南楚是有機會滅大周的。但是皇上一念之仁,給了他們機會休養生息反撲啊。”
蘇柏道,“明面上自然是都要殺,那背地里呢,有沒有誰逃走了?府里了個男人,了個孩子,定然看的出來吧?”
段毅說他父親殺了妻妾,只帶著長子走了。
無敵道長緩緩搖頭,“別說若有主子要逃走必然會找替死鬼扮作他,就說真的了人,一個氏族輒好幾百人,負責剿殺的西南軍又怎麼數的明白?”
蘇柏皺眉,“別人不說,我母親是公主,必然關心父母和兄弟姐妹去向,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府邸的形吧?”
說起這些,無敵道長神正經了許多,“你外祖父——南楚皇帝戰死在戰場上,外祖母自縊于城破之日。你母親有一個嫡親的兄長,是南楚太子,一個嫡親的妹妹寶榮公主。太子府和皇宮是西南軍重點剿殺的對象,想逃出生天不是件容易事。至于寶榮公主……”
他道,“這便是皇室辛了,你父母親從未提及。只聽說南楚皇帝對極其寵,有傳聞已遠嫁他國,也有傳聞患惡疾居于深宮。”
蘇柏更關注的是太子府,“太子的侍妾有沒有了?”
無敵道長眼睛一瞪,“太子侍妾那麼多,多一個一個關你啥事?你父親沒事跟我說這個作甚?”
“合著你什麼都不知道?”蘇柏皺眉道,“白費我這麼多心思!”
師徒二人又吵起來。
韓攸寧登時明白,原來蘇柏請無敵道長來襄平府的目的,是查段毅世。
道,“你還是莫要浪費心思了,你查不到的。”
從沒有覺得段毅很厲害。他一直是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來保護,最后為了護他,也是最直接地用軀擋劍,替擋下殺手的致命一擊。
可段毅能瞞住了趙承淵和蘇柏的追查,便自有他的一些本事。他如今又半遮半掩地說出來,恐怕想大家的也只有這麼多,想查到他哪里是那麼容易的。
蘇柏停止與師父槍舌戰,“不查是不可能的。”
韓攸寧看向無敵道長,“你說當年南楚和大周的大戰,南楚本有滅周的機會,能仔細講講嗎?”
這句話倒是和外祖父說的“恥辱之戰”對上了。而趙承淵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生的。
無敵道長欣賞地頷首,“你的關注點就比他強多了。他啊,好奇心全用在了些沒用的地兒。”
他又嘮叨了徒弟幾句,方回答韓攸寧,“南楚當年國力正是鼎盛時期,當年的的楚王可謂一代梟雄,戰無不勝,南楚疆域空前廣闊。攻打大周時,楚軍本已經攻下大周數城,襄平府也即將攻陷,可楚王卻突然同意議和。
這種一鼓作氣便可拿下大周的機會,就這麼白白浪費了。時隔三年,楚王以大周皇帝背信棄義為由再度攻打大周,恰恰中了對方的圈套憾敗北,連命都沒保住。”
“背信棄義?”韓攸寧問,“什麼約定?”
無敵道長道,“我也不知道。”
他疑道,“這些事定國公就是當事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你問他就是,何必舍近求遠來問我呢?”
韓攸寧郁郁道,“父親他嚴的很,我問什麼都不肯說。”
的覺越來越強烈,趙承淵和父親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定然跟當年的這些事有關。可其中有什麼聯系,卻理不出頭緒來。
陸太后為何來襄平府,梧桐院里服侍的下人為何要被滅口,楚國為何同意議和,后來又為何再度攻打大周?
越往后查,心中的謎團越多。
蘇柏托著下,兩眼放空聽著師父和韓攸寧說話。
他目忽而一定,坐直了子說道,“我似乎知道先帝當年去了哪里。”
韓攸寧看向他,迫不及待問,“哪里?”
蘇柏道,“南楚。他被俘虜了。”
韓攸寧驀然站了起來,“俘虜?他堂堂帝王,怎麼可能被俘虜了?”
祖父當年沒有護住先帝,那豈不是可以以死謝罪了!
蘇柏道,“正因為他是堂堂地位,所以他被俘虜之事才會被瞞下來。也因為他被俘虜,兩國帝王之間才有了議和,之后他被釋放。奈何放虎歸山,悔之晚矣。”
他又糾正,“確切說,是虎崽子造反,竊取帝位后背信棄義。而這虎崽子比他爹要狠,一舉將南楚給滅了,報了當年先帝被俘之辱。”
韓攸寧聽著有道理。
按他這個猜測,便能解釋得通為何那一戰被外祖父稱為恥辱之戰,也能解釋得通為何陸太后千里迢迢趕到襄平府來。
“如果是俘虜了大周帝王,那麼南楚直接滅了大周將其據為己有豈不更好,還有什麼比整個大周更讓楚王心的?他又何須多此一舉與大周議和呢?”
蘇柏蹙了蹙眉,“是啊,這一解釋不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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