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趙承淵進宮,從太子府前經過,恰巧遇到趙宸騎馬出來,后跟著衛霄和幾名悍侍衛,皆是帶著行裝一副遠行的樣子。
趙宸下馬施禮。
趙承淵點頭,“現在是早朝的時候,太子這是要去哪里?”
趙宸道,“西北起戰事,皇叔是知道的吧?孤要去西北監軍。”
趙承淵眸微沉。
趙宸監軍,那麼前世,陸冰恐怕的確是通敵了。
可安陵候府覆滅,對太子來說是樂見其的事,他此番去西北,是去搜集證據還是阻止陸冰?他如前世那般截獲信件豈不更便利?
趙承淵道,“西北險地,即便監軍,也隨時面臨生命之危。太子儲君,此舉委實太過冒險。”
“若是人人怕死,大周何來安寧。”趙宸眉目凝重,聲音低而沉重,“七皇叔為了皇嬸,可敢負了天下?”
趙承淵不不慢纏著手中的馬鞭,淡聲道,“本王夫妻之間的事,太子不必心。”他頓了頓,“太子又何出此言呢?”
趙宸默了默,“孤隨口一問。”
他翻上馬,道了聲保重,便驅馬離去。
趙承淵眉目沉了下來,負了天下?
趙宸騎馬走到半道,便遇到了鎮國公府的馬車,馬車簾子掀開,里面出了王采丹明亮的笑。
“太子表哥!你這是要去哪里?”
趙宸騎馬緩行,這條道是去晉王府的必經之路,王采丹這樣子是要去晉王府。
他只答了句“公干”,便問,“你是要去晉王府?”
王采丹笑道,“對啊。七皇叔他們馬上要離京了,王妃約我去忠國公府,一起說說話。”
趙宸目一凜,“皇叔他們要離京?回晉州?”
原來,趙承淵進宮是去辭別的。
王采丹搖頭,“不是,是去襄平。王妃的大表哥過世,對打擊很大。如今病愈,還是想回去看看,將陳家祖墳修整一下。”
趙宸一直對趙承淵是否知道了重生之事存疑,卻又找不出破綻來。這場戰爭關系到安陵候府的覆滅,他若是知曉前生,定然會作打算。
可如今他非但不在京籌謀,還要離京。那麼,攸寧沒告訴他?
他驅馬徑直去了晉王府。
韓攸寧聽說太子來拜訪,有些意外,這麼早,該是在早朝才對。
去了外院會客廳,遠遠地便見趙宸穿著一玄勁裝,脖頸上圍著黑巾,分明是趕路的打扮。
上前福禮,“太子殿下可是來尋王爺的,他進宮了。”
趙宸苦笑,每回都將他往趙承淵那邊推,又焉知,他每回來都是看的。
面前的韓攸寧臉瘦得只有掌大,纖瘦蒼白,還是沒有躲過那一劫,也沒有他想象的那般堅強。
卻不知,后面的劫難要如何來度過。不對,后面有他在,什麼事都不會有。
他微微頷首,“孤遇到皇叔了。你……孤聽丹說你要回襄平。”
韓攸寧應了一聲是,請他進了會客廳,落座后方道,“我這一場病莫名其妙,許是外祖母他們惦念我的緣故,我去墳上給他們燒燒紙,陪他們說說話。”
趙宸喟嘆了一聲,“既然逃不過,說不得真與這個有關系,你回去一趟也好。只是,你定要提醒皇叔一句,出門在外難免不安寧,多帶些人馬總是沒壞。”
韓攸寧應了一聲,不過趙承淵自會周全,不必提醒罷了。
問道,“殿下可是要遠行?”
趙宸見如此問,心中有幾分欣喜。或許,這代表著,對他還有幾分關心吧。
他眉眼間多了些溫潤,“西北起戰事,父皇給了孤一個監軍的差事。”
韓攸寧變了臉,“去邊城?這一去,可是要一年多?”
前世,趙宸抄斬了安陵候府后,便是去了邊城,一去便是一年半之久。回來后沒多久,便是宮變了。雖不知道他在那里做什麼,可看他回來時被西北風沙侵襲的臉,還有明顯不靈便的一條胳膊,便猜到他是去領兵了。
他此次是借監軍之名領兵對抗西涼,還是要覆滅安陵候府?
趙宸見臉,便知聯想到了安陵候府。
他說了與前世相同的話,“孤殺的人,每一個都該死。”
很奇怪的覺,韓攸寧此時比起前世,竟然更信任他。幾乎信了趙宸的話。
韓攸寧看了眼守在一旁的秋葉和段毅,說道,“從律法上論,有的人是該死,可若較真論起來,又有幾個人該活著。太子殿下行事若能多些寬仁,得饒人且饒人,便是大周百姓之福。”
趙宸端起茶盞,仰頭喝盡了,他盯著韓攸寧道,“孤若寬仁,你恐怕會更恨孤。”
言訖,他起道,“孤走了。”
更恨他?
為何會更恨他?
韓攸寧抬頭要相詢,卻發現趙承淵已經出了會客廳,玄的披風在他后獵獵揚起,著勢不可擋的戾氣。
王采丹笑出現在的視線里,沖著福了一禮,“我的七皇嬸,在想什麼呢?”
韓攸寧笑了笑,“想你何時能來。”
起,與王采丹相攜往外走。
王采丹笑道,“方才路上遇到太子,與我說了半截子話便走了,原來是來了你這里。”側首笑道,“果真是皇嬸比表妹更親近些。”
韓攸寧微笑,“你若想與太子更親近倒也不難,我給你們倆保個,今年便能親。”
王采丹瞪著嗔道,“果真是越來越有長輩樣子了,恐怕即便我想嫁,太子表哥也沒娶的心思。”
韓攸寧睨著,“那你是肯不肯嫁呢?”
王采丹微垂著眸子,“這個問題不知多人問我,皇祖母,父親,母親,哥哥。我不想嫁太子,哪怕他將來當了皇上我也不稀罕。”
韓攸寧知道不想嫁,卻沒想過會說出來。
笑道,“郡主想嫁的是誰,告訴我,我來幫你。”
王采丹沉默了片刻,苦笑了一下,“皇嬸,怎麼辦,我越來越討厭自己。”
韓攸寧看著眉間凝結的沉郁之,這是極在臉上看到的神。
即便在前世,十九歲未嫁,也不曾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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