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柏出了外書房，拉著葉常走遠了，低聲道，“我怎麼看王爺書房里擺了那麼多花？旁邊還有水壺剪刀，這是打算養花修養？我到底錯過了什麼，我怎麼覺著王爺跟變了個人似的？”

葉常出手來，“十兩銀子。”

蘇柏一扇子拍他腦袋上，“我卜一卦才一兩銀子，你一句話就十兩？”

葉常哼了一聲，拔就走。

“好好好！十兩就十兩！”蘇柏喊住了他道，“我這剛逃命呢，上沒帶銀子，回頭給你！”

“每回都這麼誆我，你以為我還會信嗎？”葉常退了回來，“現在就回去拿銀子。”

蘇柏失地搖頭，“兄弟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他搖著扇子便往扶明院走，“跟我來！”

葉常一臉壞笑跟在他后面，有好戲看了。

蘇柏進了扶明院，眉頭蹙了起來。

不大的小院里四種滿了花，正值盛春，各的花兒開得挨挨的，招蜂引蝶。

“我的藥草呢，怎麼都變花了？”

葉常笑嘻嘻道，“王爺吩咐下人都薅了，說是那些藥草開得花兒太艷，還有毒，不安全。還是這些花兒好，好看，味道也香甜！”

蘇柏搖頭嘆氣，“借口！分明是他看我出去游得久了，拿我的藥草出氣呢！花兒有毒，誰還能吃花不？”

葉常笑道，“可不就有人吃麼。”

“嗯？誰？”蘇柏思忖片刻，扇子在手心一拍，“王妃？”

他們沒見面的這些時日，最大的變化便是王爺親了，也只有王妃，是他尚未接過的人。

可一個小娃子，當真能將晉王爺那塊千年玄冰的心給焐熱了，變得這般有接地氣？看那些紅的的白的花，香噴噴的，簡直一點晉王爺的清冷都沒有了。

不正常，不正常。

葉常了手，“銀子。”

蘇柏還真起了好奇心，回房拿了銀子出來，爽快地遞給葉常，“說吧！”

葉常不可思議地看著手里的銀子，“這麼多年了，頭一回見著你的銀子啊！”

“快說！”

蘇柏說完，便覺得這話悉。呃，每次他賣關子，皇上就是這麼說的……

他打了個寒噤，離開一日了，也不知那個暴君可還好？

葉常將銀子揣到懷里，“咱王妃可是花兒做的人，喜食花，也會用花來賺銀子。你那些毒花毒草，說不得還真能摘來嘗嘗，王爺敢讓它們留在院子里？”

蘇柏驚呆了，還真有喜歡吃花兒的人？

他很好奇，晉王妃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可是他又不敢直接問。他前腳打聽了，葉常這個大后腳就能把他給賣了。

蘇柏便拐著彎問，“王妃是花兒做的，王爺就上花了？他什麼時候能旁人影響了？”

葉常瞪他，“什麼‘旁人’，王妃能算旁人嗎？那是王爺的枕邊人，住在永錫堂的主人！咱王爺，自打第一面見了王妃，可就將放到心尖尖上了！”

葉常也不待蘇柏問，便從青山號被襲說起，將王爺對王妃的另眼相待、深義重給說了一遍。

當然，王爺去襄平府的事他不會講的，這些，即便是蘇柏地位特殊，也不能與他講。王爺若是想讓他知道，自然會告訴他。

蘇柏著下，眼中滿是思索。

這麼說，王爺此次進京，又在京城待了這麼久，全是因著晉王妃的緣故？

他原本以為，王爺是順勢而為之，畢竟王爺最擅長的也是順勢而為，從不刻意做什麼。

那麼，王爺他娶晉王妃，是因著喜歡，還是因著別的緣故？

葉常見他半晌不吭聲，以為他也是被王爺對王妃的癡給到了，“想什麼呢？”

蘇柏幽幽嘆息了一聲，“枕邊人……可怎麼整。”

葉常聞言，也恍然反應過來，“是啊，可怎麼整……”

他從邊一叢梔子花上隨手撿起來一片紙錢，一邊把玩著，一邊作愁眉苦臉狀。

蘇柏的目落到他手上，探手將紙錢取了過來，他瞇起了眼，“我的院子里，怎麼會有紙錢？”

“什麼你的院子，這是王府的客房，客房！不過是你臉皮厚，自恃清高不肯住群房，霸占了這里！”

蘇柏目在院子里逡巡了一圈，又在好幾花叢隙里發現了沒有打掃干凈的紙錢。

他問，“誰死了？我這個院子，可是停靈了？”

打從進院子，葉常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他幽幽道，“王妃的大表哥——就是襄平府陳家大公子過世了，他的棺柩在這里停了一天一夜。王妃因著這個，大病了一場，最近這兩日剛好了些……”

蘇柏黑著臉，“王府那麼多地兒可以停靈，怎偏偏挑了扶明院？”

葉常笑道，“王爺說，旁的院子若是停了靈，以后就不好給客人住了。橫豎你也不忌諱這些，便選了這個院子。”

蘇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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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攸寧午睡醒來，等到傍晚也不見趙承淵回來，換了裳，出了永錫堂。

病了這一場，已經半個多月不曾出永錫堂，平日里最多是在院子里曬曬太。

段毅在院外守衛，見韓攸寧出來，目在上快速地上下打量了，垂下眼眸拱手行禮，“王妃。”

韓攸寧笑了笑，“怎麼，不認得我了麼？”

見王妃同他玩笑，段毅一向面無表的臉微窘迫，“王妃……瘦了很多。”

韓攸寧也知，自己最近瘦得厲害，趙承淵每日恨不得親手喂飯，還是以眼可見的速度瘦下來了。

父親前些日子來看兩回，見瘦了，便對趙承淵臉不好。

道，“你回府給父親送個信，就說我沒事了，讓他不必掛心。再就是，問問父親大哥到哪里了，路上可平安，還有……天氣越來越熱，大表哥的可好？”

段毅拱手應下，離開時，他腳步頓了頓，“王妃多保重，大表爺泉下有知，定也不想看你如此憔悴。”

韓攸寧嘆了口氣，他若能看到如此憔悴，倒是好了。

按著大表哥的子，若是見如此，該現安才對，難道，他本就沒看到？那他去哪里了，他一個書生，能去哪里？

道，“你去吧。”

段毅拱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