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明帝見王貴妃神,淡淡問道,“妃子不好,便在宮里歇著,怎還要大老遠來書房?”
王貴妃苦笑,“臣妾若是不來,皇上是要責難太子獨斷行事了吧。”
慶明帝蹙眉,“這是公務,妃僭越了。你這頭痛病,便該思慮,遇事心開闊一些,才能慢慢好轉。”
王貴妃暗暗冷笑。
在皇上的眼里,就是那種心狹隘,錙銖必較的人。
這頭痛,便是自己活該得來的!
扶著椅子扶手,下怒氣,虛弱道,“臣妾這頭痛哪里是病,是被人下了毒,每日給臣妾請平安脈的便是劉院使,以他的醫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太子將劉院使抄家,明面上是為永平侯案,實則是一片孝心怒極而為之!”
趙宸目微,轉頭看向韓攸寧。
慶明帝站起了,踱步到王貴妃面前,盯著,“你如何得知自己被下毒了,為何不與朕說?”
王貴妃道,“臣妾這些日子,只要是在小佛堂禮佛,頭痛的便會輕,可一旦回了殿房,頭痛就會加重。次數多了,又想起之前齋戒時沒燃熏香頭痛病便好了,便對殿用的熏香起了疑心。昨日臣妾將那熏香泡了水,又用水泡了饅頭喂給兩只老鼠吃,老鼠沒過多久都死了。臣妾尚未查到真兇是誰,本不聲張……”
嘆了口氣,“當時太子恰好在,他如何能想不明白劉院使在其中起了什麼作用。沒想,他最終是沒按捺住怒氣,魯莽行事了。”
慶明帝著眸子,臉上閃過冷意,吩咐吳儉,“你去翊坤宮取熏香來,再捉幾只老鼠或者旁的活來。”
吳儉應諾退了出去。
慶明帝繼續問王貴妃,“你讓昭平縣主進宮,又是為了何事?”
王貴妃道,“臣妾記得縣主說過‘玉碎擋災’,便想問問,能不能看出在災是出在哪里。”
慶明帝抬頭,利眸盯著韓攸寧,問道,“你可是看出來了?”
韓攸寧福了福,“回皇上,臣并無那般本事。”
此回答打消了幾分慶明帝的猜疑。
如果說看出來了,他倒要懷疑,兩人是不是串通好了的。
慶明帝又問,“那劉院使是溫如春的兒子,你平日里與他們接也頗多,你可看出他有什麼不妥了?”
韓攸寧細想了想,如實回道,“回皇上,臣總共見過劉院使兩回。第一回是溫如春裝病誆騙父親,想父親出手救永平侯,便是劉院使給用的藥。那藥極為厲害,讓人每日吐和昏睡,一個不慎就真的能死了。可劉院使卻能控制著劑量,讓平安無事。當時臣就想,他不愧是太醫院醫最湛的,毒藥用的這般厲害。
第二回便是前幾日溫如春的丑事被揭穿。當時他們一家三口都被家父扣押了,不過還沒來得及置他,就被德妃娘娘差人請進宮了。是以也沒發現什麼不妥。”
慶明帝臉沉了下來。
韓鈞曾經因為此事彈劾劉院使,說的基本與韓攸寧的一樣。而德妃差人去定國公府將劉院使接走,借的由頭是王貴妃頭痛,他也聽說了,德妃子一向綿善良。
這兩件事都很尋常,可和王貴妃中毒放在一起,就不尋常了。
劉院使用毒很厲害,這麼久了卻偏看不出熏香有毒。
劉院使醫德不佳,為了私利可濫用醫害人。
德妃在劉院使陷囹圄之際,出手強行將人帶走,讓劉院使從溫如春丑聞中全而退。
今日德妃的哥哥岑大將軍又彈劾太子緝拿劉院使。
慶明帝眸子,“德妃,和溫如春可有來往?”
韓攸寧緩緩搖頭,“臣沒聽說,只是前幾日家父怒極時說要殺了劉院使,溫如春很囂張地說他不敢。劉院使得宮里娘娘倚重,才關押了半日就被接進宮了……”
忽而又想起了什麼,言又止。
慶明帝道,“你說。”
韓攸寧遲疑著道,“三皇子殿下上佩戴的荷包,臣看著眼,二妹繡的時候臣剛好看見了。不過也興許……是臣看錯了。”
慶明帝臉愈發沉,轉回了龍案后坐下,來制無法控制的怒意。
原來兩人私底下已經定了。
回想趙寅最近作為,對韓清婉和永平侯多次相幫。永平侯賜死后,他不但親自去定國公府報信,還陪著溫如春去大理寺鬧。
若說德妃與溫如春甚至是永平侯私下里沒聯系,他不信。
凰命。德妃這是打算把這凰娶回來,給兒子上位造勢嗎?
打通了這些關節,再想王貴妃中毒之事,便是順理章了。
那毒必然是出自劉院使之手,幫著德妃除掉王貴妃。
王貴妃若是死了,德妃就會上位掌管后宮,趙寅的份也就隨之抬高。
德妃素來子綿,竟還有如此心機。
大殿里氣氛沉重凝滯,大家誰也不敢吭聲。
郡王不著痕跡地看了眼韓攸寧,就很快地收回了目,斂下眼中的驚嘆。
趙宸看著旁神恬淡的孩,目中充滿了探究。
什麼都沒說,可似乎又什麼都說了。
一句不肯說德妃的不是,可句句又在說德妃就是幕后兇手。
父皇輕易不肯信他人之言,可看此時形,卻是盡然信了。
攸寧是個聰慧的孩,可的聰慧里帶著憨直,還有不諳世事的澄澈。
可此時的,卻是心思細,察人心。
吳儉領著兩個小太監進來了,帶了六只老鼠分別裝在兩個籠子里,還有兩罐熏香。
吳儉稟道,“回皇上,這熏香一罐是翊坤宮的,一罐是奴才去務府新取的。務府的劉公公說,這是為娘娘新配置好的,還沒來得及送去翊坤宮。”
慶明帝滿意地頷首。
“你便將這些熏香分別泡水,在水里泡了饅頭,喂給老鼠吃了。”
吳儉依言行事。
兩碗泡好的饅頭分別放到了兩個籠子里,籠子里的老鼠蜂擁而上,爭先恐后吃了起來。
------題外話------
第五更還沒寫完,十點之前肯定就發出來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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