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人的訓練營地，架空都要更高一些。

莫曉站在石階邊緣，往下去。

看見姜晞正把石階當躺椅、懶洋洋閉眼靠坐著。

墨綠的軍裝外套隨意披在肩后，好不愜意。

若非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提醒著這是在地下的事實，他這模樣，活像在沙灘邊度假、正旁若無人地曬太。

在他斜后方一個位置，還有一個瘦削的男人正在低頭認真填什麼表格。

瘦削男人側，一名黑得格外吸睛的壯漢正愁眉苦臉地撓著頭，出一壯的手指，時不時對著表格指指點點。

這二人側后方不遠，一群士兵帶笑坐憩，時不時閑談兩句，同姜晞一般滿不在乎的神，看得出是同一個陣營的。

姜晞前，另一群人弧形站著，對峙局面死死盯著他。

尤其為首那長臉男人，剛才那句“不要太過分了”，就是出自他口。

察覺前的被擋了大半。

姜晞長長嘆了口氣，終于睜開眼慢吞吞坐直，打著哈欠道：“喲，這不是12隊隊長晉大哥麼？什麼時候來的？”

他笑著對后的手下罵了句：“沈奇！你怎麼做事的？隊長來了也不知道醒我？！”

“隊長教訓得是！”填表的瘦削男人立馬請罪道，“咱們隊里這次能申請上清潔工的隊員名單實在太多了，一堆麻煩手續要走，我剛校對得太迷，一時沒注意到。”

沈奇笑瞇瞇站了起來朝晉微一躬賠禮道：“隊長，對不住真對不住！你看我這……實在是太忙了……哦，你們隊里的手續好像早就已經走完了吧？唉~真羨慕你們隊啊，多省心啊您說……”

說完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嗶嗶道：“哪兒像咱隊長啊，就知道榨隊員——”

話音未落，后腦勺便被旁的燕壯拍了一記，他腳步趔趄，那記躬禮也沒行下去。

“那能一樣嗎？人家12隊加上隊長也攏共才5個名額，咱們11隊有三十多個！”燕壯罵道，“想清福你可以跳隊啊！”

斜后方一群兵嘻嘻哈哈笑了起來：“壯哥，你可不能把沈哥給走！咱們這麼多人，這麻煩的流程還得靠沈哥指點呢……”

“你們這群小子翅膀了是吧？我燕壯還指點不了你們了？！”燕壯笑罵道。

“壯哥，咱們不是為您著想嗎？就您肚子里那點兒墨水，可以跳去12隊幫忙啊！他們那邊滿打滿算也就5個，去那邊干行政工作累不著您！”

11隊這邊你一句我一句閑聊。

聽著五、三十多這倆高頻出現的數字，12隊那邊眾人的臉已經越來越黑。

尤其是為首的晉。

他面皮僵，忍了半晌，才咬牙看著姜晞道：“你到底耍了什麼手段，為什麼你的隊伍里會有三十多個！”

“原來是取經來了？”姜晞雙手手肘撐在后臺階上，面龐微仰，帶著吊兒郎當的笑意，“我還真有一個通過適配測試的訣，想不想聽？”

晉愣了愣。

姜晞這小子能這麼好說話？他有點不敢相信。

“你、您真愿意告訴我們？”晉后，已經有剛申請失敗的隊員忍不住出聲詢問了。

“這是能說的嗎？”沈奇遲疑道。

他后11隊通過測試的兵們已經止不住地笑了起來。

“這不好吧……”

“隊長，可千萬別，咱們隊能承住，隊外可不這麼想……”

“對啊，搞不好還覺得咱奚落他們呢！吃力不討好！”

他們越是這麼說，11隊那邊越是好奇。

就連晉，也眸微閃，沒有阻攔隊員們低姿態的追問。

到最后，還是沈奇這個發言人似終于承不住大家的熱，見姜晞一臉無所謂的模樣，這才開口道：“訣就是——”

“真男人，忍忍就過去了。”

現場忽然陷了一片寂靜。

11隊里甚至還有人沒聽明白，晉已經怒發沖冠，厲聲道：“姜晞！你他媽敢故意耍我們？！”

“誒誒誒——隊長，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沈奇大驚，絮絮叨叨道，“咱姜隊長剛剛說話了嗎？沒有啊！話是我說的啊，您這樣直接無視我，是不是有點不尊重人……”

他左右看了看，一臉真誠解釋道：“真的，沒騙你們，訣真的是忍。當然啦，大家也不要太激，不要覺得沒忍過去就不是真男人了。其實嘛……”

他目上下打量了眼晉，捂鼻用男人都懂的眼神意會一笑：

“里那點子事兒，你不掏出來，誰知道呢？都自信點，大家都是兄弟，有什麼好惱火的呢是不是？反倒容易人誤以為惱怒呢……”

晉被他這一張說得口劇烈起伏。

后方11隊那群看熱鬧的兵已經笑著附和起來：“嗯？誰說不是呢？”

“沈哥說得沒錯，咱們就是靠忍過去的。”

“要不是把你們當親兄弟，我們才不說呢！”

但顯然，對面那群人已經怒到極點，圍攏起來，一副要打架的模樣。

而側后方11隊的人笑侃歸笑侃，一個二個看似散漫，卻都相繼站了起來。

手或放在腰間皮帶上，或到后堅的武，儼然是備戰姿勢，里胡咧咧，眼里的溫度卻漸漸低了下來。

“都干什麼呢？！”

階梯下方，場另一側，忽然有人吹了聲哨。

那人手臂上纏著一圈紅帶，上面寫著紀檢兩個大字。

看清來人，此地原本劍拔弩張的氛圍瞬間松了一個維度。

“團長讓我下來通知你們，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還沒提完的趕的！人隔壁野草營都已經出了幾天任務了！咱們獵團可不能落了后！”

說完，那人目在姜晞上溜了一圈兒，臉變得溫和：“姜隊長，團長讓您去他辦公室一趟。”

說完讓兩隊人都散開，別跟地流氓似的，自己則又匆匆離開了。

姜晞站起，沈奇立馬幫他撿起落地面的外套，重新披在他肩后。

“去見老項，可不能這麼穿。”姜晞戲謔著將服一不茍地穿戴整齊，睨了眼不遠也在臺階上歇下的晉一群人。

骨節分明的修長五指微屈，套上黑皮手套。

眸一轉，天生帶幾分輕佻的桃花眼里的神瞬間變得清正浩然。

“12隊之前到在外面散播我們走后門兒暗箱作的謠言，今兒這老紀又當著他們的面您去見團長。”

沈奇低低笑道：

“我看啊，晉他們要憋不住火了。現在還賴在旁邊不走，您一離開，準打起來。”

“怕他們不？”旁邊的燕壯哼哼道，“我一個人就能揍得他們媽都不認！”

“能口別手。”姜晞垂眸慢條斯理收著袖口，“最近要提副團長了，其他隊都盯著呢。”

說完，正離開。

后的臺階上方忽然傳來一陣悉的腳步聲。

姜晞一愣，回仰首，見高階之上，一個穿黑制服的人正雙手兜、笑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