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翟緒氣得眼鏡都瞪圓啦,就差跳起來說了:“老子高考514,自己考進去的!”
聞宴祁淡定回頭,垂眸看了蘇晚青一眼,若無其事地問:“沒參加過高考,514分是個什麼概念?”
蘇晚青接收他的信號,嘖了聲,火上澆油道:“就......一般的概念。”
“值得拿出來吹嗎?”
“反正我比他高60多分,畢了業再沒好意思提過。”
翟緒看著這夫婦倆的一唱一和,瞬間蔫了:“我他媽......”
還能怎麼辦?
友不慎,打落牙齒吞唄。
翟緒又坐了回去,重新拿起小本子,剛想投狀態,后背突然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轉過看,蘇量依又穿著那鉚釘小皮登場,手里攥著不知道從哪兒摘的花,另一朵用來砸他了。
“你的呆呢?”嚼著口香糖看向翟緒的頭頂。
翟緒不想理,哼了聲,轉過頭:“不是說嫌我煩,讓我離你遠點兒嗎?”
年后沒幾天他在酒吧撞見過蘇量依一回,確切來說是撞到那個小白臉男朋友,因為實在太小白臉了,他印象深刻,因此經過二樓走廊時一眼就瞧了出來。
那細狗看著不怎麼行,按著一個姑娘在拐角暗親得那一個帶勁兒,經過時他幾乎聽到了吧唧聲,往前走了幾步往下看,蘇量依還頂著滿腦袋小辮子在卡座上跟人吆五喝六,跟個傻子似的捂著篩盅,問人家15個6敢不敢開呢。
翟緒回了座位,給發了個微信,簡單說了下剛剛的事兒,遲遲沒得到回復,又趴到欄桿上看,原來人不是沒看到,只是懶得回他,現在已經提著酒瓶子氣勢洶洶地上來了。
怕出事,他去攔了一下,沒讓那酒瓶子干到小白臉頭上。
這算好事兒吧,省得蹲局子了,可人家不識好歹呀,眼瞅著渣男落荒而逃,下次想打可能打不到了,刀鋒一轉,回頭把氣撒他頭上了。
說他煩,讓他以后管的閑事。
翟緒實在委屈,那幾天在酒吧見,任憑蘇量依好聲好氣地跟他道歉,是裝不認識,聽不見,頭一昂就高高在上地走了。
“我說你至于嗎?”
蘇量依看他那樣,翻過欄桿上了舞臺,抬手了他的頭發,生生了撮立起來,然后笑一聲:“這樣就對了。”
翟緒不搭理,又抬手把自己的頭發捋順了。
“哎呦。”蘇量依也盤坐了下來,跟他面對面,抬手把另一朵花塞到他手里,“別氣了,我那會兒殺紅眼,敵友都分不清了。”
翟緒看著那朵萎靡的話,怪氣地笑了聲:“來的花也好意思送人,您還把我當朋友呢?”
“花是的。”蘇量依雙手合十,跟他鞠了個躬,“但道歉的誠意是真的。”
翟緒聽過這句,原話明明是“你是真的”。
莫名其妙地,他有些別扭,故作隨意地把花拿起來:“行吧,本爺大人有大量,不與你等小子一般見識。”
蘇量依了角,忍住了嘲諷的念頭,問他:“蘇晚青呢?”
“剛剛還在這兒呢。”翟緒鄙夷地看,“你不會是伴娘之一吧?”
他可想象不出來穿伴娘服再化個煙熏火燎的妝的樣子。
“當然不是。”蘇量依站起來往遠看了眼,總算在草坪上看到蘇晚青的影,再回頭,“不跟你說了,我找有事兒。”
合著不是專門來道歉的,翟緒哼了聲,沒說話。
蘇量依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就去找蘇晚青了。剛從欽縣回來,查琴之托帶了些東西過來,發消息給蘇晚青,這才過來酒店。
蘇晚青正給楊沅沅和Doris在瀑布前拍照,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轉,蘇量依從包里掏出了一沓布一樣的東西,塞到手里:“媽托我帶給你的,新婚禮。”
蘇晚青微有詫異:“這是什麼?”
“十字繡,大工程,清明上河圖呢!”蘇量依開玩笑地說完,又斂起神,“眼都熬紅了。”
蘇晚青撐開十字繡看了眼,麻麻的針腳,不知道多長時間才繡好的。
“謝謝你。”腔泛著匝匝的緒,抬眼看蘇量依,“他們在家還好吧?”
“好的。”蘇量依噓了聲,“就是周繼勝又開始打麻將了,把媽氣得夠嗆,我不會安人,那老頭子也不聽我的,你有時間的話跟他聊聊吧,男人怎麼都一個德行。”
“我知道了。”
說完這句,蘇晚青看想走,把攔了下來:“既然來了就別走了,明天參加我的婚禮吧。”
蘇量依轉過,腳尖在草地上隨意踢了兩下,偏過頭看了眼不遠蹲坐在舞臺上的翟緒,淡聲應了句:“那行吧。”
-
次日傍晚舉行的婚禮,沒有接親環節,也沒有堵門之類的活。蘇晚青化了四個小時的妝,覺人都快被釘在椅子上了,晚上五點二十,終于戴上了頭紗。
賓客安排方面都是聞宴祁和李泉負責的,在房間里等著到點兒出去,流跟楊沅沅和Doris合影,笑得臉都要酸了,唐經理過來敲門,說可以出去了。
蘇晚青從沙發上起,楊沅沅給拿來鞋子,彎腰給穿上時,蘇晚青瞧出不對勁,一把將拉起來,看到了紅紅的眼圈兒。
愣了一下,啞然失笑:“哭什麼?儀式還沒開始呢。”
“我也不知道。”楊沅沅抹了把眼睛,繼續彎腰為穿鞋,“剛剛聞總給我發消息了,說草地松,怕你穿高跟鞋走不穩,讓我多扶著你點兒。”
蘇晚青被說得心底也有些泛酸:“他對我好,你應該開心呀。”
楊沅沅穿好鞋站起來,兩個人對視,淚凝于睫,似乎有千言萬語,但最后只是抱了蘇晚青一下,輕聲說:“要一輩子都幸福啊。”
明明吃了那麼多的苦,自己卻一點兒都不覺得苦,楊沅沅之前都想象不到,究竟什麼樣的結果才配得上蘇晚青這小半生的顛沛流離,明明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可娘家的人卻一個都沒來。
“他以后要是對你不好了,我就算是坐牢也要打斷他的。”
蘇晚青回抱著,笑了聲:“這事兒不用你手,我自己來。”
......
走出酒店套房,蘇晚青戴著頭紗,全程由楊沅沅和Doris一左一右地扶著,穿過走廊的紅地毯,下了電梯,穿過花園,最后停在了一扇黃玫瑰搭就的圓形拱門前。
拱門上有純白的紗簾,看不清那頭的景,耳畔的音樂聲緩緩流淌,翟緒的祝詞說得還是不太順暢,說一句停半秒,最后一句“有請新娘登場”落下,楊沅沅把捧花塞進了手里,旁邊的Doris也忍不住激。紗簾掀開,蘇晚青捧著花獨自走上前。
小徑旁的椅子上座無虛席,所有人都回頭看,而蘇晚青過眼前的頭紗,只能看見不遠舞臺中央朦朧的人影。
聞宴祁穿著黑絨西裝,大約是為了跟的緞面婚紗相配,芝蘭玉樹中多了幾分矜貴,兩人隔著人對,還未看清他的眼神,然后就瞧見聞宴祁大步朝走了過來。
這和昨天排練的流程不一樣。
待他走到邊,探出了自己的臂彎,蘇晚青才悄悄拽了一下他的袖:“你干嘛走過來啊?”
聞宴祁隔著層紗絨袖套了下的手指,嗓音低啞:“突然覺得這個環節不好。”
“為什麼?”
“我不需要你走向我。”聞宴祁將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彎上,話又說得沒頭沒腦,“以后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一步都不讓你多走。”
“......”
兩人的悄悄話沒人聽見,可旁邊的人看到這一幕,還是不知所謂地鼓起了掌,翟緒嫌聞宴祁壞了規矩,在舞臺上急吼吼地拿著話筒大喊:“大家看看這個上不得臺面的新郎,以后這兩人的家庭地位如何,一目了然啦。”
話音落下,臺下響起一片笑聲。
蘇晚青也笑,但無論如何,聞宴祁能來接,心底的張都松弛了幾分,挽著他的胳膊一路走過去,瞧見的人全是認識的,李泉和謝藍坐在一起,蘇量依獨自坐在后排,客戶部的人手舞足蹈地為吶喊歡呼,陳柱也罕見地穿上了西裝,還有梁蔚輕和沈梳音......
小姑娘舉著相機,盡職盡責地像婚禮攝像,不停地喊:“晚青姐看這里!晚青姐停一下......”
還是梁蔚輕抬手制止了,輕聲道:“等人上了臺你再拍。”
蘇晚青抿笑了會兒,挽著聞宴祁的臂彎走上了舞臺。
翟緒終于找回了自己的主場,開始磕磕絆絆地走流程,詞兒說到一半的時候忘了,停了好幾秒鐘,沈梳音在下面起哄:“這主持人哪兒請得啊?太不專業了吧!”
“去去去!”
臺下都是人,而且規矩是聞宴祁先壞的,翟緒也不再糾結,讓旁邊捧托盤的禮儀小姐把自己皺的臺本拿上來,照著念,總算把那一大段文縐縐的話順了下來。
蘇晚青全程憋著笑,好在有頭紗擋著,旁人也看不出來。
到了換戒指的環節,禮儀小姐將兩個戒指盒端了過來,蘇晚青打開看,還是之前給聞宴祁買得那枚。
著聲音,看向聞宴祁:“你不說重新買了副對戒嗎?”
“買了。”聞宴祁長睫垂下來,托起的手指,語氣莫名有些霧氣似的廖遠空曠,“但還是想戴你送我的。”
蘇晚青低頭看,他給戴上得又是新鉆戒,應該是他之前提過的,會再送一枚讓戴出去不會有負擔的結婚戒指。
吸了吸鼻子,小聲道:“又浪費錢......”
聞宴祁隔著頭紗看,輕輕地笑:“不浪費,為老婆花錢就是賺錢的意義。”
兩人在臺上說著小話,仿佛不是在婚禮現場似的,翟緒覺自己沒有得到尊重,舉著話筒三兩步走了上來,“喂”了幾聲:“帥哥,能聽到我說話嗎?”
蘇晚青笑著看向他:“你說。”
“我都說三遍啦!”翟緒重復,“掀頭紗,接吻!”
已是春初,周圍都是花團錦簇,空氣中漂浮著花香,被瀑布的水汽浸潤了一遍,是氣彌漫的春天,仿佛連晚霞都添了幾分浪漫。
聞宴祁掀開頭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蘇晚青盤了頭發,素白的臉蛋完全暴,白開水一般的妝容致,帶著珍珠耳環,長長的垂下來,幾乎到頸窩的距離,肩頸線干凈漂亮,就這麼笑盈盈地看向他,得像是從夢里走出來的一樣。
翟緒看這兩人一不,又開始著急cue流程:“親啊。”
說完他又把話筒撇開,低聲警告了句:“快親,裝純!”
聞宴祁也不理他,專心致志地看著眼前的人,眼睛好看,鼻子也可,像花瓣一樣,是某種他說不上的,有點橘調,又的。
原先游刃有余的事,到了眼下,他突然有種類似于近鄉怯的緒。
蘇晚青看著他略微怔忪的眼神,藏在婚紗擺下的手指還輕輕地了一下,仿佛是在確認什麼——
“過來呀。”
好笑地仰起頭,挑釁一般地看他:“你想悔婚啊?”
聞宴祁回過神,眼底出笑意:“悔什麼?”
“悔......”
話還沒說完,有人已經俯下來。
耳畔是雷鳴般的掌聲和起哄,蘇晚青閉上眼睛,雙手僅僅抓著聞宴祁的手臂,熱的氣息織,聽見他低啞卻鄭重的聲音——
“跟你結婚是這輩子唯一不可能后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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