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走後,裴闕又細細回想了下安芷的話。
「順子,你走近點。」裴闕對順子招下手,「你說安芷的話,是想讓我去見,還是不見呢?」
順子沒那麼多彎彎繞繞,「既然安小姐說不想,那就是不想唄,肯定是您昨晚太唐突了,惹安小姐生氣了。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安小姐比一般子豁達多了,您等過兩天再去找就行。」
「你真覺得過兩天就行?」裴闕怎麼覺順子的話不可信呢。
「我就是這麼覺的,爺您自己拿主意就好。」順子可不想摻和進主子的里,畢竟他家主子是真的很記仇,「爺,您還是先想想今兒上朝時的事吧,還有昨晚,那麼大的事,您真的不和老爺說嗎?」
今早上朝,皇上就下令要嚴查刺殺的事,並且把這事給錦衛去辦。
錦衛里有個林帆是裴闕的死對頭,本來都被降職了,結果最近又復原職。
只要有林帆在,不管春風樓的事要不要嫁禍到裴家頭上,林帆都會給裴闕找點麻煩。
對於林帆這個人,裴闕並不擔心,兩人是老對手了,林帆什麼樣,他心裡門兒清。
最要的,還是昨兒五皇子慫恿他去春風樓救人的事。
聽到外頭有拐杖和腳步聲,裴闕趕忙收神回來,抬頭時看到他父親緩步進來,忙給順子遞了個眼,讓他出去。
「父親。」裴闕從書桌後走出來,親自為他父親倒茶,「您今兒個,怎麼有功夫到我這兒來了?」
裴懷瑾雖然退下了,但心思還在朝堂上,畢竟如今的時局太,裴闕又還沒在朝堂上站穩腳跟,他便不能徹底放心。
裴懷瑾冷哼一聲,瞥了眼裴闕,白花花的鬍子抖了抖,「昨晚的英雄當得可好?」
裴闕聽得出父親是在反諷,這會可不敢和父親吵起來,好聲好氣地道:「沒當英雄,就是巧。」
「巧?」裴懷瑾氣得拍桌子,「昨晚若不是我的人直接把春風樓燒了,又把那些刺客解決掉一半,你以為你能那麼輕鬆回來?」
昨晚的大火燒得離奇,裴闕還以為是刺客放的,但現在想起來,刺客放火只會更快地吸引城防軍的注意力,所以如果是刺客放火,應該是在殺了裴闕后再放火。
現在聽父親這麼說起來,裴闕才發覺有些事是他想得簡單了。
元宵燈會,是萬戶人家一起出門的時候,春風樓又是京都里最有名的酒樓,所以不應該只有元家的人盯著春風樓才對。
也就是說,昨晚潛伏在春風樓的勢力有很多,元家是不可能把春風樓里的人都滅口。
只能說,他是關心則。
看兒子不說話,裴懷瑾長嘆一聲,「我來找你,不是想責怪你,是想問問你,殺你的刺客,有沒有頭緒?」
裴闕目微凝,看向庭院外,過了會收回目,把五皇子跟他說的幾句話,再轉述給父親,「從昨晚到現在,我一直都在想這個事,我實在是找不到一個理由,去說服自己不懷疑他。」
裴懷瑾老謀深算,見過的人遠比裴闕要多得多,他從袖兜里拿出一封未燒完的信,放在桌上,淡淡道,「這是我的人在一群去往西北的刺客上截獲的,你自己看看。」
裴闕打開拿半張信紙,上面只有三個字——裴鈺殺。
「有人要去西北殺裴鈺?誰?」裴闕眉頭皺。
裴鈺對於裴家而言,是留著做後手,若是京都裴家有個萬一,還能靠西北的裴鈺置之死地而後生。可現在卻有人,打算徹徹底底地把裴家給滅了,這讓裴闕坐不住了。
裴懷瑾沒說話,而是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五字。
很明顯,一個五子就能表明份的,只有五皇子李達一個人。
父親都說是五皇子,那就跑不了了。
昨晚裴闕已經大悲過,這會他在看到那個五子,心裡一時半會還沒有什麼覺。只是看著茶水慢慢變乾的時間裡,他覺到五臟六腑都在搐,疼得厲害。
「裴闕,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說過一句話。」裴懷瑾捋著白鬍子,慢慢道,「與人往要亮眼睛,做人做事莫太講義氣。你是在刀影里討生活的人,能信任的人只有你自己。五皇子這人,城府太深,野心太大,不是個能容人的人。他知道八皇子有勇無謀,也知道十二皇子年無知,明年上這兩位爭得最厲害,可皇上卻一個都沒考慮過。所以他也知道,如果他有機會登基,最大的麻煩不是皇子之間的爭鬥,而是來自我們這種世家大族的威脅。」
頓了下,裴懷瑾見兒子表痛苦,知道這是了他痛點了,但該說的話,他還是要繼續說,「的的確確是五皇子要殺你,所以呢裴闕,你打算怎麼做?」
一直以來的朋友要殺自個,而且是趕盡殺絕地殺。
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他既要殺我。」裴闕忽然彎,又重複了一遍前面的話,「他既要殺我,那我……只能殺回去了。」
事已至此,分已斷。
難了一晚,便夠了。
正如他父親說的一般,他知道李達的許多不堪,也是見過李達最卑微時候的人。
試問一個人從卑賤到高位,又怎麼會再願意回憶以前卑賤的日子呢。
裴闕就像李達的一面鏡子,只要李達看謝裴闕,就能想到他最忍無奈的時候。
只不過,李達太心急了。等他真的登上高位再來殺裴闕,那會都不一定能功,更別提現在李達連皇位的邊邊都沒到。
裴懷瑾看兒子不糾結於過去,滿意地點點頭,「既然你看開了,那往後你也要記得別心慈手。」
「我不會的。」裴闕之所以會那麼難,就是心裡太看重和李達的分,之前有多信任,現在就有多防備,「不過五皇子藏得深,我之前讓順子去查過一段時間,但什麼都沒查到。」
「順子手是不錯,但……憨了點。」裴懷瑾起站了起來,一邊往屋外走,一邊道,「跟我來吧,這些東西,也該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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