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玨狠狠了口煙,煩躁地拿出手機,撥出了個電話。
周文源接得很快,聲音一如既往地欠打:“Hello,玨哥,是不是想我了。”
陸玨沒說話。
擰眉著漆黑的夜空發呆。
“玨哥,你還在聽嗎。”
周文源又了他一聲。
“嗯。”
陸玨低啞地應了聲,將煙頭摁滅了,才重新開口:“磚家,我問你一下,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覺。”
聞言,周文源夸張地“嘶”了聲:“玨哥,你不正常,算算也就半個多月時間吧,你問過我多回這種兩問題了。”
“老實代,你是不是春心漾了。”
周文源說得怪不正經的。
還著幾分猥瑣。
換往常,陸玨早就懟他了。
但這次陸玨沒有否認。
現在他只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迫切地想證實心中那個想法到底對不對。
陸玨自然也知道問周文源這個花花公子什麼是“喜歡”不太靠譜。周大公子今天可以喜歡A,明天就能對B無法自拔了。
他的喜歡比天氣變化還快。
可陸玨好像也沒其他人可以問了。
周文源沉默了幾秒,突然罵了聲臟話,“我胡說八道還說對了啊!”
“……”
“玨哥,誰啊。”
“這不是重點。”
陸玨煩躁地將額發朝后捋了下,低沉著說:“你只要告訴我喜歡是什麼覺就行了。”
“行啊,周教授今天就給您上一課。”
周文源十分樂意給“沒的殺手”陸玨傳道授業解。
他故作深沉地說:“其實喜歡這個玩意兒,說起來很飄忽微妙,每個人的覺可能都不同。”
“但我覺得吧,其實喜歡就是一種很直觀且常見的。”
他說到這里故意賣關子地頓了下,直到陸玨不耐煩地催促了聲,他才繼續說下去。
“其實食也,說到底喜歡一個人就是食。”
“一種不可控制的食。”
短短一句話,被周文源像是念詩一樣,說得抑揚頓挫。
陸玨:“?”
周教授還在發表他的演講:“就那種看到那人你就覺得很,你就想吃掉的沖。”
陸玨:“?”
陸玨突然就后悔了。
再怎麼病急投醫,也不該找周文源這不靠譜的。
滿跑火車,沒一個字可以聽的。
和周文源通完電話后,陸玨本沒任何豁然開朗的覺。
反而越來越迷惘了。
他依然不確定,他對宋折意到底是什麼想法。
*
夜已經很深了,遠的燈火已經熄滅了很多,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一些亮,浮在這緘默的城市里。
陸玨裹著一夜的清寒,回了病房。
陸老爺子躺著的里間,已經關上了,燈也熄了。
他剛想過去看看老爺子,倏然腳步一頓,轉眸朝著病房大廳的沙發上瞥去。
宋折意竟然還在,低垂著頭,坐在沙發上。
這麼久過去了,好像沒有過。
陸玨在門口站定一瞬,猶豫了下,正要開口問怎麼還沒回家,就看到一滴淚水直直落了下來,侵染在了的子上。
立刻泅染出小小的一滴深濃。
一直垂著頭,似乎哭得很傷心,纖弱的肩膀不時一下。
陸玨腦子中嗡地響了聲。
那一刻,似乎什麼想法都消失了,只有一個念頭在腦中閃回。
兔子怎麼又哭了。
誰惹了。
還沒想到下一步要怎麼做,腳步已經不控地朝著快步走去。
聽到腳步聲,宋折意肩膀一下僵住了。
趕手抹掉了眼淚。
除此之外,再沒其他作,依然低垂著頭。
哭了好久了。
知道自己現在的眼睛肯定腫了,只要抬頭,陸玨一定就能發現。
宋折意不想哭的,不知為什麼,想到讓陸玨生氣了,就好氣惱自己。
恨不得有一扇任意門,回到一個小時之前。
不讓陸玨遇上郁寧。
看得出來,其實陸玨不喜歡郁寧。
至于為什麼不喜歡,歸結為郁寧說話的語調,有些惹人煩。
那時,聽著郁寧小意,又用一種略帶挑釁的口吻對陸玨說話,其實心中就有些不滿。
只是礙著從前的同學誼,不好表達出來。
以陸玨的脾氣恐怕更不了。
胡思想間,陸玨已經朝著靠近。
宋折意覺到了,了,似乎想將自己藏起來,但是只是徒勞。
陸玨停在了面前。
看到了他的鞋尖,同自己的不過寸尺遠。
“宋折意,你怎麼哭了?”
陸玨問。
宋折意覺眼淚又有泛濫的趨勢,依然地說道:“我沒哭。”
陸玨嘆氣了聲:“我都看到了。”
“兔子老師你說說發生了什麼了,我看看能不能幫你。”
說著,他聲音一頓,想到了什麼,眉心上染上點戾氣,他不爽地問:“是因為剛剛那個人嗎。”
“不是!不是他!”
宋折意立刻矢口否認,怎麼可能會因為郁寧哭。
“那是為什麼!”陸玨咄咄人,非要個答案。
宋折意沒辦法,只得說:“是我家事。”
又下意識選擇了說謊。
不能讓陸玨知道,是為他哭的。
陸玨眉頭舒展了幾分。
想到了宋折意出去接的那通電話,當時神看起來很慌,他猜測道:“你媽媽打來的嗎。”
“是。”
“那你們說什麼了?”
陸玨像是引小孩子一樣,極有耐心地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引導著,說出心中的難過和苦悶。
宋折意咬了下:“懷疑我了,所以我說了我們兩人結婚的事,不開心了。”
陸玨愣住了。
所以,他還是牽累到了宋折意。
“這事是我的錯,我們這樣,我應該給你家人一個代的。”
宋折意甕聲甕氣地回:“不用,我能解決。”
陸玨不說話了。
他不喜歡宋折意總是這麼拒他千里之外。
看到宋折意單薄的肩膀又忍不住抖了起來,看起來那麼脆弱。
陸玨心中的那份不甘、不爽又消退了,心中只剩下對宋折意的憐惜。
他想給掉臉上的眼淚,看著閃著盈盈大眼對他笑。
于是他又朝著宋折意靠近一步,輕聲:
“宋折意。”
宋折意應了聲,他又輕聲說:“你抬頭看看我。”
宋折意不想讓陸玨看到自己哭得狼狽的樣子,覺得很丟臉,也覺得自己矯。
“不要!”
下意識就拒絕,“你有什麼好看。”
陸玨忍不住磨牙笑了下。
即便是傷心的時候,宋折意也在嫌棄自己啊。
宋折意不配合,他就單膝點地,在面前半蹲了下來。
低下頭去看的臉。
就一眼,陸玨心就揪了。
這是哭了多久,那雙靈的杏眼都哭腫了,睫被淚水打一縷一縷的,鼻尖也是通紅的。
應該是不想發出泣音,牙齒咬住了的瓣,本就天生紅潤的上,烙下一圈艷得刺眼的痕跡。
太白了。
臉上一點痕跡就分外顯眼。
陸玨怔怔看著,突然就忘了他想要做什麼了。
忍不住一直盯著那張哭過的面頰看,嚨不控制地上下滾。
之前在天臺上,周文源說喜歡的覺就是一種不可控制的食。
那時候,陸玨覺得好笑。
喜歡和食能有什麼關系,人又不是食,如此鄙的形容,算得上哪門子的喜歡。
此刻,他卻約有些明白了。
或許,食不止面對食才會產生。
對人也同樣會有。
此刻,面前的宋折意,讓他覺得腸轆轆。
和心都很。
怎麼都填不滿。
陸玨倒吸口氣,豁然明了了。
他認命了。
他承認他栽了。
他不是控,他只是對宋折意分外上心。
的,的臉,哭泣的表,的每一分每一毫,都能他的心弦。
他喜歡眼前這個哭得很傷心的孩。
他,陸玨。
喜歡宋折意。
哪怕宋折意多喜歡的“心上人”,他總有一天會讓忘記那人。
從此,心里眼里只有他陸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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