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 林薇跟秦浚生一起上網搜《中華詩詞年大會》,仔細研讀報名須知。
報名方法:【關注節目組微信公眾號-提報名表-初篩、電話面試、線下選拔-確定全國海選百人團……】
【要求:15-20歲的青年。在學高中生/大學生。業余古詩詞好者……】
【海選地點:南京廣播大廈。全國決賽地點:北京央視大樓。】
【最好有相應的指導老師推薦。】
報名流程倒是不難。難得是:怎麼把參加詩詞比賽和高三學習時間給協調好?
作為一中本屆學生會主席,秦浚生手上的人脈很廣泛, 他立即聯系上了前年參加過《詩詞大會》的那位校友,問了問的參賽況。
這位校友是上屆的學姐, 介紹道:“我是通過語文組的廖秋月老師指導推薦,參加了這項全國的詩詞比賽。”
“廖老師跟我說了, 初篩和電話面試都是線下舉行的, 可以自己和導演組聯系時間。通過選拔以后, 再和導演組聯系上節目的流程。”
“一般是兩周錄制一次節目,初賽和海選賽的地點在南京,錄制時間是周末上午。決賽是寒假期間在北京央視大樓舉行……基本不會影響高三的學習進度。”
這位學姐通過了本市海選,但是止步于省24強海選, 沒有拿到全國比賽的門票。
林薇算了下時間, 半個月空去一趟南京錄節目, 還是能行的。而且一中向來鼓勵學生參加各種社會競賽, 只要和徐老師打一聲招呼, 想必徐老師也會支持的決定。
關鍵是:太需要這100萬了, 讀書花錢是個無底,不想錯過任何發財的機會。
本屆詩詞大會最后報名截止日期是九月末。秦浚生幫填寫好了報名表,通過公眾號遞給了導演組進行審核。
【林小姐, 恭喜您報名功。】
【導演組將會在10個工作日以聯系您參加海選!】
公眾號發來了兩條回復,林薇和秦浚生對視一眼,他們互相看見了對方臉上的笑意。
“浚哥, 我會好好加油比賽的!”林薇比劃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語文這門學科是的皇后, 和語文相親相了十幾年, 從來不鬧別扭,不會考差分。
秦浚生當然相信的實力,他還有一樣東西要給:
“薇薇,你過來,我給你個禮。”
***
小小的藍盒子上印著【高度近視專用】。
林薇一看就樂了起來:“浚哥,你怎麼知道我的近視度數啊?”
萬萬沒想到,秦浚生第一次送給的禮,居然是一對1000度的超薄形眼鏡!
“我當然知道。”秦浚生笑。他去年不小心踩壞了的眼鏡,還賠給了一副霧霾藍的狄亞爾眼鏡,放在了的桌上……林薇至今都不知道這件事。
“可是無功不祿,你忽然送我這麼昂貴的禮,我沒理由收下呀。”林薇知道拿人手短的道理,何況這眼鏡盒子上印著德文,肯定是不便宜的外國牌子。
“你既然要上電視參加詩詞比賽,那麼形象管理很重要。佩戴形眼鏡,可以讓你的臉部更好上妝。”秦浚生一五一十介紹道:“而且這幅眼鏡并不是我買的,是我媽買的。想讓你做的時裝模特,所以提前給你配了一副。”
原來是何阿姨買的眼鏡。那難怪——何阿姨確實打算讓當時裝模特來著,柜間弄了幾十套時尚。
林薇不再拒絕他的好意,打開形眼鏡盒子,從里面挑出了一片的鏡片,按照說明書上做,將鏡片放在了指腹上倒扣小碗狀,再撐開眼皮,往里面懟進去。
鏡片剛一到眼球,本能反應眨眼,淚水一下子流了出來。
好酸好!從未佩戴過形眼鏡,再試了好幾次,還是戴不上,淚水都糊滿了餐巾紙。
“形眼鏡怎麼這麼難戴?”林薇吸了吸鼻子。
“我來幫你戴吧!”秦浚生都看不下去了。林薇眼尾紅紅的一片,看上去好像一只小兔子了欺負。
“麻煩你了。”林薇宣告投降。
秦浚生站了起來,他半彎著腰,一只手拿起形眼鏡,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將的上下眼皮輕輕撐開,再輕輕了上去……林薇還是忍不住眼淚嘩啦啦直流。
這一哭,連他的手指上都沾滿了的眼淚。
“浚哥,我好像不太適合形眼鏡?”的眼球實在太敏了,哭的眼睛都要腫了。
“你別老想這件事,分散一下注意力。”秦浚生從容不迫地命令道。他再一次拈起薄薄的一片眼鏡,子靠的很近,臉頰幾乎在了的額頭上。
林薇臉上一紅,秦浚生溫熱的吐息,就在的上方徘徊,弄得額頭上都了起來,甚至張到不過氣來。
這種時候就要分散注意力,只好沒話找話:“浚哥,你怎麼知道我擅長古詩詞的?”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語文很好。”秦浚生不假思索道。
去年期末考完語文,他寫不出來的那道古詩詞題目,是一口報出來了答案:“山月不知心底事,這是一首描述暗的詩啊!”“詩人是怕被人知道,又怕不被人知道。”
從那一天開始,他就知道5班有個生名林薇,能把古詩詞解讀得淋漓盡致。
“浚哥,你知道嗎?我從小就喜歡古詩詞。”林薇太張了,還在沒話找話:“我的名字里有個薇字,你知道這是出自哪首詩嗎?”
“不知道,你說說看?”他勉強幫戴上左邊鏡片,還剩下右邊的沒戴。
“是《詩經.小雅》里面的《采薇》篇。”的名字是自己起的,因為最喜歡這首采薇。
“那你背給我聽聽看?”秦浚生有意讓別這麼張,所以順著話往下接茬。
“好。”
清了清嗓子,背誦了起來——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8歲以前,爸爸媽媽還沒離婚那會兒,住在程家的大別墅里,爸爸強迫背過很多古詩詞。
程家是赫赫有名的書香門第,的爺爺都是飽讀詩書的醫學教授,程家孩子的教育從小抓得很。從剛學會寫字開始,爸爸就堅持讓接傳統的國學啟蒙教育。
五歲背千字文三字經,六歲背唐詩宋詞,七歲時還背了全本《詩經》。那真是一段好的年時。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這是《采薇》中的一段名句。8歲改名換姓的時候,自己選擇了“薇”字當新名字。
“這是很的一句詩。”秦浚生評價道,接著問道:“這句詩是什麼意思?你介紹一下?”
“古詩詞最講究含蓄意境,這四句詩,是用楊柳和雪花來比喻時間的流逝。”
盡量集中注意力講解這首《采薇》,但巍巍的聲調起伏,還是暴出了張尷尬的心。
秦浚生記了下來,他終于給戴好了形眼鏡,再往下一看,林薇眼神慌,額上約冒出了汗珠子,臉頰紅的像個小蘋果似的,連脖子耳都紅了……
他不好笑道:“薇薇,你張什麼?難道你害怕我欺負你嗎?”
不是害怕……
抬頭對上他的目,真是一雙深邃而清醒的眼睛,他真正是那種年老的人,從來不會彷徨迷不解。
可他偏偏對那麼溫,這種溫會產生很多無端遐想。
回過神來,林薇立即從沙發上站起:“浚哥,時間不早了,我要坐公車回去了,下午還要趕回學校見徐老師。”
說完,打開房門一下子沖了出去,好像是從秦家落荒而逃。
秦浚生著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是半個月沒見了,怪想的,所以想給一件小禮聊表心意。
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張害,還哭了他一手的眼淚?
他剛才……是不是嚇到了?
***
下午回到學校,林薇整理好心走進教學樓,想跟徐老師打個招呼:我要參加中華詩詞比賽。
但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停住了腳步。
沒想到大周末的下午,徐老師的辦公室里還有一個人在。
蔣杏珺的聲音是那種很有特的呢喃細語,林薇一聽就知道,是在里面跟徐老師說話。
“老師,下周9月20日是秦浚生的18歲生日,我想放學后帶幾個同學去他家給他慶祝生日,希您批準。”
徐老師打量著面前的蔣杏珺,副班長關心班長本來是一件正常的事……只不過,他還聽到了一些流言蜚語,是關于某種不正當的同學關系。
于是問道:“蔣杏珺,你去秦家,只是給秦浚生過生日嗎?不是要去他家做別的什麼事?”
“什麼、什麼別的事?”蔣杏珺咬了咬牙,但臉上的紅暈出賣了的心思。
徐老師嘆息一聲:“我聽你的母親說,你想考清華大學的播音主持專業。你的各方面條件都很適合當主持人,千萬別在高三這一年栽了跟頭,也別把心思放在不該放的人上……你懂老師的意思嗎?”
“徐老師,我只是想給他慶祝18歲的人宴。”蔣杏珺小聲反駁道。
“如果你們只是普通同學關系,老師當然會允許你去給他過生日。”徐老師語重心長道:“怕的是你去想那些不該想的念頭,耽誤了學習,也耽誤了人生前途。”
“……”
蔣杏珺默不作聲,徐老師真的是好敏——
確實是想在秦浚生的生日宴上告訴他:班長,我喜歡你,我暗了你整整兩年,我想和你在一起!
徐老師最后道:“這件事,我不允許你去。你還是打電話給秦浚生祝賀生日吧。有些心意不必當面傳達。”
***
冷不丁,辦公室里沖出來一個人,差點撞到門口的林薇。
“副班……”
林薇沒想到蔣杏珺出來的這麼快,他們這是談崩了嗎?
也不是有意要聽的。正愣著不知所措,蔣杏珺一把拉過了的手,一路把拉到了樓下的場上。
夕西下,塑膠跑道上只有們兩個生在徘徊。
一開始,蔣杏珺還能忍著不哭出來,但繞著場走了一圈后,開始哭,哭的那麼不能自已,那麼傷心不堪……
哭的連林薇都到了一陣心酸。
雖然懷總是詩,不過大多數的詩句無疾而終。
哭完了以后,蔣杏珺下意識牽住了的手,蹲坐在一個籃球框下,木木呆呆地盯著地上的螞蟻看。
林薇也蹲下來,陪著一起看螞蟻。可能馬上要下雨了,小螞蟻們排隊搬家,連了一條彎彎曲曲的黑線。
“林薇,你見過秦浚生嗎?”蔣杏珺忽然問道。
“見過的。”上午還收到了他的禮,人生中第一副形眼鏡。
林薇干脆坦白道:“副班,剛才你和徐老師說的話,我站在門外都聽到了。你真的很喜歡秦班長嗎?”
蔣杏珺點了點頭,喜歡他足足有兩年了。
上高一的時候,秦浚生參加了學校的籃球隊,他是隊里的主力中鋒,是籃球隊的拉拉隊隊長。
每次秦浚生出去參加籃球比賽,都是領著隊員們前去助威喝彩。他在前方揮汗如雨,在后方搖旗吶喊。
那時候,就已經很喜歡他了。這種喜歡就是看見他,眼睛就長在了他的上,連夢里都是他打籃球的影子。
到了高一下學期,一中和四中舉行了籃球聯賽。當時幾個四中的混混把堵在了墻角邊上,是秦浚生發現被四中的人威脅了,還帶領一中的人和四中的學生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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