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農家秋忙的時節,此時清河村的百姓卻都往村北的姜家張著。
先是幾個騎著匹高頭大馬的豪奴開路,隨后一輛馬車緩緩而來。那馬車明玉寶蓋,珠簾漫卷,就連拉車的馬都是金轡銀勒,說不盡的奢華富麗。
有不知道況的就問,“這是誰啊,姜家還有這樣的親戚?”
“那是姜家的兒,好像姜云珠,聽說早年被賣了出去,幾年不見,誰想到竟了侯府的夫人,真真是人上人,富貴不同凡響了。”有人嘆的說,不知是嘆姜云珠的命運,還是嘆自己怎麼沒有這麼個好兒。
馬車在姜家門口停下,五六個丫鬟婆子立刻上前,簇擁著一位公子跟一個窈窕麗人進了院子。
驚鴻一瞥,眾人看到了那公子跟麗人的容貌。
“那就是侯府的公子吧,長得可真俊!”
“我瞧著姜家姑娘才好看呢,嘖嘖,就好像神仙娘子一般,怪不得能做侯府的夫人。”
“姜家怎麼生出這樣的兒來的?”
……
眾人又羨慕又嫉妒,議論紛紛。人群中,姜云秀咬牙關,幾乎咬出來。這馬車,這富貴,甚至那個神俊朗的男人,本來也能擁有的,只要……
“是娘對不起你們,你們就選一個吧,是留下還是走,都是命。”陳氏淚眼婆娑的把兩只手向前方。的兩只手里,各攥著一只出一點的枯樹枝,兩樹枝長短不一,誰選中那長的樹枝,就留下,誰選中短的,就要跟人牙子走了。
眼前發暈,姜云珠定了定神,看清了眼前的東西。
三間泥瓦房,以及一個小小的院落,既真切又有點陌生。這好像是剛來這個世界時住的那個院子,怎麼回事?不是已經嫁人,了安平侯府的夫人嗎?
“云珠,你的病還沒好,你先選吧。”陳氏道。
姜家有兩個兒,大兒姜云珠,今年十六歲,二兒姜云秀,今年十五歲。兩個兒,手心手背都是,陳氏都疼,可是現在沒辦法,只能賣一個。
其實陳氏偏向讓沈云珠留下,因為前些日子剛生了一場大病,人都燒的糊涂了,若是再被賣出去,肯定很難活下來。
可是一想到留下,姜云秀就得走,陳氏又恨不能把剛才的話收回來,一個也舍不得。
姜云珠看著陳氏手里那兩樹枝,卻終于確定,這確實是剛穿越到這世界那會兒。
這兩樹枝,清楚記得,左面那是短的,右面那是長的,當時就選了左面那,然后被賣進了安平侯府當丫鬟。
一去就是七年,所有事都歷歷在目,可是怎麼,又回到了這時。
黃粱一夢?
姜云珠有些遲疑。
旁邊卻有人不耐煩了,“快點吧,都什麼時辰了,我還等著回去呢。”一個涂脂抹的婦人先是催促姜云珠,隨后又對陳氏道,“妹子,我說你也別哭了,六兩銀子真的不了,你到打聽打聽,現在二兩銀子就能買一個大姑娘,多人想賣都賣不出去呢!
我這不是看你這倆閨合我的眼緣嗎,不然能給你這麼高的價兒?”說到這里,婦人眼珠一轉,拉起陳氏的手熱切道,“妹子,要我說,還什麼簽,你不如把兩個都賣給我,們跟著我,好日子在后面呢,不比跟著你挨凍強?
十三兩,兩個一起賣給我,們有了生路,你們過得也松快些不是。”婦人越說越激。姜家這兩個兒長得太可人了,十五六的年紀,就像早上桃花上的珠一樣,只要買到,轉手就能賺上一筆。
陳氏趕狠命的搖頭,賣一個是無奈,賣兩個,就是喪了良心。
婦人希落空,心中暗罵,死腦筋,上只催促道,“那就快些吧,到底哪個賣給我?”
陳氏看向姜云珠,示意讓選。
此時姜云珠已經回過神來,不管那是夢還是什麼,日子還是要過的。
猶豫片刻,把手向陳氏左邊那只手。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原主死了,用了人家的,也該回報人家父母一點。況且,如果一切真如夢里一般,已經經歷過一次了,這次應該會簡單些。
旁邊,姜云秀卻面劇變。就在剛才,經歷了一次人生從大悲到大喜的轉變。不敢相信,上天真的給了一次重來的機會,這次,絕不會窩在山村里當一個農婦了!
要富貴榮華,要錦玉食。
只要拿到左邊那樹枝,就會被賣進安平侯府,然后擁有姜云珠以前擁有的一切。
不止一次肖想過,現在終于要真了!
想到這里,先姜云珠一步,一把抓住了陳氏的左手,“娘,我選這樹枝。”著激興的說。
“云秀。”陳氏驚詫。并不知道手里的樹枝哪長,哪短,可是現在姜云珠在選,已經選中了左手這樹枝,姜云秀搶什麼。
其實并無惡意,但姜云秀卻好像到了刺激,忽然高聲怨惱道,“娘,為什麼讓姐姐先選,就不能讓我先選嗎?”
是的,姜云秀怨恨陳氏。上一世留在陳氏跟姜城邊,孝順他們,照顧弟妹,甚至聽他們的話,嫁給了許青山那個窩囊廢,可他們呢,他們念念不忘的始終是姜云珠。
想在做什麼,念著吃飽穿暖沒有。
其實人家每天在安平侯府里吃香的,喝辣的,他們卻在村里每天吃糠咽菜。
所以算什麼,的付出又算什麼?
及等到姜云珠回來,了貴夫人,他們眼里就更沒有了。
同樣是兒,他們就這麼對待?
這次一定要頂替姜云珠,過那種富貴生活,無論誰都不能阻攔,不然就跟拼命!
越想,姜云秀越覺得憤懣,直接著陳氏的手,把手里的樹枝了出來。
陳氏被的手生疼,難以置信的看著姜云秀。
姜云秀卻沒管,只看著手里的樹枝,是短樹枝,真的是短樹枝,那一切都是真的,就要做侯府夫人了。
姜云秀紅了眼圈,臉上卻在笑,看起來有種異樣的扭曲。
陳氏只覺得眼前的姜云秀十分陌生,好似本不是的兒。
姜云珠也注意到了姜云秀的異常。在大家的普遍認知里,被賣出去就等于苦。好點的,被賣到富裕人家當丫鬟,輒被打罵,生死都由人家,低賤的很,運氣差的,直接被賣進窯子里,那一輩子就毀了。
夢里被賣到安平侯府,其中的辛酸不足為外人道。
所以才想著,還是選那短樹枝算了。
現在呢?姜云秀之前不是很怕被賣,怎麼忽然去搶陳氏左手的樹枝?發現里面是短樹枝,還這麼高興。
想到夢中的經歷,姜云珠抬了抬眉眼,姜云秀不會也做了類似的夢吧?
記得夢里姜云秀就對十分不滿,還曾經當著的面說過,若當時讓先選,說不定現在侯府夫人就是了。
甚至,好像還勾引過林霆安,只是那時滿臉風霜,早已花期不在,林霆安怎麼會看上。
有意思,姜云珠沒,繼續看著。
“娘,我選中了短樹枝。”這會兒,姜云秀也冷靜下來,好似宣示般的對陳氏道。
“云秀。”陳氏十分擔心。
“姜云珠,我選中了短樹枝。”姜云秀又對姜云珠道。說這話的時候,下微抬,志得意滿,上天眷顧,這次終于該讓錦繡榮華,讓姜云珠滾在泥坑里了。
姜云珠見這樣,終于確定了剛才的猜想,看來確實也做了類似的夢。
想起安平侯府種種,笑了,姜云秀真的想要夢里的人生?
那就給好了,只希到時不要后悔!
事就這麼定了下來,雙方寫了契書,割了銀子,姜云秀收拾東西跟那婦人離開。
姜云秀除了上那服,什麼都沒帶,在看來,家里這些東西都有種窮酸氣,帶著沒得讓人看不起。
臨走的時候,對姜云珠說,“姐姐,若是以后日子過不下去了,就來求我。”若是心好,說不定會賞幾兩銀子,就像以前施舍給的那些綢緞一樣。
求?姜云珠角上揚,以為一個丫鬟到侯府夫人是那麼容易的?
再說為什麼要求,的好日子才剛要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