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娘親,還是讓太子哥哥騎馬吧？”

　蕭晏聽見了黎枝枝這一句話，下意識抬起頭過去,他停下步子,忽然勾起出一個輕笑，道：“你想要與我同乘一騎？”

　這話竟有些調笑的意味了，黎枝枝自然不可能讓他得逞,只彎起眉眼,甜甜地笑道：“我只是心疼太子哥哥罷了，并沒有別的意思,哥哥千萬不要誤會，我可以在這里等侍衛再牽一匹馬來。”

　蕭晏還說什麼，卻見長公主掃過來一眼，他就悻悻閉了,最后還是長公主拍板,眾人都在原地等待，命一名侍衛騎快馬回去,再另牽了幾匹馬過來。

　來時走路，腳程慢，回去乘馬就快了許多，蕭晏自是沒可能和黎枝枝同乘一騎，反倒是他那傻妹妹蕭如樂占了便宜。

　黎枝枝坐在前面,蕭如樂摟著的腰,在耳邊嘀嘀咕咕說著話,不知說起什麼,兩人一齊笑了起來，穿過松枝間隙，落在的臉上,發梢上，斑像跳躍的碎金，更顯得明清麗，容人。

　因著黎枝枝傷了腳，這一趟出行便早早結束了，長公主獵了幾只鳥雀，還有一只大狐貍，蘇棠語兄妹也有不收獲，倒算是勉強過得去。

　黎枝枝忽然想起了什麼，四下看了看，發現還了一個人，問道：“裴公子呢？”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覷，仔細問一圈，竟沒有人見過裴言川，唯有蘇清商指著一方向，道：“裴公子是騎馬走的，蘇某當時看著，他似乎往那邊的山林深去了。”

　“那邊是河谷，”長公主微微蹙起眉，道：“河溪邊的獵確實更多，不過那里的地形也頗復雜，不比這邊平坦。”

　黎枝枝便道：“一個時辰還未到，咱們不如再等一等他。”

　長公主自是答應下來，一行人就在原地休整，等待裴言川回來，這一等就過了小半個時辰，仍舊未見其人，長公主不免有些擔心，便命幾個侍衛去找，直到又過去了兩刻鐘，裴言川才姍姍來遲。

　他看起來頗有些狼狽，大半個子淋淋的，好似在水里泡了一遭似的，上面還沾著泥灰，裳也被什麼劃破了，俊臉上更是多了好幾道小口子，不過這不是重點，他竟然獵了一頭鹿回來。

　那鹿的型雖然不是很大，但比起狐貍和兔子來，著實顯得驚人了，除此之外，他還獵了許多鳥雀。

　長公主頗為訝異，笑問道：“這是在河谷那一帶獵的？”

　裴言川神局促地道：“是。”

　他當時一心想拔得頭籌，騎馬追著鳥群一路往林子深去了，正好看見有一頭鹿在河邊飲水，便了心思，他的箭法還算準，那頭鹿腹部中了箭，一時半會竟沒死，反而驚往山林里狂奔而去，慌不擇路，逢山過山，逢水過水。

　裴言川當即騎馬追，最后鹿倒是追到了，只是他打的那些鳥兒也都掉溪水中，被沖到下游去了，裴言川當即傻眼，無奈之下，只能沿著河岸一路找尋，在水里撈了半天，好歹撿回個七七八八。

　但是這一耽擱，等他用馬馱著獵回來的時候，都已經過了時辰了。

　說完這些來龍去脈，裴言川只覺得萬分狼狽，甚至不敢去看黎枝枝的表，他恨不得個地鉆進去算了，原想著展示一下實力，好心上人對自己刮目相看，卻沒想到最后弄巧拙，他心中郁悶不已。

　好在沒人嘲笑他，最后點檢一番，發現奪得彩頭的人竟然是蘇家的一個護衛，其次是長公主，再次之是蘇清商兄妹，至于太子殿下，他連弓都沒帶，自然是一只都沒有。

　其實若是真論起來，裴言川獵的鳥雀才是最多的，但是他誤了時辰，便作不得數了，著實令人扼腕。

　黎枝枝讓人取了一錠銀子算作彩頭，贈給了蘇家的那個護衛，一轉頭，便看見裴言川神沮喪地站在原地，垂頭喪氣，好好一個年郎倒顯得有些可憐，想了想，笑著稱贊道：“裴公子真是很厲害了啊，竟然能獵到這麼大的鹿。”

　裴言川聽了，連忙打起神抬頭看過來，眼神炯炯，一旁的蕭如樂好奇道：“姐姐，我還從沒見過死了的鹿呢，這個能吃麼？”

　長公主忍俊不，道：“當然能吃，若是冬天下雪的時候，在屋里生個爐子，架上銅鍋，便可炙鹿吃，再溫上一壺酒，是最好不過了。”

　蕭如樂頓時就饞了：“阿央想吃。”

　裴言川立即道：“這鹿便獻給公主殿下和、和黎姑娘了……”

　蕭如樂歡呼一聲，長公主卻笑道：“這是你辛辛苦苦才獵回來的，本宮怎麼好意思占你的便宜？”

　說著，又和黎枝枝商量道：“不如贈裴公子一些金銀，算作是咱們買下了。”

　黎枝枝點頭，裴言川登時就急了，連連拒絕道：“不用了，我……”

　他的目瞥見黎枝枝手中還拿著一張小弓，便改口道：“金銀就不必了，裴某很喜歡黎姑娘這張弓，不知姑娘能否割？”

　聞言，黎枝枝有些訝異，長公主卻笑了，道：“裴公子倒很有眼，這可是一張好弓。”

　黎枝枝原本就不懂騎之道，拿著這弓也就是玩兒罷了，遂答應下來，將弓贈與裴言川時，忽然記起了什麼，笑著道：“裴公子箭法湛，武藝高強，想來日后必有大好前程，相贈此弓，便祝君武運昌隆，明年武考一舉奪魁了。”

　裴言川微微紅了俊臉，不敢看的眼睛，有些張地道：“多、多謝黎姑娘。”

　旁邊的蕭晏看著兩人，眸微微瞇起，心中又開始變得不痛快了，無他，想起之前自己還幫著裴言川遞信箋，送東西，太子殿下就覺得自己仿佛一個傻子。

　雖然不太順利，但獵場這一行好歹是結束了，眾人也算各有所獲，回程的路上，有侍衛去蕭晏的馬車前稟報，說裴言川求見，車里安靜了許久，才傳來一個聲音：“讓他過來吧。”

　等裴言川上了馬車，蕭晏才看見他肩上還負著一張弓，正是黎枝枝所贈，他微微挑眉，道：“你沒事背著弓做什麼？”

　裴言川喜滋滋道：“放在別我不放心，若是掉地上磕壞了怎麼辦？這可是黎姑娘送給我的。”

　蕭晏：……

　太子殿下自然是不會承認自己心生嫉妒，涼涼嘲道：“只是一張弓而已，你總不能夜里還抱著它睡覺罷？”

　聞言，裴言川頓時紅了耳，倒像是被說中了心思一樣，蕭晏面上的表微變，挲著佛珠的手指陡然了，劍眉死死皺起，盯著裴言川，驚怒道：“你還真的有這種齷齪想法？”

　裴言川連忙辯解道：“殿下誤會了！我從沒有這麼想過！”

　蕭晏哪里肯信？只冷冷一笑，道：“你腦子里想什麼東西，旁人怎麼會知道？哪怕現在沒有，難保之后也不會有，你心中既然慕，又怎麼會忍得住不想？”

　說著說著，蕭晏就來了氣，一顆心好似泡在了腌菜壇子，從里往外咕嘟冒酸水，裴言川他怎麼敢的？！

　裴言川被劈頭蓋臉一頓譏諷，愣是沒有找到話可以反駁，只漲紅了臉，吭哧半天，才干地道：“我沒那麼想過……豈敢、豈敢黎姑娘？”

　“怎麼？”蕭晏眸變得銳利，寒聲道：“你還想？裴言川，你好大的膽子。”

　裴言川心中苦不迭，加之罪，何患無辭？這本就是莫須有之事，他如何自證？難不把腦子挖出來給太子殿下瞧一瞧？

　裴言川真想自己一子，你跑過來炫耀，這下好了，撞槍口上了吧？原本還想向太子殿下討教一下，如何討黎姑娘的歡心，眼下看看，還是算了吧。

　只是他仍舊有些不明白，太子殿下今日是遇著什麼不順心的事了，脾氣這麼暴躁？說話怪氣的，活像自己搶了他八百兩銀子似的。

　……

　正是傍晚時候，和風細細，映秀湖邊草如織，繁花似錦，湖心有一小亭，此時有一名倚欄而坐，穿著緋的，金簪挽發，耳著明珰，看著十分華麗貴氣，纖細的指尖捻著魚食，投湖中，不時有魚爭先恐后地來搶奪。

　像是在專心致志地喂魚，過了一會兒，才悠悠開口道：“你是說，想讓黎枝枝這輩子不能回黎府？”

　旁邊站著的人是黎素晚，聞言連忙點頭，輕咬下，道：“只要不回來，就不會再和我爭了。”

　這樣依然會是黎府的千金小姐，如從前一樣，爹爹和娘親、哥哥，都會繼續喜歡。

　卻不想蕭嫚發出一聲輕笑：“蠢貨。”

　黎素晚被罵得漲紅了臉，卻不敢反駁，只吶吶道：“縣主……”

　蕭嫚忽然道：“你說我在這魚食里下了毒，這些搶食的魚都會被毒死嗎？”

　黎素晚一愣，接著反應過來，臉都有些發白了，雖然討厭黎枝枝，卻還沒想過要讓死，一時間嚇得聲音都有些哆嗦了，結結道：“可、可殺人要償命的……”

　“看你那膽子，跟老鼠似的，”蕭嫚斜了一眼，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接過婢遞來的帕子，淡淡地道：“我又沒讓你去毒，只是像黎枝枝這種人，倘若一開始不把踩進泥里，以后恐怕會越來越麻煩。”

　黎素晚六神無主，不安地道：“那、那怎麼辦？”

　蕭嫚卻不說話了，微微抬眼，目落在那湖邊橋上，有一雙人正在并肩而行，男的著錦，作書生打扮，的穿了一襲煙的衫，瞧著倒有些眼了，兩人有說有笑，舉止親，如相好的人一般。

　“那是誰？”

　黎素晚順著的視線去，面個傻子。

　雖然不太順利，但獵場這一行好歹是結束了，眾人也算各有所獲，回程的路上，有侍衛去蕭晏的馬車前稟報，說裴言川求見，車里安靜了許久，才傳來一個聲音：“讓他過來吧。”

　等裴言川上了馬車，蕭晏才看見他肩上還負著一張弓，正是黎枝枝所贈，他微微挑眉，道：“你沒事背著弓做什麼？”

　裴言川喜滋滋道：“放在別我不放心，若是掉地上磕壞了怎麼辦？這可是黎姑娘送給我的。”

　蕭晏：……

　太子殿下自然是不會承認自己心生嫉妒，涼涼嘲道：“只是一張弓而已，你總不能夜里還抱著它睡覺罷？”

　聞言，裴言川頓時紅了耳，倒像是被說中了心思一樣，蕭晏面上的表微變，挲著佛珠的手指陡然了，劍眉死死皺起，盯著裴言川，驚怒道：“你還真的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