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日比一日毒, 暑氣越來越重,阿準每天忙到昏天暗地,汗水了又干, 饒是費盡心思做解暑的食給他吃,他也眼可見的瘦了, 倒是胳膊上的卻越發結實。
這天早上, 阿準難得地沒有早起夯墻,輕手輕腳泡了一大杯金銀花水放進冰箱,把小米粥煮好盛進白瓷盆里,熄了灶火, 又給院里的瓜果蔬菜們澆過水,這才挎上籃子跟鋤頭往田里去。
知了扯著嗓子滋哇,擾的人心生煩悶,雖然是清晨,但路上的草卻有些無打采, 葉子有些發蔫,抹了一把快滴進眼里的汗,直熱的有些不過氣來。
好在, 田里的莊稼都長得極好, 沒有太多“頹廢”的跡象,還是不放心地打開閥門,將這幾畝地澆, 看著銀白的水霧籠罩著綠油油的梯田, 這才松了一口氣。
澆完水的梯田,瞬間清涼不, 打開木門走進田里, 沁涼的水滴在上, 驅逐著讓人煩悶的熱意,碧綠的莊稼葉子上正滾落著晶瑩剔的水珠兒,一派生機。
地里的野草毫不示弱地瘋長著,這才過去多久,就又竄得這麼高了,如今只能靠雙手手拔了,因為現在除了蓋房子,在其他瑣事上,恨不得一分錢掰兩分錢用,能花時間解決的就盡量不花錢。
在苞谷地里“巡視”時,沈小茶發現了一個好東西——灰灰菜!掐下一棵菜查看葉子背面,真的有灰,是灰灰菜沒跑了,小時候田間地頭都是灰灰菜的影,尤其是土豆田里,隨便一扯就是大半籃子。
農村人采灰灰菜多數時候用來喂豬,極有人采來吃,后來去了城市才發現,很多人視灰灰菜如珍寶,有人甚至專門買來焯水干后弄菜團子分袋冷凍保存,想吃的時候解凍淋上調料就是一道“山珍”。
雙手并用“咔咔”地掰了大半籃子灰灰菜才作罷。
紅薯葉十分茂,完全沒給雜草留“余地”,拎起一條紅薯藤看了看,本來該給紅薯藤翻秧了,但老天爺遲遲不下雨,萬一一直干下去,翻秧反而不利于紅薯生長。
長舒一口氣,將灰灰菜籃子放到門口,又來到菜地里溜達了一圈,頭茬小白菜已被拔的差不多了,索把剩下的全都拔掉,重新松松土,買了一包雪里蕻種子撒下去。
現在空心菜、蘿卜、紅薯藤都可以用來喂小們,所以干脆種點雪里蕻用來腌酸菜,這種酸菜不必放冰箱也能保存好幾個月,怕是吃到來年春天都不問題。
一陣風起,紫蘇獨有的香氣撲面而來,畸角旮旯里的佐料們皆十分“爭氣”,九層塔有些老了,紫蘇跟香菜倒是正吃,又拔了幾白蘿卜后,關上門準備下山,不知不覺忙了這麼久,阿準怕是都了吧?
沈小茶正想著中午的飯菜,腳背突然蹦上去了一個東西,嚇得差點尖出聲,等看清那東西后又暗笑自己一驚一乍,不就是一只蚱蜢嘛。
定睛一看,草叢里有不這種小東西,等明天上山拔草的時候帶一個網子,多抓一些回去喂跟鵝,還能省一頓飼料哩。
想起一句話——哪有人天生勤儉持家,不過是貧窮使然。不過,這個認知并未讓覺得喪氣,這一無垠的山里不知還有多寶貝等著他們探索呢,過去的那些不過是九牛一罷了,堅信在這里勤勞不一定能暴富,但至肯定能飽腹。
山腳下裊裊升起的炊煙,讓的“自我湯教育”告一段落,阿準竟然起床了?還在做早飯?有些自責地加快了腳步。
阿準一筋地拒絕搭手,說自己一個人就行,看他每天渾是泥卻興致地忙前忙后,有些過意不去。
“你快放著,我來!”三步并作兩步,將籃子放好,洗了個手就開始準備早飯。
阿準有些無奈地看著“你一天到晚也忙得跟陀螺似的,我原來每天的活計可比這個重多啦。”
沈小茶瞟他一眼,沒有停下手里摘南瓜花的作“夯土是重力活兒,爬上爬下的,我看你一天到晚衫都沒干過。”阿準見狀,走過去榜摘南瓜花,他其實有些了,這會兒實在沒什麼力氣夯墻。
“花柄跟花蕊都要摘下來。”沈小茶見他執意幫忙,便溫聲提醒他。
做飯向來手腳麻利,一會兒功夫早飯就做好了——黃燦燦的南瓜花煎餅、泡酸蘿卜、小米粥,兩個人一邊吃一邊嘮嗑。
“線好的兩間睡覺用,剩下的,一間擱置閑,一間存放糧食,廚房咱就再另外單獨壘一個小小的偏屋,免得一做飯屋里都是油煙味兒。”看了看已夯到快有一米高的墻,忍不住開始憧憬。
“嗯,堂屋可以做一個火塘、挖一個地窖,這樣冬天存放紅薯、土豆或者果子都,至于白菜跟蘿卜,我看村里人之前是在外面用包谷桿子搭一個大棚。”阿準喝口粥,努力回憶了下村里其他人家屋子里的布置,他家就他一個,打獵為生,從來沒弄過這些,就連白菜都是用皮或野味兒跟別人換的。
“唔,對了,你做窗的時候記得做大一點,冬天的時候我要把床放在窗戶邊上,這樣不用每天曬被子,也能睡上暖乎乎、有太香味兒的床。”不知不覺流出小兒態來。
阿準寵溺而不自知地點點頭“等房子裝好了,我還在院里給你做個秋千,我聽茶.....我聽村里人說,那些有錢大戶小姐的小院兒里都有這玩意兒。”
沈小茶莞爾一笑,他這是把自己當小孩子對待啦? “先謝謝你啦,來,這最后一塊南瓜花餅給你,不敬意。”
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本來正埋頭吃餅的小黑小白茫然抬起頭看著二人,那小眼神兒里寫滿了問號“你們怎麼了?”
吃完飯,阿準自去忙他的,小羊羔、兔子、狗子們第一次聽見夯土機的聲音都被嚇得驚恐不安,這會兒早已習以為常。
機聲給一直沉寂的荒村,帶來了一工業時代的熱火朝天,但卻并不喧囂,相反,在綠竹籬笆、泰然自若覓食的小們的襯托下,反而有種歲月靜好的“熱鬧”。
轟鳴的機聲驟然停了下來,正收拾碗筷的沈小茶心里“咯噔”一聲,這是壞了?不應該呀,這機也不便宜啊。
兩個人圍著夯土機敲敲打打,卻依然毫無反應,“我啥也沒啊,就按照你跟我說的作的,這......”
沈小茶無奈地扶額,下一刻那悠然轉的用于風力發電的葉片闖視線,恍然大悟地跑去查看發電系統,果真是沒電了,虛驚一場。
“要不今天就歇息一天,剛好讓發電機存點電,空調可不能斷電斷太久,電得先著它用。”
阿準點頭“也好,地里活兒很多吧?”
沈小茶搖搖頭,“就土豆跟紅豆田里的草多些,其他幾塊田都還好,有一些七八糟的野草什麼的,你等我會兒,一起上山。”
將大棒骨湯先燉上,這才跟阿準一前一后往山上去“你拔草,我得把蘿卜拾掇回去,再長,空心就不好吃了,還有空心菜跟紅薯藤,都得掐一些回去做腌菜,再過幾天都老了。”
阿準點點頭,兩人分頭忙碌。眼瞅著忙了快兩小時了,沈小茶把最后一籃蘿卜扛上肩頭“我回去了,你過會兒也回去吧,太熱了。”
院子里堆了不蘿卜、空心菜跟紅薯藤,扔了一些給小們吃,轉就扛著魚竿去溪邊了——不做一頓紫蘇煎魚簡直是對那一把生生的紫蘇的糟/蹋。
不知是今天運氣好,還是的釣魚技與日俱增,不到半小時,就釣了好幾條又又長的溪石斑魚,看著活蹦跳的魚兒,沈小茶罷不能地放下釣竿,得回去了,那一堆菜可還等著收拾呢。
推開院門,大棒骨燉得剛剛好,將蘿卜厚厚地削掉一層皮(削太薄蘿卜有筋影響口),滾刀切塊后推鍋中,又馬不停蹄地忙活起來。
用龍頭下流的山泉水,將空心菜、紅薯藤洗干凈,放在搭更上攤晾著;蘿卜沖去泥,一分為四,掛滿竹籬笆,慢慢曬干。
忙完這些,開始有條不紊地準備午飯,菜單早已了然于心——紫蘇煎溪石斑魚、香菜涼拌鹵豬頭、涼拌灰灰菜、蘿卜排骨湯。
“吃飯啦——”飯菜擺上桌,沈小茶沖山上了一聲,“來了——”
總覺得阿準的聲音悶悶的,也許是這幾天累到了?無暇多想,去冰箱取出金銀花茶倒進玻璃杯。
“你看看這個。”阿準攤開手,一個蚱蜢赫然出現在他掌心。
“蚱蜢啊,咋了?我認識啊。早上也遇見啦,我還想著逮來喂跟鵝來著。”看著阿準一臉沉重的表,有些發懵。
阿準嘆口氣“蚱蜢是很常見,但那麼多蚱蜢一起出現就是蝗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