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家曾經是北地豪族，但是在四十年前東昊侵時，就已經屈膝投降，為東昊穩定當地秩序殫竭力。

　武帝率領麾下將東昊侵略者驅逐出境的時候，康家因為債累累，被當地百姓群起而攻之，死傷殆盡。

　不過康迎江正好外出，置家族事務，得以保全命。

　后來，他考上了進士，家族也重新興旺起來。

　但是因為卷武帝幾個皇子的奪嫡之爭中，康迎江投靠的皇子落敗，他也被牽連，被武帝下旨罷，賦閑在家，永不錄用。

　正當壯年的康迎江不甘就此落寞，索在東昊例行劫掠的時候，而出，投奔了東昊。

　為了博取東昊人的信任，他里應外合，將自家所在的州城獻給了東昊軍隊，以十數萬父老鄉親的命為投名狀，得到了另一個國家民族的位。

　康迎江矢志效忠東昊王，年輕時，他曾不止一次親自帶人回邕州潛伏，為東昊軍隊提供消息，里應外合，讓那些小規模的襲隊伍攻破了一個個城池，擄掠之后，揚長而去。

　可以說，康迎江在東昊上層心中的信任度，全都是用一條條北安同胞的命堆起來的。

　等到康迎江年紀漸大之后，他唯一的兒子開始接替他的角。只是，他的兒子顯然并沒有他這麼好運，很快就死在了一次任務途中，死在了北安軍隊手中。

　這樣一個全家上下所有人手上都染滿了北安人鮮的叛徒，這樣一個死心塌地追隨東昊爹與自己的母國為敵的賊，顧昭早就想讓他去死了！

　之前見面時的笑容和親近，不過是為了得到更多的消息，好將康迎江推地獄而已。

　想起剛才康迎江被暴捆綁帶走的畫面，顧昭心中就是一陣舒爽。不過，表面上還是和大家一樣滿臉迷，“如果真如諸君所言，康君效忠大昊多年，素來忠心耿耿的話，他有什麼理由背叛呢？”

　“或許是有什麼誤會？”

　那幾個人來顧昭這里，也是想打聽消息。

　畢竟這個新上任的主簿出高貴，與仲帥的關系似乎也不太一般，也許會知道些什麼呢？

　見顧昭口風很，幾個人也都沒有離開，而是就在顧昭房間里聊了起來。

　反正上司被抓，大家都心思不定，也沒有什麼公務急著理，不如互通有無。

　“康迎江是長史，地位不一般，如果沒有什麼證據的話，恐怕是不會這樣公開把他綁起來帶走的。”只是這一會兒的功夫，司戶對康迎江的稱呼就變了，從之前帶著尊敬的“康君”變了直呼其名。

　顧昭目一閃，眼角余觀察著其他三人的反應。

　沒有一個人對這種變化表示不滿。

　雖然斗川關中已經有不北安人為東昊方效力，但是仲帥府這樣的核心區域，北安人還是很的。

　大部分北安人都只是在府中做些活兒，而能夠為上層員的，也只有康迎江一個。

　這麼多年來，一個北安人在他們這些東昊本土員頭上，他們有沒有怨言？

　現在，康迎江倒下的話，長史這個位置空出來，他們能不心？

　顧昭角的笑意太過淺淡，本沒有人看出來。

　沒過多久，城衛軍就來了，請司戶等四人一起去談話。

　顧昭大致能夠猜到，他們會被問到什麼問題——那自然是在與康迎江的相過程中，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可疑的舉。

　下午下衙的時候，消息就已經傳出來了：康迎江是！他向北安控鶴司傳遞消息，導致了這次城衛軍原本極有可能抓到的大功，從他們指間溜走了。

　功虧一簣！

　仲帥府所有吏都被集中到了正院，看見了面鐵青的仲客巍。

　這是非常罕見的。

　因為不管遇到什麼大事，仲客巍總是一副穩重沉著的姿態，仿佛什麼事都難不倒他一樣。這也是為什麼東昊軍隊中提到仲客巍時，會稱其為“仲帥如山”的原因。

　但是今天的仲客巍盛怒不已，眼睛里更是充滿兇，直直地盯著被捆綁著跪在院子中央的康迎江，好像準備咬掉康迎江一口一樣。

　顧昭這種新人不明白，其他吏卻都能理解仲客巍的反應。

　因為仲客巍對康迎江一直格外信任，幾乎整個仲帥府的行政事務以及斗川關的民政吏，都被他到了康迎江手里。

　即使是云從吉羽這樣的度支使，對康迎江都要客客氣氣的，因為康迎江是真的有實權、有信任。

　但是康迎江卻背叛了他，背叛了東昊，這和在大庭廣眾之下，狠狠了仲客巍一個耳有什麼區別？這種事如果傳出去，仲客巍就要為不政敵的笑料。

　他能不發怒嗎？能不憎恨嗎？

　顧昭把眼神轉到康迎江上。

　剛才被拖走的時候，康迎江還拼命掙扎喊冤，整個人驚怒加，但是現在，他卻像是被掉了全骨頭一樣，歪歪扭扭地跪趴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面，抖個不停。

　仔細看看的話，還能看見康迎江角的涎水不斷滴到地面上。

　看他這種絕到幾乎失去神智的模樣，顧昭就知道，那些為他準備的手段都已經奏效了。

　仲客巍這次沒有采用東昊傳統的跪坐姿勢，而是高高地坐在一把金椅上，目一點點掃過院子四周站立的所有人。

　原本彌漫在院子里的竊竊私語頓時消失了，偌大的庭院里安靜得似乎能聽見每個人的心跳聲。

　仲客巍這才收回目，舉起一只手輕輕擺了擺。站在他后的云從恒先往前走了一步，對著康迎江喝問道，“康迎江，你背叛大昊，勾結控鶴司，泄機，罪大惡極！你可認罪？”

　康迎江抖得更厲害了。

　見他沒有回答，站在他后的兩名城衛軍士兵一把就把他揪了起來。

　康迎江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

　只是半天的時間，他卻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年。

　之前那種儒雅溫和，徹底被絕消沉取代。

　被這種暴的作弄痛了，康迎江渾濁的眼睛轉了轉，看著眼前各表不同的臉，又緩緩轉過頭，看向面冷厲的云從恒先，竟然突兀地笑了起來。

　笑聲最開始的時候很小，然后越來越大。

　康迎江笑得幾乎不過氣，笑聲中充滿了瘋狂、自嘲，以及顧昭也說不清楚的復雜緒。

　“好大膽！”背后的城衛軍士兵覺得他這種狂笑是一種挑釁，忍不住一腳踹向他的背心。

　砰！康迎江雙手被綁在后，本無法平衡，被這一腳直接踹得臉朝下撞在了地上。

　即使如此，他的笑聲也沒有停止。

　“你笑什麼？”云從恒先皺著眉頭往他的方向走了兩步。

　康迎江被再次提了起來，跪在原地。

　他的臉上上都是泥土，也被磕破，滲出。

　但是康迎江卻仿佛沒有覺到一樣，依舊呵呵地笑著，“報應！真是報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