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雖然沒有抬眼看秦行烈，卻能夠到他過來的凌厲目。

　在心底哼了一聲，顧昭也明白了為什麼突然間秦行烈的眼神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他這是已經確定自己的份了嗎？

　顧昭覺得，秦行烈應該沒有那麼肯定。他不過是想著自己可能是顧昭，就容不得自己和其他男人過于親近罷了。

　兩輩子跟著吳嬤嬤學了這麼多年易容之，高方面只能調整一兩寸，但是面貌上卻有很多小技巧，足以讓人當面都認不出來。

　秦行烈現在也不過是懷疑而已。

　顧昭往云從恒先跟前靠了靠，咬牙低聲道，“兄長，他這般作態，實在是讓人惱怒！他把我當了什麼！”

　“要不是看在仲帥面子上，我肯定要提刀砍了他！”

　秦行烈目微閃。

　他和對面這個疑似顧昭的青年只隔了數丈距離，以他的耳力，哪怕是對方低聲說話，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人的聲音和語氣，完全不像是顧昭，可是他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覺，覺得這人是顧昭改扮的。

　但是如果是顧昭，又是怎麼得到這個城衛軍高的信任的呢？

　聽兩人的對話，甚至已經兄弟相稱……

　秦行烈盯著顧昭看，毫沒有避諱掩飾，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云從吉羽主起，向著他走了過來，“十九公子，歡迎你來到斗川關啊。在下云從吉羽，曾經與貴屬下打過道。”

　秦行烈收回了目，站了起來。他跪坐在席子上，都快跟云從吉羽一般高了，這一站起來，直接比云從吉羽高出了一大截，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

　云從吉羽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不得不退了兩步，免得要仰頭才能看見秦行烈的臉。

　仲客巍可以走，但是他作為度支使，和覃家商會這樣的北安巨商打道，乃是分之事，只能上前應酬。

　“謝謝云從大人。”秦行烈淡淡地說道，他回頭看了一眼顧昭，正看見又與云從恒先頭著頭，在低聲說話。

　秦行烈目一閃，對著云從吉羽問道，“那邊那位容貌俊的公子是什麼份？”

　云從吉羽頭也沒有回就回答道，“那是金狼貴族闔家的旁支，闔履君。”

　他笑瞇瞇地介紹道，“闔履君不僅容貌出眾，而且才華橫溢，文武雙全，乃是大昊青年一代中的出人。”

　“如果十九公子想要認識闔君，不如由在下做個介紹？”

　秦行烈正中下懷，語氣放緩，點頭道，“勞煩云從大人了。”

　他來斗川關就是為了找顧昭，只要有可疑的對象，就不會放過。

　至于說引起這些東昊人的懷疑，哼哼，他這幾天專門找了控鶴司，才得到了覃家商會這個份。東昊人現在正需要好馬，怎麼會懷疑賣馬給他們的覃家商會？

　這次來，他可是帶了一百多匹良駒，聲稱是要和東昊人談一筆大生意，這些東昊人不捧著他才怪！

　云從吉羽在前，秦行烈在后，向著顧昭的位置走去。

　“闔君！”云從吉羽含笑道，“這位就是十九公子，仲帥的貴客，也是咱們大昊的好朋友。”

　顧昭躲都沒有地方躲，只能一臉坦然地起，帶著矜持和冷淡行了個東昊貴族禮，“十九公子好，在下闔履，歡迎你來斗川關做客。”

　秦行烈不聲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青年，個頭比顧昭高一寸多——但那是六年前的顧昭，也許這六年中，顧昭又長高了呢？

　再或者，為了改扮男子，顧昭在鞋子上做了什麼手腳也說不定。

　如果單從長相上來說，顧昭是鵝蛋臉，面頰線條潤和，帶著北安子特有的端麗大方；眼前青年卻線條朗，五和顧昭一點兒都不像……可是他就是覺得眼前這個人上有顧昭的影子……

　秦行烈心中暗自揣測，面上卻威嚴不改，向著眼前青年點頭示意，“闔公子氣度不凡，令人一見心折。若是闔公子有空的話，改天我上門拜訪？”

　顧昭客氣地應付了一句，“不及十九公子風采過人。”

　卻本沒有接下登門拜訪的話頭。

　如果是識趣的人，也就知道了拒絕的態度，不會多做糾纏。

　沒想到秦行烈卻非常順利地接話道，“如此，還請闔公子留下貴宅住址，明日在下便上門叨擾了。”

　顧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這幾日在下要溫書，準備參加考試，只怕是無暇待客。”

　秦行烈訝異地問，“什麼考試？”

　顧昭瞥了他一眼，沒有解釋。

　云從吉羽笑道，“仲帥為了招攬兩國英才，準備舉辦一次選才考試。闔君也報了名，準備參加，這才要閉門讀書啊。”

　“卻不是想要拒絕十九公子的好意，還請十九公子勿怪，勿怪，啊，哈哈哈。”

　秦行烈低下頭，眼神中帶著興味，“只看闔公子的氣度，就知道肯定是滿腹詩書，考試考個頭名也是輕而易舉。”

　顧昭淡淡地說道，“多謝十九公子吉言。”

　秦行烈沒有再勉強，“好吧，等闔公子高中頭名之日，我一定要請闔公子痛飲幾杯，以為慶賀。”

　看著秦行烈回到座位上，顧昭也跪坐了下來，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履弟，你且忍耐一會兒。”云從恒先安，“等會兒兄長就送你回去。”

　沒過多久，仲客巍果然派人過來，請顧昭和洪野克相見。

　洪野克接到請柬的時候，原本是意得志滿，但是來到宴會現場才發現，這滿屋子的東昊人，沒有幾個正眼看他的。

　倒是那個闔履，高坐上席，就連主客覃十九都要去跟他攀談。

　這種待遇讓他的臉一直變來變去，卻沒有幾次是高興的。

　直到侍者過來，說是仲客巍請他相見，洪野克才重新煥發出了神采。

　顧昭也是當過不年上位者的，猜也能猜得出來仲客巍會有什麼樣的態度和說辭。

　果然，仲客巍稍微對洪野克假以辭，鼓勵了幾句，洪野克就激涕零得恨不得跪地發誓，以命回報。

　“仲帥的知遇之恩，洪野克此生銘記不忘！哪怕是碎骨，我洪野克也不后悔！”

　洪野克跪地磕頭不停，仲客巍連忙他起來，“洪先生，大昊如今正缺你這樣的才子，只要你好生為大昊效力，我保你一生榮華富貴。快點起來吧，不要多禮。”

　洪野克趕忙爬起來，卻因為太過激，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顧昭跟他并肩而立，手扶了他一下。

　兩人手掌相，顧昭目一閃。

　【北安不給我機會，東昊卻待我如國士！不是我對不起北安，是北安對不起我！】

　顧昭角輕輕一，將一個冷笑抿在了間。

　原本擔心洪野克也和一樣，別有所圖，所以一直想找個機會聽聽他真實的想法。

　現在看來，洪野克是真的想要背棄故國。那就不要怪了。

　仲客巍分別跟兩人說了幾句話，鼓勵了他們一番，就讓人把他們送了出去。

　顧昭不想再進大殿中面對秦行烈，便停在了門外的走廊拐角，了一個侍者進去告訴云從恒先，準備退席了。

　也不想等云從恒先，便轉準備離開。

　只是剛剛繞過拐角，就看見前方閃出了一個白發玄的高大影，“闔公子要走嗎？我送你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