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仲云海主要求來云從府中讀書的時候，云從吉羽一點兒都沒有猶豫，立刻就答應了。

　他的想法和顧昭的想法是一樣的，結好仲帥這個最喜歡的孫子，讓自己兩個孫子與仲帥府未來的繼承人早早培養出兄弟分，對云從家的發展有益無害。

　但是如果闔履想要利用他們云從家去上仲帥，云從吉羽也不會輕易允許。

　就算是金狼貴族，也不能這樣赤地把他們云從家當踏腳石！

　何況闔履還只是一個落魄到斗川關尋找機會的闔家旁支。

　顧昭解釋之后，云從吉羽的臉也并沒有多緩解，仍舊冷冷地看著顧昭。

　顧昭的表同樣也沒有什麼變化，仍舊是一臉笑意，“在下之舉，全是為了云從家主考慮。若有失禮之，還請云從家主原諒。”

　云從吉羽淡淡地說道，“是否允許兒家讀書，乃是我自家之事，無需闔君心。”

　其實在發現仲云海對自己孫云從玲的心思之后，云從吉羽已經傾向于同意讓云從玲與他同窗讀書了。

　云從家有的是錢，供養兩個孫讀書，本花不了多。但是如果能因此培養出一個未來仲家的嫡系主婦，那可就賺大了。

　只是這樣的事，卻不是外人能夠手的。

　顧昭卻搖了搖頭，“云從家主此言差矣。”

　云從吉羽瞇起了眼睛，“是嗎？差在哪里？”

　顧昭把手按在口，這是東昊人平時表示尊敬的姿態，“我在直瓶縣，看到過很多東昊子，從生到死，不識一字，不知義理，目所及，只有灑掃耕作，與牛馬何異？”

　云從吉羽出不屑的神，“自古以來，男子勇悍，子卑弱，本就如此。我本以為闔君才華出眾，學識淵博，沒想到闔君的學問竟然是在這些子上嗎？”

　顧昭笑容很貴族，“云從家主知道如今我大昊國人口多？”

　云從吉羽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把話題扯到了這個方面，卻還是淡淡地回答，“不足百萬。”

　“那云從家主知不知道北安人口多？”

　云從吉羽作為東昊高，對北安這方面的基本數據還是知道的，“將近五千萬。”

　顧昭又問道，“那北安疆土是我大昊國土的幾倍？”

　云從吉羽似乎想到了什麼，面有些凝重，“將近三十倍。”

　顧昭點了點頭，“是啊，北安人口是我大昊人口的五十倍，疆土是我大昊國土的三十倍。”

　“以小凌大，自貽其害；以弱勝強，自掇其殃。這是我在北安書中看到的話，云從大人覺得，適不適合我大昊與北安之間的關系？”

　云從吉羽若有所思。

　“斗川關之勝固然是我大昊再次征服北安的完開篇，但是就算是之后一切順利，大軍南下，一路摧枯拉朽，橫掃北安，又能如何？”

　“軍事勝利就是最后的勝利嗎？”

　“以北安五十分之一的人口，去統治北安；以北安三十分之一的國土和資，去制北安，是一件輕松易為的事嗎？”

　“如果是的話，大昊就不會在數十年前，被北安武帝逐出邊境，以至于蟄伏至今了。”

　顧昭眉眼飛揚，語氣堅定，“前車之覆，后車之鑒。北安史書中的這些道理，我相信，云從大人也不陌生。”

　云從吉羽皺起了眉，“履君這番話振聾發聵，有國士之姿。但是，這與今日之事有何關系？”

　不過是他家孫是否應該讀書的問題，不，準確地說是，應該由誰來決定他云從家子是否讀書的問題，為什麼會扯到家國大事上？

　顧昭侃侃而談，“國家，國家，國與家本是一。有千萬家庭支持，國才能繁榮強大。”

　“我大昊與北安相比，人口本來就，資也匱乏，如果不能充分挖掘出人口潛力，又怎麼能穩固將來對北安的統治？”

　“每一個大昊子民，都是珍貴的，無論男。”

　“子如果能讀書識字明事理，除了持家務之外，外能出門耕作理事，能在家教子養老，大昊能多出多男子，來到北安效力？”

　“而母親，更是每一個的第一任教師。如果每個母親，都能識文斷字，教導子，我大昊未來一代，又能多出多能充任員的人才？”

　“云從大人到現在還覺得子是否讀書，并不重要嗎？還覺得在下贊同兩位小姐讀書，是多管閑事嗎？”

　云從吉羽剛才已經覺得闔履的眼不凡，一眼就看出了當初東昊在北安統治失敗的本原因；可是他沒有想到，接下來闔履還能提出這樣長遠的解決辦法！

　他霍然起，雙目放，大步走過來，一把握住了顧昭的手，用力搖晃著，“賢侄大才！”

　【如果我大昊年輕人中能多幾個如履君這樣的人才，未來北安必然是我東昊之盤中餐！】

　顧昭心頭冷笑，小小彈丸之地，野心卻不小。井蛙吞天，豈不知，最大的可能是撕破撐肚皮！

　想是這麼想，顧昭臉上卻出鄭重的表，反手握了云從吉羽，“大人言重，在下惶恐。”

　云從吉羽此時再看顧昭，觀就大不相同了。

　他考慮的還只是用孫與仲家聯姻，而對方卻已經考慮到了整個國家的未來和統治，哪怕剛才的陳述還有些稚，卻已經有了格局和遠見。

　聰明人很多，有格局遠見的人卻很。

　而且他還姓闔。

　只要他不中途夭折，云從吉羽敢保證，在未來大昊的場上，闔履必然會大放芒。

　這樣的人才，不趁他現在還沒有名開始籠絡，更待何時？

　云從吉羽有了這個念頭，對待顧昭就親熱了很多，一口一個“賢侄”，還非要顧昭他“叔父”，仿佛他們兩家是多年世一樣。

　他的種種變化顧昭都看在眼里，并不覺得奇怪。

　其實不管是東昊還是北安，人始終是相通的。趨利避害，炎涼冷暖，顧昭見過太多，應付起來更是游刃有余。

　云從吉羽跟顧昭聊了一會兒，當場拍板讓顧昭留下來，擔任云從家子弟的啟蒙教師。

　“賢侄若是愿意，可以就住在這里，也好讓他們多多跟你親近親近，聆聽名師教誨。”云從吉羽笑容滿面。

　顧昭客氣地拒絕了：“多謝叔父意，不過小侄已經找到了住，就不打擾叔父了。”

　云從吉羽的份，家里一定防衛甚嚴，如果住在這里，出門辦事就太不方便了。

　“也好，也好。”云從吉羽并未勉強，而是笑瞇瞇地說道，“不過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賢侄可一定不要客氣。”

　顧昭的笑容比他還真切，“多謝叔父，小侄激不盡。”

　至于顧昭的酬勞，云從吉羽直接定下了：

　先給顧昭五十兩銀子以為束脩，然后每天上午教授一個時辰的課，逢五逢十休息，每個月支付十兩銀子為酬；

　同時上課時包一頓午飯，每季包兩套新。

　這種待遇，可比之前為啟蒙教師準備的好太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