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云海一聽，就有點慌張。他再怎麼囂張跋扈，也不過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對那些祖父同輩的大家家主天生懷有懼怕心理，所以從開始就沒想過正面對云從吉羽提出意見，要求讓云從玲也能讀書。

　顧昭拉著他的手，把他心里的害怕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可不準備讓他退，“怎麼？不敢？”

　仲云海不得激，眼睛一翻，“誰不敢？我怕什麼！”

　顧昭心里暗笑，另一只手對著其他幾個小孩招了招，他們過來。

　那幾個小孩也是親眼看著顧昭一個人把這麼多護衛打翻的，剛才還被嚇呆，現在看著顧昭跟仲云海說了這麼半天的話，那種震驚已經轉變為強烈的好奇。

　顧昭一他們，他們就一個拖著一個，挨挨地往顧昭跟前挪了過來。

　還是那個先開口：“云從玲見過先生。”

　其他幾個孩子也醒悟過來，跟著七八舌地問好，“云從健男見過先生。”

　“云從浩男見過先生。”

　就連最小的那個胖也跟著聲氣地說，“云從里香見過先生。”

　顧昭出一個微笑，“很好。”看著云從玲，這確實是個生得十分致的小姑娘，也難怪還不到十歲的仲云海就對有這麼強烈的好。

　“玲，你想跟著我讀書識字嗎？”

　云從玲秀的臉上有些，“想的。”

　顧昭又看了看剛才跟在仲云海邊的云從健男和云從浩男，“你們呢？”

　兩個男孩猶豫了一下，不過看著顧昭眼睛里的鋒芒，立刻乖巧地點頭，“我想跟老師讀書。”

　“對，對，我也是。”

　“如果玲和里香和你們一起讀書，你們愿意嗎？”

　兩個男孩這次點頭的速度快了很多，“愿意，愿意。”看起來他們之間的還不錯。

　顧昭向他們點了點頭，“那就跟我來吧。”

　當顧昭帶著一串高高低低的小孩子來到前院的時候，云從吉羽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坐在房間里，笑瞇瞇地等著這一行人進屋，看他們到底會怎麼做。

　一路上，顧昭一直拉著仲云海的手，一邊用武力脅迫，一邊用人導，早就教了他該怎麼做。

　所以一進到房間里，行禮問好之后，仲云海就從行列中走了出來，首先對著云從吉羽認認真真地行了個禮：“云從家主，晚輩無狀，行事無禮，給您惹了很多麻煩，實在是不應該。”

　“晚輩在這里向您賠禮，懇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晚輩一次。”

　云從吉羽一臉不解地問，“云海你這是做什麼？”

　仲云海臉都紅了，卻還是堅持著說道，“之前我不該不講道理，把云從府中前來應聘的教師都趕跑了，耽誤了正事，給大家添了麻煩。”

　“現在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任沖，請您原諒我。”

　云從吉羽掌大笑，“好，好，好！”

　他似乎很高興，手把仲云海到邊，讓仲云海挨著他坐下，掌在仲云海禿禿的腦門上輕輕了，“云海你也長大啦，懂道理明是非，我很高興。”

　仲云海愧地低著頭，囁嚅道，“對不起。”

　“沒關系！”云從吉羽笑得十分燦爛，“人這一輩子，誰不是從一次次錯誤中走出來的？你還小，這點小錯是難免的。現在你能知道錯誤，而且還能來找我認錯，已經很了不起了。”

　仲云海看了顧昭一眼，“是，是闔先生我來認錯的。”

　云從吉羽當然知道，他攬著仲云海的肩膀，笑著問，“剛才認錯的話，是不是也是履君教你說的？”

　仲云海點了點頭：“闔先生說，錯了就要承認，這樣才能改錯，才能長。”

　他在云從吉羽面前乖巧得像是個小貓咪，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之前咬牙切齒著要讓護衛把顧昭打個半死的兇狠模樣。

　顧昭是有點明白為什麼仲客巍會喜歡這個孫子了，這家伙有兩張臉啊。

　云從吉羽贊賞地看了顧昭一眼，就是這麼小半天的功夫，闔履就震懾住了這個小魔王，讓仲云海按照他的要求來認錯，這種能耐，當個啟蒙教師還真是屈才了。

　顧昭卻為仲云海的記而到驚訝，這些話都是在路上跟仲云海說過的，也就只說了一遍，結果現在仲云海就能完整地復述出來，而且說得真意切，仿佛是他自己真正的一般。

　這也是一種能耐啊。

　仲云海地看了顧昭一眼，顧昭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鼓起勇氣，仲云海轉頭看著云從吉羽。后者臉上的慈笑容給了他勇氣，仲云海終于開口道，“云從家主，我能不能在貴府，與健男、浩男他們一起跟闔先生讀書？”

　云從吉羽笑瞇瞇地回答，“那是云從家的榮幸。”

　仲云海喜形于，“那，能不能讓玲兒，噢，還有里香，跟我們一起讀書？”

　云從吉羽的笑容慢慢收了起來，仲云海忐忑地看著他，“云從家主？”

　“這也是履君教給你的嗎？”云從吉羽聲問他。

　仲云海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是，是我自己想要讓玲兒們跟大家一起讀書的。”

　可是云從吉羽卻不太相信他這句話——能在斗川關這種重要關隘當度支使，他當然不可能是笨蛋。從仲云海提起云從玲這個孫的表和語氣，云從吉羽很容易就想明白了仲云海這些日子驅趕那些先生的原因。

　但是正是因此，他才更知道，仲云海以前寧可耍蠻打人也不敢來找他，今天卻一反常態，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闔履給仲云海出了這個主意。

　這讓云從吉羽看向顧昭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

　顧昭毫不躲避，迎著他的目，大大方方地笑了笑。

　“這件事，我跟履君商量一下如何？”云從吉羽對仲云海態度極好，語氣和，笑容親切，仿佛從來不曾因為仲云海的胡鬧而煩惱過一般。

　不過仲云海他們幾個孩子一出去，云從吉羽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闔君，你這麼快就震懾住了仲云海，讓他對你言聽計從，確實是個人才。”

　“但是你卻借著他來干涉我家中事，這就有點過了。”

　在他說話的時候，顧昭就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等他說完，顧昭才抬了抬手，行了個禮，“云從大人請息怒，在下這樣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云從吉羽冷笑道，“那是自然。你這麼做，無非是想要討好仲云海，讓他留下來，在你教導下讀書。有了這麼一個學生，你以后在斗川關還有什麼好怕的？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這才是云從吉羽生氣的地方，他知道那些來自己家里應聘的人，多半都是沖著他的職、家世來的，借給啟蒙搭上他這條路，以后好升發財。

　但是像闔履這樣，半天功夫就想要把他當跳板，踩著云從家去投仲家，卻太見了。

　顧昭臉上的笑容一點兒也沒有改變，仍舊十分從容地等云從吉羽說完才開口，“大人這可是誤會在下了。”

　“在下支持仲公子，贊讓玲小姐跟大家一起讀書，確實是想要把仲公子收為學生。但大人難道忘了，仲公子如果留下來，可是在云從家府中讀書，與云從家的公子小姐同窗，這一份誼，難道比師生之差嗎？”

　“云從大人與仲帥的關系，不也會因此而更進一步嗎？”

　“而且在下如果這麼急功近利，還未過河就想拆橋，大人覺得仲帥會如何看我？”

　云從吉羽沒有說話，而是上下打量著顧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