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繁花(56)
方苒什麼都說,直接出去了。
林有渠坐在沙發上一沒,良久才道:“這個年紀,心智不算是。我不覺得再出去是個好主意。”
可你能攔著這一次,攔不住第二次。等大學畢業了,申請在國外的大學讀研,你還能再攔的住?
要是認同你的理念,怎麼都好說。
要是不認同你的理念,那問題就大了。
桐桐取了針,“我先回了,還得去醫院一趟,然后直接就去仁順了。”
好!路上小心。
桐桐出來的時候,四爺已經在樓下等著呢。他也是去宿舍取東西的,兩人得先把東西放回家里去!
瞧著要下雨了,桐桐急匆匆的往過四爺跟前跑。
方苒在后面喊了一聲,“姐!”
桐桐站住腳,方苒抱著書跑過來了,“你跟爸聊完了?”
完了!怎麼了?
“我出去學習,跟我回來效力,這矛盾嗎?爺爺還在國外留學過呢,這怎麼了呢?有些科學家出國了,在國外數年,而后毅然回來了。這跟有沒有國心沒有關系!你數一數那些科學家,有幾個沒有出國的經歷?爸爸會退休的,退休了……”
“方苒!”林雨桐看著,“爺爺住在那個地方,那是國家在養老,也是國家給的榮耀!是他用一生時間和忠貞換來的。爸爸就沒在國外留學的經歷,但他依舊能有就……那麼多科研工作者,其實都沒有在國外的經歷!有些甚至都是半路出家的,國家需要,那就上!事實上,他們是可以的!只要想,就能。那麼,你告訴我,你出國真的是必須的嗎?若是為了學業,他們能挖父親,就證明父親在專業領域不輸給誰了。你想學什麼學不到,為何非要出去。因為男朋友?那為什麼不是他回來,而是你去呢?方苒,有些事上能模棱兩可,可以含混立場。可在有些事上,必須態度鮮明,立場堅定。”說完,再不去看方苒,而是轉挎了四爺的胳膊,走人了。
方苒站在原地,沒地方。直到雨滴一滴一滴的落下,將渾都打了,將懷里的書也都打了。
在雨里站了多久,樓上的窗口,林有渠就站了多久。
方苒心里像是一把火在燒,沒有人要拋棄國家,也沒有人要拋棄立場,我只是一個學生,一個學生而已!我只是知道人家邀請父親,然后我欣喜于父親同行……父親的雷霆之怒有些過了,這麼擅自揣測自己,也過了!
為什麼我那麼一說,你們都把我往壞想呢?我說的哪一句不是事實!我說了那些出國不回來的例子,我就一定會不回來嗎?
不過是因為媽媽的關系,好似做了惡了,自己上就總也有惡的!
二姐那麼想,還能理解。
爸爸那麼想,就真的過分了。
董銘在國外,想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生活,這又錯了嗎?
林有渠將桌上的照片緩緩的扣上:錯了!當然錯了!小和大義永遠不是同等的關系,大義永遠在小之上,永遠!
他拿著傘下樓了,撐起來走到小兒面前,手里的傘沒給,也沒有朝傾斜。林有渠就打著傘看著淋雨:“便是不提大義,你覺得那樣的選擇合適嗎?其一,你爺爺住在那里,咱們卻出國了,你想過他們的尷尬嗎?其二,你大哥在什麼地方上班?你覺得,你那樣的選擇,不會影響他嗎?其三,你大姐接的人都是什麼人,他師兄是做什麼的?你覺得,咱們真走了,對會沒影響嗎?”
他長嘆一聲,“林方苒,你如果在大是大非上出了偏差……那你又何必長出能遨游天際的翅膀?”真要是如此,我寧愿折了你的羽翼,把你關在方寸之地的籠子里——一生!說完,他舉著傘走遠了。
好些學生來來往往的,林方苒真就被父親扔在了雨中。哭了,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直到彭慧接到一個人的電話趕過來,“你這孩子,瘋了?這麼下去是要生病的。”
林方苒拂開彭慧的手,“不要你管,我自己行。”
彭慧看著被兒推過的地方,氣的呀,“你逞什麼能呀?跟你爸為什麼吵起來的。”
跟你不相干!
彭慧拉住了,“先跟我回去,洗個熱水澡。”
不用!
林方苒一推,懷里的書都掉地上了。狼狽的一本一本的撿起來,彭慧想幫忙,林方苒大力的推過去,將彭慧推的摔到一邊,“你為什麼要摻和!你為什麼什麼都要摻和!所有的一切都被你毀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干什麼呢?
“惡人!壞人!惡人生的兒,自然骨子里都是壞的!壞人生的兒,自然骨子都是惡的!因為你是惡的,你是壞的,所以我不能有一點點錯,哪怕是有空無心都不行!別人說錯了,那是無心之失,想的不周全。我要是錯了,這便說明,我骨子里就是惡的,就是壞的,基因里帶的……”自嘲的笑起來,然后抱著臟兮兮的書,一步一步的走遠了。
給彭慧說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塊地方塌了,果然!沒媽的孩子就沒有不委屈的。
可不!沒媽的孩子就沒有不委屈的。
董明哈哈大笑,跟桐桐開玩笑,“如今,我家孩子不至于沒媽,跟著你伯伯委屈了。”
是!闖過去且長壽著呢。病灶又小了一圈,桐桐改了方子,繼續吃。
劉安平接了過來,“你一來,你姑姑的病都好了一半了。怎麼樣?在仁順還算是順利?”
一切都好!“聽說了,這才幾天呀,都在傳有個年輕的神醫!”劉安平挑起大拇指,“了不起。”
“笨,只會下苦功夫。”桐桐正跟劉安平寒暄,病房又有人來看病人了。劉安平的書進來低聲道:“是高領導的兒……”
桐桐擺手,“您去忙,我跟姑姑說會子話。”
“自己人,我就不招呼你了。”劉安平說著就真出去了。
桐桐跟董明說閑話,一會子是四十八的貴婦非要生二胎,一會子是哪個館子好吃,約好了等病好了,就一起去吃。
正說著呢,室的門被敲響,然后劉安平推門進來了,“瞧!又驚了后輩來瞧你。”
跟著李南平進來的是個長發披肩的姑娘,瞧著文文靜靜的,初一看不打眼,樸素的很。一開口說話聲音也輕輕、不疾不徐的,“……我媽說要來瞧瞧的,可這幾天又出國了。就委托我來看看,瞧見您神好,我們就放心了……”
太客氣了!
比較陌生的人寒暄是這個樣子的,桐桐悄悄的退出去,看看時間,再看看外面的雨,再這麼下下去,只怕今兒是去不了仁順了。
就跟劉安平的書說了,“該代的都代了,我就不留了。下周我還回來,有什麼問題及時跟我通。”
好的!
桐桐出來,走到門口,看這瓢潑大雨。趕慢趕的,還是沒避開這大雨。
雨一大起來,路上就不好走了。
這不,四爺的電話打過來,“你別開車了,在醫院避一避。”
嗯!雨幕集,能見度特別低。
掛了電話,后就一個的聲音在打招呼,“您好!林大夫。”
你好!
桐桐見對方出來的手,就客氣的跟對方握了握。
高媛指了指醫院外面,“對面有一家蛋糕店,味道不錯,要不要去喝杯果,吃個蛋糕。”
還得過馬路,怪麻煩的。
高媛撐開傘,“你跟我來!”
行吧!
桐桐撐起傘跟過去了,原來醫院里有電梯上三樓,三樓出去,就連接著天橋。順著天橋去了對面,就是商場。坐著電梯再下一層,順利的找到一藏在商場一層,鬧鐘取靜的咖啡館。
桐桐都納悶,“這可不好找。”
“我爺爺曾在醫院住過半年,我陪護的。有時候聞夠了醫院的味道,就出來轉轉,然后找到了這里。這里很多醫院部的醫生和護士都知道……”說著,就問老板,“今兒有什麼蛋糕?”
老板說了什麼桐桐沒聽清,只聽這姑娘解釋說:“老板很有個,做什麼,客人吃什麼。沒挑揀的余地!不過每樣都特別好吃。”
果然,端來了各果醬夾在中間的蛋糕,和一杯繽紛的果。
嘗了一口,味道還行。
高媛看了桐桐一眼,眼里就含了笑意:“你不認識我吧!我卻聽過你。”
還真不認識。
“高文文是我表妹!”
哦!是高家的人呀,“那得重新認識一下。”主出手,“林雨桐。”
“高媛。”高媛用吸管吸允著果,就道,“你怎麼做了大夫了,我聽你哥哥說,他妹妹喜歡畫畫,畫的可好了。我以為你會像是肖若一樣,學個藝。”
跟林疏寒還認識?
“我們是同學!高中的同學。”高媛說著就笑,眉眼彎彎的,“我聽他提起過他妹妹。卻沒想到再見面,你不是林畫家,而是林大夫了。”
哦!這樣啊!桐桐心里有數了,問說,“高媛姐做什麼工作的?也沒見文文提起。”
高媛就從兜里掏出一本書來,《某某某文集》,“嚴肅文學的法文翻譯,國家出版社,每年有任務。常年在家里干活,如果不想出門的話,可以一年不用出門。是個很枯燥,很無趣的工作!”
話可不能這麼說!要是有這麼一個派遣任務的翻譯,只要完任務,有固定的工資,有獎金,還有額外的翻譯費用拿,就問誰不樂意?!
要金家那一家子咸魚知道了,還不得羨慕死!
這世上竟然還有比他們舒服的人,人家竟然不用出門就能工作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