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之中,環境陡變。
隨著秦風的心出現破綻,黃東來也陪著他一起被更為詭異的幻象所包圍。
那一刻,兩人耳邊的竊竊私語變得越發頻繁和響亮,並最終化為了一種聲音的浪,一浪接一浪地鑽他們的腦中。
這種靜,就好像有人在你耳邊用忽輕忽響的喇叭不間斷地播放著毫無規律的噪音,且那噪音里的每一個片段還都是些讓你不快的杠言論;一般人被這樣折騰,十秒左右就會開始心浮氣躁,半分鐘不到頭就要開始疼了。
眼下的秦風就是這樣,這些雜訊不但讓他無法正常聽取周圍的其他聲音和同伴的說話聲,還反覆衝擊著他的神防線,效果頗為顯著。
但……黃東來,卻是在這種攻勢下,穩如老狗。
這並不是因為他會道什麼的,而是因為他早就很悉這種覺了。
想當年,在黃東來和孫亦諧穿越之前的那個世界,孫黃二人幾乎天天要連麥解說和直播,而當時的孫先生又是一個在電腦的知識和使用方面都非常苦手的人,哪怕已直播了十幾年,他還是連個麥克風的設置都調不明白,買不是買那種便宜山寨貨就是被人宰,於是黃先生和直播間的觀眾們幾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要忍孫先生那忽輕忽響、時噴時炸、經常還帶著重息聲的破麥。
孫先生也因此得贈一外號——午夜炸麥男。
當然了,類似的外號孫哥可能有幾十個,這個也不算啥……
簡而言之,對於黃東來來說,鼠的這種聲浪攻勢,那是一點屁用都沒有啊,他不但沒有任何緒波,甚至還差點口而出來一句:「孫哥你麥又炸了。」
不過看著秦風的表,黃東來知道同伴的狀況並不樂觀,故他也沒有再浪費時間,當即一把抓住秦風,扭頭就往回跑。
此時他們所的庫房雖然已經變得相當暗,但還沒到完全不能視的程度,黃東來憑著記憶,仍是能把秦風往出口的方向帶的。
那鼠也是沒想到啊,明明二人已經有破綻了,居然還能對它這「聽覺攻勢」有所抵抗,並立刻逃跑,一時間它也是沒能及時再去修正幻象,於是就被黃東來這麼輕易地帶著秦風給遛了。
兩人出了庫房,來到外面,聲浪立刻就散了大半,秦風的心神也迅速鎮靜了下來。
「謝……謝謝……」秦風上一口氣,緩了緩,很快就明白了,剛才若不是黃東來拉自己出來,可能他就再也出不來了。
「哎~沒啥。」黃東來倒是無所謂,反正舉手之勞,「說起來,我好像有點明白這地方的套路了,就是說呢……在遇到某種能讓你心搖的東西的時候,只要你不看、不聽,立刻轉閃人,好像就能沒事。」
他這話一說,鼠當時就想罵街啊,心說這都讓你發現了,我還玩啊?
很顯然,黃東來說的這個策略,就是應對玄枵鼠的幻境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法。
有些看起來很無解的能力,其實真把那破解的竅門兒說出來,你就會像看魔揭一樣,頓時覺不過如此。
「鏡花水月」怎麼破啊?瞎子就能破唄。
同理,鼠最擅長的這個幻境能力,也是可以這樣去應對的。
就拿此刻另一組遇到幻象的人來說吧,林元誠、令狐翔、泰瑞爾他們仨,在遇到那個假的泰瑞爾後,如果理都不理對方,轉就走,那鼠也沒啥辦法……
只要對方的心不出現什麼空隙,或在有空隙后迅速遠離讓其產生搖的事並冷靜下來,那鼠製造的幻象也不能造什麼傷害。
只有當幻境中的人心空隙越來越大,鼠製造的幻象才會越來越強、越來越有攻擊。
但林元誠他們幾個……終究是沒有做出黃東來那樣的應對,而是試圖去「辨別真假」了。
那一刻,荒村的空地上,只見林元誠和邊的兩人換了一下眼,然後便邁步上前,來到了那個假的泰瑞爾面前。
站定后,小林看著對方,稍稍沉默了兩秒,將頭微微一揚,便來了句:「sup()?」
他這句味兒那個正,您再看對面那位那表啊……就跟你上課開小差突然被老師起來回答問題時一樣兒一樣兒的。
玄枵鼠一瞧,這什麼況啊?是人話嗎?你們這群人里還有正常人嗎?這樣下去我這多線要崩啊……
沒辦法了,靠自己看來是搞不定了,找幫手吧。
這麼想著,玄枵鼠也不等對方出手了,自己就把那個假泰瑞爾的幻象給消去了,然後就用傳音之去聯絡了「蛇」。
是的,就是前文中登場過一次,在被林元誠用符紙重創后遁走的那個「鶉尾蛇」。
正所謂「蛇鼠一窩」嘛,這兩個死肖,個相似,都是喜歡玩弄人心的那一型,且命數上也不太相衝,所以關係還算不錯。
此前,蛇在林元誠手上吃了虧,傷逃跑后就來找它這鼠兄幫忙,鼠便建議蛇跟自己一塊兒潛伏到智化寺里來,用這裡的羅漢像暗攝寺中香火,以此恢復元氣。
蛇覺得這主意不錯,於是它也就了目前盤踞在這智化寺中的四肖之一。
眼下鼠覺自己這「四線作」有點吃,便讓蛇來幫它來打一線,畢竟蛇在作幻象這方面也是高手,只不過套路和鼠不一樣……鼠一般是站在局外人的視角對幻境進行全局化作,而蛇對幻境的打造不是很重視,它更喜歡自己去扮演某個一個角,親臨一線搞定別人,當然了,這也是因為蛇有采補方面的需求。
不過也並不是說,蛇只會扮搞那一套,別的招兒它也會,比如它現在就扮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咱也都認識,即「授劍師」,蕭準。
為什麼咱上回書里說,鼠認定林元誠和秦風是這群人里最容易攻破的兩個啊?那並不是因為他們的意志比別人要弱,而是因為他們一個有執著,一個有憾。
有時候,一個人在某方面的意志越強,其心的弱點反而越突出、越脆弱。
像林元誠這種對劍有著堅定的「求道之心」的人,他的弱點,自比那些隨波逐流的鹹魚要明顯得多。
所以,當蛇化的蕭準在他面前現時,他就算明知這是個假的,其心也無法按捺住與之較量的衝。
「你是不是傻?」當然了,此刻在場的人里,令狐翔也是和蕭準過手的人,但他的態度可就不一樣了,「剛才冒充我們三人之一也就算了,現在乾脆冒充個死人?」
令狐翔說這話時,已經做好了拔劍的準備,他可是毫沒有想過跟對方單挑,滿腦子都是三個人一起上。
「我是真的或假的,很重要嗎?」蛇卻很澹定地應道,「只要我的劍法、功力,和真的是一樣的,就足夠了不是嗎?」
它說這話時,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林元誠,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林元誠也是很上道,下一秒就轉頭對兩名同伴說道:「師兄,泰瑞爾,這裡就給我吧。」
「啊?」令狐翔都愣了,「你要一個人對付他?」
「話說這是誰啊……」泰瑞爾則是一臉茫然,因為他不認識蕭準。
呼——
兩人的話剛說完,林元誠那邊已經了。
其形一晃,便似一陣風似的殺了上去。
乒——
他的劍,也在下一秒,和蛇
所化的假蕭準手中的兵刃在了一起。
或許有人要說了,林元誠當初又不是沒跟蕭準過手,不是六打一都沒打過嗎?這還敢上去單挑?
那咱有一說一啊,當初「刀劍戡魔」時他們對上的與其說是蕭準,不如說是「劍魔」。
但眼前這個,至看起來,並不是「劍魔」蕭準,而是那個名震江湖幾十年的「授劍師」蕭準。
如果蛇的話屬實,那林元誠等於是獲得了一個挑戰已經死去的「授劍師」的機會,這對他來說,力可太大了,至比「公主投懷送抱」這種套路要大得多。
那麼蛇「復刻」的這個蕭準實際有幾真呢?
其實一都沒有……
這個蕭準的實力,僅取決於林元誠此刻的想象。
以小林現在的修為,他心目中的「授劍師」應該是多強,蛇所化的這個蕭準就多強。
而由於林元誠對非劍魔化的蕭準劍印象是「準」、「完」的,所以,他就跟這麼一個完的劍客打了起來。
剎那間,這荒村之中,是人影飛舞,劍漫天,看得令狐翔和泰瑞爾是目不暇接。
不過,令狐翔還是空給泰瑞爾說了下,這個就是他們曾經吹時提到過的蕭莊主。
…………
與此同時,道觀之中。
連鼠自己都沒想到,梁景鑠、仁璨和煙澹子這組人,會為第一組陷絕境的。
本來鼠還覺得,這一僧二道難以攻破,所以把他們丟了這個已經困住能澤、能明二僧的幻境。
沒想,這五個人里,第一個心出現空隙的,竟是那能澤大師。
按說這位智化寺的方丈應該是禪心極為堅定的高僧,至比他師弟能明和徒弟仁璨要強才對,然而……就像咱上面說的,有時候一個人在某方面過於強了,反而會為弱點。
能澤大師的弱點,就是他的「仁」——大慈大悲,悲天憫人之仁。
鼠以一個死的乞丐為突破口,意外撕開了能澤大師的心防,很快就將幻象提升到了生靈塗炭、殍遍野之景。
接著,由於能澤大師的崩潰,與其同一個幻境的其他人便也遇到了越發難以應付的兇險之象,若不是因為另外那幾位也都是有道之人,怕早就全軍覆沒了。
但就在鼠十分開心的、以為終於要拿下一組人時……
一個右手握拳的人影,已經趁著它注意力分散的這個間隙,悄然來到了它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