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凌和唐勇對起。

“爸，媽。來咱家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們好準備準備。”

杜凌客氣的去廚房泡茶，瞥了眼公婆的表，那個凝重啊，鬼知道又在打什麼餿主意。

唐勇遞給父親一枝煙：“您倆突然跑來找我，是家里出啥事了嗎？”

老唐了口煙，混濁的目定在了曉芹上，瞧得曉芹全發涼。

“阿勇啊。這事兒我想了好幾天了。”老唐終于開口。“曉彬畢竟是咱家一脈單傳的金孫。這次中考沒考好，才上了個電工專業的技校。將來畢業也就是個工人。又苦又累還有危險。萬一有個好歹，你們怎麼對得住唐家的列祖列宗？”

杜凌快，奇道：“那不是大哥大嫂對不住唐家的列祖列宗嗎？關我家什麼事？曉彬是我們侄子，又不是我們兒子。”

曉芹暗暗給娘豎了個大姆指。

老唐瞪了媳婦一眼：“男人說話，沒人的份。”

杜凌笑：“爸。這都啥年代了，我在廠里賺得可不比我家男人。領導人都說了，婦能頂半邊天。我這個曬場茶的主任啊，還沒資格在你面前說上兩句話？”

老唐忍氣，冷笑道：“等你生個男娃再說。”

杜凌面孔一翻。

生閨時大出，傷了子宮，沒法子再懷孕了。

公婆知道后，連孫都沒看一眼轉就走。回去就后著兒子跟離婚。

唐勇是個有良心的。

“杜凌為了給我生孩子，傷了。你們要我和離婚？”他又氣又急，“我做不出這種狼心狗肺的事。”

老唐夫妻指著他鼻子罵：“那你就斷子絕孫咯。”

唐勇嗤笑：“我有兒，將來我還有外孫外孫。再說了，老唐家不是還有我哥和曉彬嗎？”

老唐怒吼：“生不出兒子你就是個廢。有多遠滾多遠！不離婚你就甭回家來了！”

唐勇就這樣被父母趕出了家門。

幸好杜凌家條件還不錯，接納了可憐的一家三口。

所以曉芹從小是外公外婆帶大的。

直到多年后唐勇夫妻相繼升為茶場的領導，老唐這才主上門，算是緩和了關系。但是因為分房子的事，又加劇了兩家的矛盾。

唐勇喚妻子：“老婆你去廚房看看有啥菜，沒有就去買點鹵味。爹娘來了晚上總要吃了再走。”

杜凌拉著兒就走。可不想閨留在家中氣。

曉芹好奇問：“娘，你說阿公阿嬤來咱家啥事？”

杜凌冷笑：“無事不登三寶殿，反正沒好事。”

老婆孩子都不在了，唐勇直接了當的問他爹：“您老說吧。這次要我做什麼？”

老唐夫婦兩對一眼，老唐輕輕咳了聲：“阿勇啊。我和你娘想了幾宿，你看，能不能讓曉彬頂替了曉芹去一中讀書？”

唐勇猛地陣咳嗽。

他娘苦著臉道：“我知道這事對曉芹不好。可一個娃子，勉強考上了一中，將來肯定也比不上男孩子有潛力。考大學更是不可能的事。與其浪費了這個名額，還不如讓給曉彬。”

唐勇怒極反笑。憑什麼說他閨考不上大學？！

給他爹續了香煙，唐勇努力給他們掃盲：“爸，學籍沒法轉讓的。”

“這怎麼會？”老唐一臉的你騙我，“工作都能頂替，這學校為啥不能？”

唐勇覺得自己跟兩老生氣都是白搭。

“別說學籍沒法轉讓。就算能轉，我兒靠自己考的學校，憑什麼讓給別人？您別跟我發火。我閨你們不寶貝我寶貝。誰要是敢壞了的前程，別怪我翻臉無。”

老唐想發火又不敢。小兒子早非吳下阿蒙，他只能好好商量。真惹惱了他，他撒手不管曉彬了怎麼辦？

他娘遲疑問：“阿勇，真的不能轉讓學校嗎？”

唐勇扯扯角：“你們不信，盡管可以去教育局問問。”

他爹又道：“就算不能，你是個大廠的領導，總有辦法通融通融，給曉彬個機會吧？”

唐勇點點頭：“要是曉彬績就差個兩三分。我出點錢也能幫他送進一中。問題是他差的是兩百分。就算我出一萬塊，你們覺得山校長會收他不？”

他父母面面相覷：“一中不行，三中呢？”

唐勇笑出聲：“三中分數線只比一中差三分。你們說呢？”

倆老的腰背又佝僂了許多。

“那可咱辦？真讓曉彬進技校？出來當電工？”他娘哀求兒子，“你總要幫曉彬想個法子呀。”

唐勇笑了笑：“我倒覺得電工是個好職業。您倆別激。曉杉這孩子人不壞，也不笨。就是被家里人寵壞了。荒廢了學業還自視甚高。要是我兒子，就想辦法送他參軍接下軍紀的洗禮了。現在讓他去技校好好學習，以咱們國家現在的發展，哪怕是電工，只要技好，將來也不愁沒有前程。”

老唐一拍桌子：“說來道去，你就是不肯幫忙啦？”

他娘唱白臉：“阿勇又沒說不幫忙。對吧阿勇？到時候曉彬畢業，阿勇總能夠給他在茶場里找個輕松活計的是吧？”

唐勇看著他娘直笑：“對。給曉彬找個輕松的，錢又多的，還有前程的位置是不是？”

“對啊對啊。你的親侄子，你不幫誰幫？”他娘笑容滿面。

“行。”唐勇點頭，“曉彬要是能拿到人高中文憑，我給他找個文職。要是能有大專文憑，我給他升干部位置。你們看怎麼樣。”

老唐怒喝還沒出聲，他兒子又道：“爸，你也不是糊涂人。老話說得好，慣子如殺子。你真想咱老唐家的金孫能出息，還是收起你那一套沒底的溺。你們那是害他。我倒是有個路子，等他畢業時國家招兵，讓曉彬去軍隊里磨練磨練，運氣好，國家還能幫你們把他帶出息咯。”

老唐的臉忽青忽白，最后是翻了桌子走的。

他娘對著兒子直嘆息：“何必呢，何必呢？”

唐勇冷靜的道：“娘。你們應該知道我是真心對曉彬好。這條路怎麼走，我勸你們最好問問曉彬自己的意思。”

杜凌母回來時，唐勇已經收拾好了房間。

“咦。他們怎麼走了？”杜凌舉了舉手上的吃食，“我還特意買了蒜香排骨呢。”

唐勇正在廚房燒菜，聞聲笑道：“那就咱們吃。”

杜凌好奇問：“你爹娘來又為了啥事？”

唐勇瞞下了父母的本意：“說是要我想法子給曉彬送進高中。”

杜凌揚眉道：“我就知道是為了這事。他們也真是異想天開。400多分的績，什麼學校也通融不進的呀。”

唐勇應道：“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