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總有不要臉的人，張司九是知道的。

但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了。

眼看著宋幺大有不給就不罷休不高興的架勢，張司九就忍不住開口了：“宋嫂子，幾片而已，你不是沒錢買吧？難道你家比我家還窮？”

徐氏拉不下臉，說不定真就給了。

可張司九卻不想慣這個病。有了一,就有了二，對方只會覺得自己這招數有用，下次還會再用。

就跟有些不講理的患者家屬一樣。一次縱容，那下次只會更多人效仿。

張司九這話顯然讓宋幺有些下不來臺。

宋幺狠狠地瞪了一眼張司九，明顯有些不耐煩：“你個小娃懂個啥？”

這下徐氏就不樂意了，一把就把張司九拉到了后,拉下臉來：“我家九娘再不懂事,也不去別人家訓人去。”

至于,徐氏也強了：“那還得留著賣錢呢，我家窮，就指那錢賣出來給娃兒們做冬呢。你這個當嫂子的難道就不心疼？宋幺，我還有事，就不多說了。”

說完徐氏轉就拉著張司九進了大門，還“啪”地把門關上了。

宋幺被氣得不輕，跺腳小聲“呸”了一聲后，還罵了一句：“小氣！”

門板又不厚，張司九和徐氏在門里頭，當然聽得一清二楚。

張司九仰頭看徐氏。

徐氏臉又沉又黑，顯然也覺得自己這是遇到白眼狼了：白吃了還惦記著帶走，什麼人啊這是！

低頭，對上張司九的目，忽然一笑，聲音都高了八度：“九娘啊,你將來可不許做這種占便宜沒夠的事！不然我打斷你的手！人長手，就該想要啥自己掙去，朝著人手要，可不是什麼有臉的事！”

徐氏說的聲音很大，相信就算宋幺走出好幾米，依舊能聽得清清楚楚。

張司九差點沒笑出聲。

但還是十分配合的揚聲應了句：“二嬸放心吧，我肯定要臉！”

然后兩人對視一眼，都無聲的笑彎了腰。

至于宋幺現在是個什麼況，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通過這件事，張司九對自家二嬸的潑辣，又一次有了新的認知。

晚上張小山是天快黑的時候回來的。

看得出來，他心很不錯。

徐氏也是急切的迎上去，連做飯都暫時放下了，拉著張小山就問：“咋樣？咋樣？”

今天是張小山第一天去縣衙報道，徐氏心里記掛著呢。

不僅徐氏，楊氏，小松小柏，張司九，心里都想著呢。

所以這會兒張小山直接就被圍住了。

他樂呵呵的把包袱放在了桌子上，這才說起今天的事兒：“我去了衙門后,他們都知道我。說楊縣令早就提了這個事。我領完了裳這些后,就被帶去見了楊縣令。楊縣令跟我說了好幾句話,讓我以后好好干。另外,他如果出門，就讓我跟著。說我了解這邊的風土人，到時候好給他做個講解。”

徐氏立刻歡喜：“楊縣令這是看重你哪！小山，以后你可得好好干，別懶，不能讓楊縣令沒臉啊！”

楊氏也連連點頭，一個勁兒說：“對對對，就是這個理。”

張司九也覺得楊縣令真不錯——不過楊縣令這麼做是為了啥，還是知道的。

所以就提醒了一句：“二叔，咱們是憑關系進去的，回頭你和其他人千萬客氣些，不然人家背后肯定看不慣咱們。”

搞不好就要被排。

徐氏也一下子反應過來：“對對對，你可千萬別和其他人爭什麼，吃點虧也不打。”

張小山一點不耐煩都沒有，樂呵呵點頭，只說自己知道。

徐氏后頭又說起要不要給楊縣令送點鹵去——家里沒別的好東西，這個是徐氏覺得最好的，最能拿得出手的心意了。

張司九趕忙攔住：“二嬸，現在送禮，可算是坐實了咱們憑關系進去的。別人會覺得咱們是討好楊縣令呢。對楊縣令也不好。這樣，等中秋的時候，我給元鼎送點去。他們一家人正好嘗嘗。”

徐氏想了想，也是這麼個道理，最后就沒有說啥，只點點頭：“這樣更好。”

張小山也知道徐氏打算去擺攤，樂呵呵道：“我每日還要巡邏，你要是去擺攤，遇到事，也可以報我的名，不管是不是我巡的街，肯定都不會不管。你要是收攤晚，我們還能一起回家。不過，以后每隔三天，我就得夜里在衙門睡。”

晚上城里也得巡邏，只是人手一些，巡的次數一些。

所以，張小山也要夜班。

不過，張小山覺得上夜班也好：“上一個夜班，就能休個一天一夜，我白天還能在家干點活。”

徐氏有些心疼：“那也怪累的。熬夜最傷。”

張司九立刻接了句：“那我給二叔配點草藥，帶去泡水喝。”

家里就有醫生，張司九表示：可這不就很方便嗎？而且還能練練手。

這話一出，張小山也好，徐氏也好，都有點哭笑不得。

小松眼看著桌上包袱：“爹爹爹，這是啥啊！”

張小山就把包袱打開，出里頭贊新的裳和鞋來：“這都是衙門發的！”

除了裳和鞋，居然還有一卷麻繩……

張司九盯著這一卷麻繩，很快明白了用途：大概，這就是古代版手銬？

最后，在小松小柏強烈要求，徐氏和楊氏縱容下，張小山不得不重新穿上新到手的工作服，給大家看看。

不得不說，人靠冠馬靠鞍，這工作服一上，張小山就不像個鄉下農漢，反而一壯的筋骨，配上那裳，還真有那麼點唬人的意思。

像個衙門當差的人了。

小松小柏“哇”了好幾聲，還忍不住了又，兩人臉上，是如出一轍的敬仰和羨慕。

張小山一邊抱起一個，樂呵呵道：“小松小柏將來也去衙門當差！不，比爹更厲害，你們去當大將軍！大兒！”

徐氏笑罵一句：“還真敢說！行了行了，下來別弄臟了，吃飯吃飯！”

雖然罵著，但看向張小山的目吧，讓張司九莫名想到了一個詞：。

老夫老妻的拔甜，讓張司九默默地轉開了目：嗯，二叔二嬸很不錯，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