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秦瑜回答這位三堂姐。
“你去上海多久了?”
“三月底四月初去的。有什麼問題嗎?”秦瑜問。
“公歷還是農歷?”
“公歷。”
“這都有十來個月了?”
秦瑜略帶諷刺:“是啊!要是抓一點兒,孩子都生了。”
聽見秦瑜這樣說話,秦玉娣拉長了臉:“你這是什麼話?我這不是關心你嗎?你要是沒個兒子,妹夫以后給你姨太太一房又一房地往家里抬,跟你婆婆一樣?甚至比你婆婆還不如,你在上海,你不會沒聽到,現在外頭那些新派的人都在離婚吧?”
秦瑜帶著淡笑看:“是嗎?離婚了就活不下去了?”
“一個離婚的人,還有哪個正經人家會要?”
秦瑜從行李箱里拿出一把帶著鏈子的致小鎖,給行李箱落了鎖,再把行李箱放進櫥子里,也落了鎖,把鑰匙放進了隨的提包里,轉問秦玉娣:“三姐姐,你去過上海嗎?”
秦玉娣見秦瑜這般門路地給鎖了櫥,把爹媽當了賊,不過也知道爹媽還真會這麼干。
“我沒去過,但是我聽人說的。”秦玉娣跟在秦瑜側,“那些離婚的人,其實跟被休的人是一樣的,要是夫家愿意養的,就在佛堂里過一輩子。沒人愿意養的,就破罐子破摔,你姐夫去杭州的時候,有人請他去書寓喝酒,里面有個先生就是大戶人家離婚下來的,沒得辦法養活自己,但是生得樣貌好,就去書寓里做了先生,說是一張很是了得,能說會道。”
秦瑜整了整上的披肩:“三姐姐,你認為三姐夫去那種地方很正常?你還打不打算跟他生孩子?你知不知道這個行當的人得各種病的概率很高的?”
秦玉娣一愣,訥訥地說:“他只是去應酬,那里的人都是賣藝不賣的。”
秦瑜一臉無語地說:“哎呀!姐,你這個都信?只要錢到了,哪個會不賣?大清的同治爺都沒辦法避免,他的皇后也是得了這個病沒了命。花柳,梅毒能治?”
秦瑜順利把話題帶偏,秦玉娣一張小臉慘白。
穿著西裝的傅嘉樹到了門口:“小瑜。”
傅嘉樹的這一聲喚,讓秦玉娣回了神,堂妹不肯嫁在當地,其中一個緣故就是這位長大之后未曾見過面的姑爺,聽說未來夫婿長得如何俊朗,就想發笑,還真當唱戲呢!才子俊無儔?
剛才初見,一下子無法相信,世間會有這麼好看的男子,即便是不帶笑容,也讓人看了想要臉紅。
此刻他眉眼帶著笑,更是讓人迷醉。
秦瑜走到門口,轉頭對著屋里還在發愣的三堂姐說:“三姐姐,也別太擔心,那種病,書寓的先生得的比較,相對會好一些。”
“什麼書寓?”傅嘉樹問。
“三姐姐說三姐夫去書寓會先生。”秦瑜狀似無意地說。
傅嘉樹臉一沉,皺了眉頭。
聽見堂妹把這個事都告訴妹夫,秦玉娣才回過神來,想起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些,不過是為了探聽過得好不好,現在堂妹居然這麼說,倒是變得自己的日子過得很糟糕似的,不過看見堂妹
邊的這個男子,還真是提醒自己,自家男人給人提鞋都不配,當日勸嫁在當地變了十足的笑話。想到這里秦玉娣口郁結了一口氣:“雅韻!”
“三姐姐?”
秦瑜被秦玉娣拉進了屋里,留了傅嘉樹一人在門口,秦玉娣低聲質問:“你跟妹夫說這個作什麼?”
“姐姐跟我說這個做什麼?是希我青燈伴古佛?還是說期待我淪落到書寓?”
秦玉娣陡然發現堂妹的一雙黑眸竟然如此幽深,幽深中帶著讓心頭打的冷意:“妹妹和妹夫琴瑟和鳴,又沒有離婚一說,你想哪兒去了?”
秦瑜挑眉冷笑:“沒有就好。”
秦家大太太讓人抬了炭盆過來:“雅韻……”
秦家大太太一時間想不起來這位宋家大爺什麼,只得含糊地說:“你們倆還不去堂屋,你三叔都到了?”
“那我先去了。”秦瑜往前走和傅嘉樹并肩而行。
秦玉娣看著媽讓傭人把炭盆給放好了,打發傭人出去了,走到櫥子前拉了拉這件小鎖:“這個死丫頭居然鎖上了?”
“防著您呢!”
秦家大太太走到自家兒邊,抬起的手,要把手上的金鐲子給下來,把秦玉娣嚇得驚慌失措:“媽,這是我婆婆借我戴的,我回去要還的。”
聽見這話,秦家大太太放下了手:“你自己手里就沒點兒東西?”
秦玉娣剛婚的時候,也曾經戴了點兒首飾過來,不過來了,就被媽給留下了,后來來娘家,就學乖了,不是戴銀的,就是戴鎏金的,被媽給刮了去,也不會被男人說。
“我那些都被你拿了去,手里哪兒還有?今天出門,還是婆婆看不慣我上沒個值錢的東西,借了我幾件首飾。”秦玉娣跟媽解釋,如今秦家還僅剩下的一點子生意就靠著公婆,所以在娘家還算是有點兒臉面。
說起公婆,秦家大太太笑著看:“今天算你本事大,能把你公婆給請來了。”
其實,秦玉娣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原本爹媽過年前就想單獨請公婆吃飯,只是年前也好新年也好,公婆都忙,尤其是婆婆到了新年,東家家里的那些老爺爺太太小姐都要回來,忙到腳不沾地。
今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婆婆突然問:“玉娣,之前聽你說你今天回娘家?”
“是,我爹媽我們回去吃飯。”
“哦!太太今天放我一天假,你父母本來就想請我們老兩口聚聚,我們實在沒得空,你看我們一起過去吃飯,合適嗎?”
本來爹媽求他們一起來吃飯都求不得,聽見這麼一說,秦玉娣立馬打發人來問,果然爸馬上答應下來,如今也算是的功勞一件了,頗為得意:“我能做的也就是把公婆請來,能不能從他們那里拿到生意,還是看你們自己的了。”
“你能把人請來就好了。你大姐是不拖累已經不錯了,你二姐也是指不上了,也就你以后能幫著兩個弟弟。”
“媽,雅韻嫁的可是宋家,那是真正的豪門大戶。”
“是防我跟防賊似的,不知道那個男人會怎麼樣,也不要有太大的指。”
娘倆一起往堂屋去。
出嫁兒回來
吃飯,秦家大老爺把老三給上了。
這些年,秦家三老爺其實心里也是不服氣的,二哥留下來的產業,都是大哥在經營,他就幫著一起看管而已,最后被他給敗了,連這一座大宅,他也要獨占,是把他的小兒子給過繼過來,二哥留下的東西,全被大哥吃了,自己就喝了點兒湯,這口氣一直憋在三老爺的心里。
不過二嫂子賣掉了田地,掏空了二房所有嫁兒,他心里也是不舒服的,所以知道那個丫頭在宋家過得不好,他就想來看看,問問都拿了這麼多嫁妝了,難道日子還不好過?
所以聽那丫頭到了,哪怕是自家老婆不讓他過來,他也非得過來看看。
堂屋里其他人都已經見過這位姑爺了,只剩下秦家老三。
秦瑜和傅嘉樹兩人出現在堂屋門口,秦家老三立馬看過去,卻見自家侄兒整個人已經跟剛剛出嫁的時候完全不同了,那時候的侄兒漂亮是漂亮,還是顯得稚,此刻的像是上蒙上了一層華,靜之間皆是味道。
秦家老三以前負責跟客商接洽,出聲場所,也算是看盡人,發現自己從來沒見過自家侄兒這樣的人。這大概就是去了豪門華府養出來的味道吧?難怪二嫂,怎麼都舍不得退了這門親事。
秦家大老爺見人都到了站起來邀請親家公:“親家公,咱們坐下一起吃飯,邊吃邊說話。”
“請!”
三姐夫連忙過來陪傅嘉樹:“妹夫,一起坐。”
秦銀娣見三妹夫特別會來事兒,看了一眼跟著坐下,什麼話都沒有的男人,心嘆了一下自己咱們就嫁了這麼一塊木頭?也不抓住機會,跟宋家的這位大爺攀好關系。
站起來拉秦瑜:“雅韻,我們坐里桌。”
秦家大太太踏進門檻看見的兒居然沒替招呼好親家母,連忙把親家太太安排在上首。
秦瑜落座,狀似無意地問:“怎麼沒見大姐姐?”
秦家大太太笑:“公婆不好,要伺候公婆就沒來。”
秦瑜側頭問二堂姐:“二姐姐,你的公婆怎麼沒來?”
秦銀娣今天見三妹的公婆一到,媽囑咐要伺候好,爸時時刻刻陪著親家公,而且對三婿特別熱,對自家男人偶爾問上兩句,一樣是兒婿厚此薄彼不說,公婆還沒得來吃飯,笑:“沒上。”
秦玉娣見二姐混不吝說這種話,連忙補救:“其實爸媽想見我公婆已經很久了,只是我婆婆沒時間而已,今天就趁了這個
機會一起。要是雅韻妹妹想大姐了,明天讓媽把大姐回家?”
說著秦玉娣給秦瑜夾了一塊:“雅韻,吃。”
秦瑜淡淡地笑了笑,秦家大太太招呼親家太太吃飯,這位親家太太時不時地看向秦瑜。
秦瑜這里吃著聽著隔壁一桌三姐夫一口一個“妹夫”,對傅嘉樹熱非常,直到秦大老爺了一聲:“舒彥,陪我喝一盅。”
“大伯,我不會喝酒。還有,我不是宋舒彥。”傅嘉樹終于說出了真相。
這一聲簡直是一滴水落了滾燙的油鍋里,直接炸開了,這一桌所有的人全看向正在吃蛋餃的秦瑜,秦瑜輕飄飄地說:“宋舒彥不是不想跟我結婚嗎?我索換了一個。”
秦家大老爺站起來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伯沒聽明白嗎?我離婚了,馬上要再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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