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跟你們見外,花生吃完了,俺以后還得讓富貴幫忙從縣城里帶哩,難不也不要錢?”
“你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而且這還是大棚產的新鮮花生,又不是你家地里種的,該咋樣咱就咋樣,哪能白拿你們的。”
王聚勝一臉認真的說道。
說完見王素素和陳凌依然沒有收下的意思,他就走到屋里橫梁吊著籃子那里,抓起蛋就往里放。
“別別別,聚勝哥……”
陳凌一把攔住,頗為不悅的道:“咱一碼歸一碼,以后幫忙給你捎花生是以后的事。”
“今天這蛋是不能留。”
“要是啥事都分這麼清,以后我都不敢去你家借驢車了!”
這話說得王聚勝一頓,一下子覺得為難了,看看陳凌又看看王素素,搖搖頭,無奈的苦笑起來。
“瞧富貴你這話說的,要這麼論起來,俺是不收起來都不行。”
“俺其實沒別的意思,就是……唉,算了算了,俺不說了。”
陳凌見狀一笑:“這就對了嘛,快收起來吧,蛋不是別的東西,你推我拽的,碎了就不好了。”
王素素也在一邊附和。
王聚勝嘆了口氣,只好把籃子放到一邊。
“聽俺達說,富貴你這兩天要犁地?”
陳凌點點頭:“是啊,那地荒得久了,我準備犁兩遍,翻上它一翻。”
“那地……”
王聚勝了,終究沒把心里話說出口,只是順著話頭說道:“那地確實也該犁上一犁。”
“正好俺這上半個月沒夜班了,你犁地的時候記得喊上俺,俺閑著也是閑著,給你搭把手。”
知道王聚勝這是拿了花生后不好意思,陳凌聽了也沒拒絕,生活在鄉下,有來有往才有。
他不是以前的陳凌,不能活異類。
三人有說有笑的拉了會兒家常,直到外面天黑下來了,才止住話頭,王聚勝也起準備離開。
“只顧著說話了,俺忘了你們小兩口還沒吃飯呢。”
“快做飯吧,俺回家了。”
王聚勝一邊說著話,一邊提著花生和蛋往外走。
“汪汪汪……”
然而王聚勝一只腳剛過門檻,還沒完全走到屋外呢,一直沒靜的黑娃和小金突然從狗窩里跑了出來。
沖著王聚勝這個陌生人汪汪著。
聲音雖然還稚得很,但豎著小尾,瞪著溜圓的眼睛,還真有幾分威武的樣子。
王聚勝一愣,扭頭看了看一黑一黃兩只小家伙,忍不住一笑。
“嘿,還養著倆小不點呢……”
話沒說完,下一刻就見黑娃和小金跑到他邊,非常默契的咬住裝花生的尿素袋的一腳,撅著小屁死命往后拽。
王聚勝頓時目瞪口呆,一時間驚奇壞了。
“不得了啊富貴!”
“你從哪弄的小狗崽,這麼點就知道護食兒了,長大看家護院絕對是把好手啊。”
陳凌聽了就笑,把黑娃和小金的來歷說了下,聽得王聚勝是嘖嘖稱奇。
“看這個頭,怕不是虎頭黃下的崽兒,才幾天就這麼大。”
他們這地方是三省匯之地,是外界人眼里的窮山惡水,不僅出刁民,也有種出名的獵犬,虎頭黃。
這種犬型大,不是純黃就是純黑,稍微有點雜就不純,就不能虎頭黃了。
也沒虎頭黃的忠誠和兇。
“管它是啥品種呢,素素喜歡小狗,就養著。”
陳凌一笑,把黑娃和小金兩個小東西從尿素袋上摘下來,遞給王素素。
王素素手抱進懷里,著兩個小家伙,沖他甜甜一笑。
“在村里就得養一兩條狗,有點啥風吹草,管用著哩!”
王聚勝笑著附和一聲。
然后看了陳凌和王素素兩眼,突然就覺得這小兩口咋看咋不對勁。
但要說是啥覺吧,他也形容不上來,就別扭的。
等被陳凌和王素素送到院門外,道了別之后,王聚勝還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回頭看了幾眼。
結果越往自己家走,心里那種奇怪的覺就越發強烈。
等回到家,邁進房門,看到他婆娘張巧玲的那一刻,王聚勝終于回過味來,知道哪里不對勁了。
于是他把花生和蛋籃子放下:“村里人都說富貴好吃懶做打媳婦,俺看著不像啊,倆人兒恩著哩。”
張巧玲正洗尿布,聞言就翻了個白眼:“咋?他還能轉子不?”
“都說狗改不了吃屎,他剛家那會兒,村里長輩誰沒勸過他,俺可沒見他改過。”
“尤其是打他媳婦的時候,一頓可沒落下。”
“以前他娘和他老子留的底子,眼見著就給敗了,他媳婦念叨幾句就挨打,不給錢也挨打……”
“哼,他要是能轉子,太打西邊出來了!”
王聚勝聽了忍不住皺眉:“這些俺也聽人說過,可今天俺去他家,真不覺得富貴像外面人說的那樣。”
“喏,你看,蛋還讓俺提回來了,富貴說啥也不要,小兩口夫唱婦隨的,反正俺是真看不出來有啥問題!”
張巧玲看了眼蛋籃子,又哼了一聲:“你能看出問題來就怪了,那可是知青的兒子,跟知青一樣,最能裝了。”
“富貴他老子當初都被騙了半輩子,你還能比富貴他老子還強?”
王聚勝頓時啞口無言,沉默了半晌,說道:“咱就事論事,這次還真得承人家的,要不然你沒水,咱要花錢買不說,咱家老二也跟著罪。”
“反正以后你說人家富貴兩句閑話吧,讓人聽到了咱們也難堪。”
張巧玲一聽不干了,把尿布往盆子一摔,瞪著眼睛道:“你啥時候見俺念過富貴的閑話,都是你娘老笑話人家,你覺得難堪,咋不去堵住你老娘的。”
“你……”
王聚勝臉立馬就變了,剛要站起來說什麼,炕上的孩子被兩人吵醒,哇哇大哭起來。
這下王聚勝也顧不得說啥了,忙走過去哄孩子。
“哼。”
“就這花生,還是你娘嫌不值錢扔給咱們家的,青菜都給聚翔媳婦帶回去了。”
“這就是你娘干的好事。”
張巧玲撇了撇,起把蛋和花生放到里屋。
“行了行了,你別念叨了,快給娃喂吧。”
王聚勝臉不好看,把孩子遞到自家婆娘懷里,然后道:“凈說沒用的,要不是給咱花生,咱也不知道這花生催不是?”
“哎喲歪,我的漢子哎!”
“你就裝你的糊涂吧,等你娘幫著聚翔兩口子把家搬空了,有你哭的時候。”
張巧玲起到一旁孩子去了,別過臉也不再看王聚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