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上的仕圖,如醍醐灌頂一般,給葉青推開了一扇全新的窗戶。
彩橋上的浮雕圖,來源于明代一位大畫家的文人墨寶。
這人仇英,是個徹頭徹尾的繪畫狂魔,最擅長畫人。
而彩橋下面的仿古建筑,在古時候是聞名遐邇的花街。
花街自然要掛避火圖,仇英是通此道的高手,他畫的避火圖理所當然到無數花街大拿的追捧。
零七年彩街被列為省級重點文保護單位,中云市花巨資修繕彩街時候,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起出了幾卷軸保存完好的避火圖。
這事兒轟很大,中云市政府狂喜之下,從里面挑出幾張穿服的仕圖,請石雕大師雕刻浮雕,在彩橋上,供所有市民欣賞。
現在橋上共有二十四份仕圖,中云市原創作品的四份,其余都是公開流傳的仇英作品圖。
而葉青現在所的彩橋,自然是中云市的主干道之一,否則下個晚班能擁堵這樣?
彩街是中云市的一張文化牌,在全國都有一定知名度,文明衛生城市檢查小組,不可能不來這里考察環境。
如果……
如果整條道路,整條道路的路緣石,全都雕滿了侖的仕圖,或其它圖案呢?
這個想法說給別人聽,肯定得被別人糊一臉。
石材雕刻自然要上雕刻機,像仕圖這種極為復雜的雕刻工序,必須用最小的刻刀,沒有一個小時本拿不下來。
石碑上刻字還得幾百塊錢,你說在大理石上刻更復雜十倍的仕圖,得收多錢一張?
三十分鐘后,葉青殺到工業園區。
園區很大,全國五百強企業之一,同時也是中云市制造業的龍頭【華星重工】就坐落在這里。
葉青記得華星重工正在擴建三期廠區,那邊工地上堆了不大理石。
三期廠區主已經起來,放眼去麻麻的起重機豎在里面。
葉青把面包車開到一棟正在裝修的綜合大樓面前,找了個看起來像是工頭的男人。邊敬煙邊問,有沒有切割下來的大理石下腳料。
工頭點著煙猛吸了口,很爽快地指著附近一堆大理石,讓葉青隨便搬。
葉青挑了七塊和路緣石差不多大的下腳料,回到自家場子里后,關門把牛一牛二,還有那臺稀有品質的金屬快速雕刻機,召喚出來。
網上CAD人浮雕圖紙一大堆,但符合葉青條件的真不好找。
因為路緣石安裝完畢后,是長方形,橫臥在地上。而大多漂亮的侍浮雕,都是站立的。
人比例不對,雕刻到石板上自然談不了。
好在我國什麼不多,就是人多歷史長,古典卷軸畫多,橫向展開的畫軸更是浩如煙海。
一副如敦煌飛仙,侍半臥起舞,水袖云卷的橫向展開的絕倫仕圖,被葉青尋找出來。
這幅CAD圖紙細節出眾,尺寸很大,想要謄寫到石板上,自然要修改一下尺寸參數,這難不倒葉青。
半小時后,五十多斤重的大理石,被牛一單手捉小一樣捉到了金屬快速雕刻機上。按下控制平板上的啟,頓時雕刻刀頭以難以想象的恐怖速度轉,空氣都被切割的發出嗚嗚撕裂聲音。
石飛舞之后,是栩栩如生的一尊挽袖古典。
完!
葉青激的直拍大,全自固定,全自校刀。這速度,這刀工,普通金屬雕刻機一輩子趕不上。
長時間雕刻石材,需要給刀頭噴水降溫,葉青連了機床用的噴水泵,拿出手機計時,葉青把雕刻機控制權給牛一,讓牛二搬運大理石到工作臺加工。
當剩下六塊大理石全部雕刻完畢后,葉青發現在牛一牛二的屬加下,總用時才兩分鐘多一點。
葉青飛速用計算算了一下,如果二十四小時加工不停,一個月就能雕刻出十二多萬塊花崗石。
………………
第二天早上八點,葉青帶了湯包和粥來到醫院。
葉江寧躺在病床上打吊瓶,許嵐坐在看護椅上直打哈氣。
葉青把早點放好后,從背包里點出十二摞捆扎好的鈔票。
“數控龍門銑賣了十八萬,我留六萬給廠里當流資金。”葉青打開食盒,輕輕吹了吹遞給母親:“十二萬應該夠陸小珍和錢冬冬的醫療費,這段時間我再想想辦法,能不能多接幾個單子?”
“剩下的工人不是辭職了麼?”許嵐的眼袋很重,盡顯疲憊:“剩下的訂單,不行就轉包出去吧。賺不到錢不要,不能賠了咱們的信譽。”
“訂單已經取消了,江山石材廠老板知道了家里工廠發生事故,工人也都全辭職,所以把訂單取消了。”
“那……把剩余的機,和材料都賣掉吧。”葉江寧的聲音很輕,即使這樣,也牽傷口疼的直皺眉頭:“陸小珍和錢冬冬傷的不輕,等他們出院,可以做工傷鑒定時候,我們無論如何都要補償一下。”
“這個慢慢來,越急越賣不出價錢。園區里工廠那麼多,我去看看還能接一些代加工活兒。”
又說了會兒話,葉青問父母中午想吃什麼。
“從菜場買點排骨燉湯,別圖省事從飯店打包,那里的沒家里悶出來有營養。”許嵐囑咐道。
葉青點點頭,說先去園區幾個機械制造廠找找外包的活兒,找到了就雇幾個短期工先干著。”
出了醫院門,葉青從水果店買了兩個果籃,送到陸小珍和錢冬冬的病房。
陸小珍住在普通病房,他此刻已經醒了。見到葉青,他到沒什麼怨氣,畢竟事故原因是別人造的,撒到葉青上沒道理。
“安心養傷,廠里賬上沒錢,可機一大堆。不要替我們省錢,該用什麼藥,就用好的。”葉青從口袋里出一卷錢,不由分說塞到陸小珍枕頭底下:“這里是五千塊錢,你先拿著買點補品。”
錢冬冬住的是ICU,葉青進不去,就把果籃和錢,給了他的家屬。
現在手里還有五萬塊,這筆錢暫時不能,葉青要去做一件事。
九點時候,葉青把面包車停在了中云市城建局門口。
帶上昨天韓友朋丟在車里的文件,葉青走進這棟寬敞的辦公大樓后,隨便找了個帶工作牌的,問知道韓友朋在幾樓辦公麼?
“三樓市政工程辦公室。”
葉青道謝,走到三樓。市政工程辦公室門敞開著,一名帶著厚底眼鏡,看起來很有氣度的中年人正在教育韓友朋。
父親的老同學也在這里上班,而且是個主任,不過葉青先不準備找他。
“小韓,我這也是為你前途做考慮,如果你能把合同價格談下來,局長自然會對你另眼相看。”
“你今天下午再跑一趟江山石材廠,跟桑慶放放風,就跟他說,城建局現在搖擺不定,也在跟別的石材廠洽談,讓他張張嘛!”
韓友朋比三好學生還乖,一個勁點頭稱是。
葉青差點笑出來,這家伙表面功夫做的很到位嘛,昨天搭順風車的氣度完全沒了。
等了大概一杯茶時間,韓友朋罵罵咧咧走出來,看到站在走廊的葉青一愣:“暈~你不會來送文件吧?”
“還有別的事。”葉青把他落的文件還回去時,還拿了幾張彩打印機打印出的圖片:“看看這個。”
韓友朋有些疑地接過圖片,然后驚訝地“咦”了一聲。
五張照片,五個形狀各異的大理石塊。
絕對沒錯,這幾天他都快跟大理石談出仇了,怎麼會認不出這幾張彩照片上的石材種類。
只是……
五個形狀不同的大理石上,都雕刻著相同的浮雕。
韓友朋瞪大眼睛,浮雕異常,一尊披長,如臥似舞,水袖云卷的侍,明明只是靜態。
卻給予韓友朋一種,侍隨著韻律翩翩起舞,長和水袖也隨著琵琶輕輕擺的錯覺。
“,太了。”激的直拍大,大呼小:“簡直是藝品,我覺得比彩橋上的二十四卷侍圖還。”
“你看你看,這妞的眼睛好有神,覺在朝我放電。”
韓友朋捧著照片不釋手,恨不能放到顯微鏡下觀看。
大呼小累了,韓友朋忽然回過了味。
“不對啊,你給我看這些照片做什麼?”
韓友朋迷茫的好似一頭鉆進迷宮的狒狒:“我雖然很想把這幾塊石雕藝品占為己有,但很明顯我是個吊,本沒閑錢買這個啊。”
葉青拿過照片,指著大理石的形狀說:“你仔細看看,這些大理石像什麼?”
“像什麼?”韓友朋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大理石上,看了半天他終于看出頭緒了,這些石頭很像路緣石。
“路緣石?”
“對。”葉青豪氣萬丈地道:“你說如果把市區幾條主干道的路緣石,都換這種路緣石,會怎麼樣?”
“會……會……”韓友朋里仿佛被塞了臺發報機,支支吾吾老半天,終于蹦出一句。
“我知道了,中云市政府會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