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過了小乾河,還沒到大頂子。
今年那頭不是有片伐區麼?從伐區往西南再走三里地,翻過一個崗梁,有棵大楊樹。
那天我幹活的時候找地方解手,正好瞧見一隻狍子,我就攆狍子去了,沒攆上,發現了那棵樹。
樹周圍全是白霜,裡頭肯定有大傢伙。」許世安一臉得意的說起了自己發現天倉子的事。
許世彥據二哥的描述,大概知道是哪個位置了。
那邊確實偏僻的,他家二哥也真行,能跑到那兒去。
「二哥,老四這婚事不知道啥況,我剛從山上回來,還有些事要辦。
這樣吧,等兩三天,我先辦點兒事,回頭咱倆就帶著槍領著狗,殺倉子去。」
一個黑瞎子膽,哪怕是草膽呢,也能賣三四百。
要是銅膽就更值錢了,憑啥不打?
往後過日子有的是用錢的地方,既然知道有黑瞎子倉,那必須去。
老二老三倆人聊的熱乎,那邊許世先跟許世祥倆人也沉不住氣了。
「三哥,到時候也帶著我和大哥唄,冬天了,反正我們在家也是閑著。
正好咱弟兄幾個一起。」許世祥滿心羨慕的問道。
「行啊,那更好,咱一塊兒進山,遇見啥就打啥,正好弄點兒東西過年。」
許世彥槍法好,帶著那幾條獵狗也厲害,要說一般的黑瞎子倉不用旁人幫忙,他自己就能幹下來。
可打獵這種事危險重重,誰也不敢說中間能遇見什麼事兒,有幾個人一起,那是再好不過。
人都說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這打獵也一樣,講究個人合心馬合套,關鍵時候,得有人而出捨命相救。
上輩子兄弟間磕磕絆絆、有些,尤其是最後那房子拆遷的時事,鬧得許世彥心灰意冷,對兄弟們也是滿心怨氣。
剛重生那會兒,許世彥對兄弟們確實心裡存著怨呢,不想搭理他們。
可回來這麼長時間,尤其是在山上那些日子,許世彥也想了多。
兄弟骨,一母同胞,從小一起長大的分。
有矛盾是因為各自了家,都顧著自己,誰都有老婆孩兒,誰能那麼無私?
親兄弟,就算有點兒矛盾,真正遇見大事,還是一致對外的。
至於上輩子那些糾紛,實際上還是窮,過得不好了才會斤斤計較。
這輩子許世彥也不敢說大富大貴,只要避過上輩子那幾個坑,想來日子也不會過得太差。
人啊,還是得向前看,不能老是糾結在過去那些事裡頭。
如今這一切不是都往好的地方發展了麼?
父母、兄弟的態度轉變,許世彥也都看在眼裡,他也不好總記恨上輩子那點兒事。
當然,還是那句老話,親戚都是遠了香近了臭。
家裡有大事他回來幫幫忙,沒事兒還是別總湊在一,這樣矛盾會很多。
許世彥這麼痛快就答應一起打獵,其他幾個兄弟也都高興。
這下越說越熱鬧,大有罷不能之勢。
正好這時候,飯菜做好了,於是趕放桌子吃飯。
許家一共三間房,中間那間做廚房用,東西屋都是南北對面炕。
家裡人口多,一張桌子坐不開,於是南北炕全都放了桌子。
許厚老兩口、許世彥夫妻、許世先兄弟三個在南炕吃飯,薛秀林妯娌、許世琴,
領著幾個小娃在北炕吃。
「咱不用等等老四麼?」盛飯的時候,蘇安瑛小聲問許世彥。
「他去吳家,還能缺了吃的?
放心吧,吳家要是不留他吃飯,那這親事估計就得黃。
只要留了,就沒大事兒,頂多也就是花點兒錢。」許世彥滿不在乎的拽著媳婦坐下。
許世德這幾年都恨不得長在吳家了,吳家能缺他一頓飯?本不用心。
蘇安瑛多明白了一些,於是點點頭,坐下安穩吃飯。
酸菜是用野豬燉出來的,味道不錯。
粘火勺底下墊著煎餅,不沾盤子,咬一口糯糯,裡面的豆餡沙沙面面帶著些許甜味兒,吃起來好。
除了酸菜、粘火勺,還有餅子和苞米面兒粥、鹹菜。
鄉下人家一天三頓也離不開粥,研究表明,糊狀的東西積大,給人一種飽腹的假象,可以讓胃很快得到滿足。
這樣的飯菜,已經是很不錯了。
往年別說了,炒菜都不敢放油,包菜包子裡面放點兒南瓜子仁兒,都覺得老香了。
酸菜最喜油水,往年沒有許世彥打獵,那就只能切土豆條跟酸菜一起燉。
如今不敢說頓頓有吧,好歹才里見著油花了,這就是好日子。
大傢伙兒吃的心滿意足,一盆子酸菜,連同幾盤粘火勺,一笸籮餅子,全都吃了。
吃過飯,的去收拾桌子,男的湊一塊兒繼續聊。
外頭天漸漸暗了下來,卻不見許世德回來,周桂蘭多有些擔心。
「老五,要不然你去看看,按說這個時候了,你四哥早該回來啊。」
從大房子到青嶺八里地,來回也就十六里,對於這年月的年輕人來說,本就不事兒。
就算吳家留許世德吃飯,按理也不該到這時候還沒回來啊。
許世祥點點頭,穿上厚大,戴上帽子就要往外走。
剛出了大門,就瞧見不遠一黑影急匆匆走了過來。
「四哥?你咋才回來啊,咱媽都著急了,打發我出來找你。」看那影,正是許世德。
「唉,別提了,進屋再說吧。」許世德頂風冒雪走了這一路,凍得夠嗆,趕進了屋。
「媽,你出來一下,我有點兒事跟你說。」
許世德走到東屋門口,往裡頭了下腦袋,往屋裡看一圈,沖著老媽說道。
「幹啥啊?有事兒你就進來說,老吳家到底啥態度?他們還想不想結這個婚了?」
許世德這鬼鬼祟祟的模樣,讓許厚很是反。
「都是自己家人,有啥話不能當著面兒說?」
以前覺得老四不錯的,心眼兒靈,辦事兒活泛,現在怎麼越瞅越不順眼呢?還趕不上老三穩穩噹噹的可靠。
許世德了下脖子,沒敢應父親的話,還是朝著老媽招手。
周桂蘭一看這樣,只得下了地,跟兒子到外間屋說話。
也不知道這娘倆在外屋說了點兒啥,不多時就聽見周桂蘭忽然很大靜的罵人了。
「你這個混賬王八犢子,什麼事你都能幹得出來,你是要氣死我啊。」
屋裡的人全都傻眼了,這麼多年,從來就沒聽過老媽罵人啊,這是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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